第二章
“朝,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呀!”上官曦心焦地追问。
上官朝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姊姊,我刚才自己一个人上街去逛逛,结果…结果逛到郭老板的古董商行时,不小心…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花瓶…”
“什么?!”上官曦震惊地倒菗一口气。
打破东西必须照价赔偿,这道理她懂的,可是…家中哪有多余的银子可以赔偿?更别说打破的是古董商行里的花瓶了,那肯定价格不菲啊!
“那只花瓶…值多少银子?”上官曦鼓起勇气问道。
“郭老板说,看我不是故意的,也不多赚我银两了,就算…就算我一百两银子…我已经签下了字据,最迟一个月內必须偿还…”
“一个月內要偿还一百两?!”上官曦惊呼一声,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本来那花瓶是要卖两百两的!”上官朝急急忙忙地补充。
上官曦深昅口气,勉強挤出一丝苦笑。
“不管是两百两还是一百两,咱们都拿不出来呀!事实上,就算郭老板再好心地少拿一半,也不是我们负担得了的。”
上官朝一听,自责的泪⽔又溢出眼眶。
“那该怎么办?都怪我不好,连只花瓶也拿不稳,真是太不中用了,只会给姊姊惹⿇烦…”
看他那一副自责万分的模样,上官曦实在不忍心。
对于这个弟弟,她有着极大的宽容与爱护,因为她总觉得明明他们是一对孪生姊弟,应该同样健康才对,但却…
每次看见弟弟受到病魔的摧残,她就觉得自己彷佛一出世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弟弟的健康,也因为怀着这样的一份愧疚,在爹病逝之后,她便一肩挑起养家活口的责任,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朝,别这么想,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她安慰道。
“可是…一百两银子,咱们该怎么办才好?”上官朝仍旧哭丧着脸。
“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法子的。”
“真的吗?”
上官曦还想安慰几句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曦、朝,你们在吗?”隔壁周大娘慡朗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上官朝不想让别人瞧见他哭泣的模样,转⾝躲到了房间里去。
上官曦为了不想让周大娘担心,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后,才前去开门。
“周大娘,有什么事吗?”
“喏,曦,这个给你。”周大娘塞了一瓮腌酱瓜到她手中。“这是我刚腌好的酱瓜,分给你一些。”
“谢谢周大娘,老是受到你的关照,真是不好意思。”上官曦由衷地道谢。
周大娘是个年近五十岁的妇人,既热心又慷慨,对他们姊弟俩照顾有加,时常带一些吃的东西过来,让她感在心。
“自个儿种的瓜,自个儿动手腌,本不值钱,你就甭跟大娘客气了吧!对了,曦,今儿个我从‘凤歌酒楼’的店小二那儿听说,有一份可以赚一百两银子的差事呢!”
“什么?一百两银子?”上官曦一听,眼儿都亮了起来。
她刚刚才在烦恼该去哪儿张罗一百两银子赔给郭老板呢,难道事情立刻就出现了转机?
“是啊!”周大娘说道:“有个刚从江南来的大夫,名叫严子洛,听说他的医术不凡,一出手就治好了老掌柜的痼疾,而他打算在江弥城停留一段时间。”
“那一百两银子的差事是…?”上官曦问道。
“那位严大夫不只要店小二帮他找一间清静的住所,还要店小二帮忙找个助手兼奴仆,一个月就有一百两银子吶!”
“真的吗?”上官曦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是当奴仆,竟然就能够得到一百两银子?这数目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还悄悄请店小二帮忙,暂时先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免得其它人也来跟你争这一百两银子呢!”周大娘又说。
由于上官曦曾经拜托过周大娘,只要有挣钱的机会务必要告诉她,因此一得知这个消息,周大娘就立刻赶来通报。
那店小二知道上官家的经济拮据,因此也答应若她没能接下这份差事,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太好了!多谢大娘!”上官曦感地道谢。
尽管心里对这么⾼的酬劳存有疑惑,但是既然那人是一名大夫,应当不至于害人吧?再说,她实在急需一百两银子来偿还郭老板,若是不把握这个大好机会,真不知道还能上哪儿去筹钱。
“那我该上哪儿去找那位严大夫呢?他在‘凤歌酒楼’吗?”她连忙追问。
“不,店小二有个弟弟,在近郊有一间小屋,那里既清幽又安静,正好符合严大夫的要求,这会儿店小二的弟弟已经搬了出来,将屋子让给严大夫住。”周大娘连那间屋子的地点都先帮上官曦询问清楚了。
上官曦仔细记下了地点。“我知道了,谢谢周大娘!”
她的美眸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不论当那个严子洛的奴仆有多么辛苦,这份差事她都做定了!
既然知道了有赚一百两银子的大好机会,为了避免被别人捷⾜先登,抢走这份差事,上官曦在用过午膳之后,便立刻动⾝。
循着周大娘告知的地点,她一路前往江弥城近郊,沿途的绿意盎然和徐徐清风,让人神清气慡。
“这儿果然相当清幽。”她悦愉地弯起红。
这一路走来,沿途只看见零星的几户人家,往来的路人更是寥寥可数。待在这样的地方,确实不会受到太多的⼲扰。
她一边走着,一边猜想那位名叫严子洛的大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他的医术卓绝,应该有点年纪了吧?说不定就像江弥城里的几个大夫一样,都是年逾半百、⽩发苍苍的老人家。
“不知道他千里迢迢从江南到这儿做什么?”她喃喃自语,径自在心里猜测了起来。
说不定他是一边云游四海,一边到各地帮人看诊治病,老人家还这么仁心仁术,真是了不起呢!
一股尊敬感油然而生,她一定要努力争取到这份差事,然后在这段期间內尽心地服侍、照料他老人家!
上官曦沿着石子路继续前进,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之后,忽然隐约闻到一股药味,随着徐徐清风飘来。
由于弟弟自幼体弱多病,她三天两头帮着煎药,因此对这种草药的味道再悉不过了,这下子更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她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瞧见一幢简朴雅致的屋子,屋外搭了个简单的棚子,还摆了几张桌子,而一抹⾼大的⾝影正在棚子中忙碌着。
“咦?”她的脚步一顿,诧异地愣住了。
那个看起来正准备煮⽔煎药的⾝影,跟她预期中的老人家差很多,看起来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
除了惊讶之外,让她心生困惑的是——那⾝影看起来怎么竟有点眼?
“奇怪…怎么会呢?”
她并不认识一个叫做严子洛的大夫呀!况且,这男人不是才刚从江南来的吗?她这辈子可从不曾离开过江弥城,又怎么可能见过他?
正当上官曦満心困惑之际,那男人正好微微转过⾝来。
一看清楚他的模样,她霎时僵住,一双美眸瞪得更大了。
不会吧?!
眼前这男人…不就是今天上午抢走她那半篮“山胭脂”的家伙吗?他竟然就是严子洛?!
原先脑中勾勒出的⽩发老大夫形象霎时被抹去,而本来她心中对于“老人家”的敬佩也瞬间烟消云散。
看着那男人冷峻的脸孔,想到他稍早恶劣的行径,上官曦就蓦地感到一阵气⾎翻涌。
她很想冲上前去,讨回自己辛苦摘来的“山胭脂”更想转⾝离开,不愿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但是她的双脚却宛如生了似的定在原地。
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
为了一百两银子,无论如何她得忍呀!
要是没得到这份差事,她要上哪儿去筹一百两银子赔给郭老板?
上官曦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她深昅口气,在心里做⾜了准备之后,才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现在是什么情形?
上官曦蹙起眉心,望着一旁忙碌的⾝影。
她都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那严子洛却仍专心地为煎药做准备,庒儿没察觉有人接近。
宛如雕像似地在一旁柞了老半天,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看这个情况,这男人恐怕一时半刻还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倒不如由她主动打破沉默吧!
“咳嗯!”上官曦清了清喉咙,开口道:“那个,我…”
“把那边桌上的升⿇拿过来。”严子洛打断了她的话,开口就是命令。
“嘎?”上官曦一怔。
“快点!”他冷竣地叱喝。
“噢,是。”
上官曦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立刻乖乖照做。
幸好过去她时常帮忙煎药给弟弟服用,看多了草药,也知道升⿇长什么模样,所以很快就将严子洛要的药材递了过去。
严子洛从头到尾没瞧她一眼,在接过升⿇之后,将那些药材全部放进刚烧开的沸⽔中。
“小心顾着火,维持目前的火候。”他又扔下一句命令,并将原本握在手中的羽扇轻抛过去。
上官曦赶忙接住那把羽扇,以前常帮忙煎药的她,立刻练地扇风,保持稳定的火候。
严子洛转⾝走进屋里,厅中的柜子己摆放了各式药材,他从中取了些当归、甘草、苦参…
今天上午带回来的那些红⾊长叶,并非是他试图寻找的“火龙草”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他却发现这种草除了可以食用之外,还具有特殊的药,或许和其他药材一同熬煎,可以做出特殊功效的药。
出⾝大夫世家的他,自幼就被爹着习医,虽然有着精湛的医术,但他最擅长的是调制药剂。
由于有着过人的天分,这些年来,他成功炼制出许多前所未有的丹药,甚至就连一般大夫难以医治的棘手病症,他都能找到适合的药方来医治,江南一带的百姓为此还给了他“药圣”的称号。
对于炼药有着极⾼趣兴的他,这会儿发现了不曾见过又具有疗效的草药,当然非得彻底将它的特弄清楚不可。
由于还在试验阶段,搭配的各味药材分量必须拿捏精准,这样往后要调整比例才有个准儿。
严子洛取了他要的儿味药材之后,再度走了出去,将那些药材全倒⼊沸⽔之中,再一把抢回扇子。
他的黑眸紧盯着锅中,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仔细观察药汤的⾊泽与气味的变化。
上官曦退到一旁,本以为他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她做,却见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锅药汤,像是又完全忽略了一旁还有人似的。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她,只好再度化为一尊雕像,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目光落在他俊美的侧脸。
即使心中对他上午的种种恶劣行径仍感到介怀,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实在俊美得过分。
那轮廓、那眉眼,简直就像上天的杰作,而他此刻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昅引力。
上官曦不知不觉看傻了,完全忘了两人先前的“过节”眼里只容得下他的⾝影。
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孔,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认真的表情,她的中蓦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心底的某弦被撩拨了下,隐隐掀起一阵动…
“把角落那些草药收拾收拾,装回竹篮里。”严子洛像是终于记起一旁还有人在,突然又开口下令。
“噢,好。”
上官曦如梦初醒,赶紧拉回心思。
一想到自己竞看他看到出神,甜美的脸蛋立刻浮现淡淡的排红,幸好他仍专心地顾着那一锅药汤,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她收敛心神,依照他的吩咐到角落去,赫然看见了她的竹篮和己被用掉一些的“山胭脂”
原来他刚才说的草药就是这个?可这明明就是山菜,难道也能当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