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山谁主(66)
即便冤枉了她,又如何?
她不提醒我,我倒是还沒想到呢。这一次,扳倒叶蔓宁我甚至还未曾出过力。只是如今,元承灏依旧沒有处死她。
直直地回⾝看着她,咬着牙:“你该为岐陪葬的。”
她终是怔住了,我取出了那浅歌掉落在我宮里的簪子,狠狠地刺向自己的部腹。
“娘娘!”阿蛮沒想到我会如此,等她反应过來,簪子早已经深⼊了。
我忍住痛按住伤口,温热的东西已经涌出來,我瞧着面前的女子,惨然一笑:“你特意叫宮女请我过來,就是为了杀我,不是么?”
她震惊无比,浑⾝颤抖地看着我。
阿蛮哭着扶住我的⾝子,大叫着:“來人啊!快來人啊!废后叶氏行刺昭仪娘娘!快宣太医!”
青大人很快冲了进來,看见里面的场景惊呆了。阿蛮抱着我哭着叫:“大人还看什么,她想刺杀我们娘娘!快宣太医啊!”叶蔓宁一时间怔住了,直到浅歌跑进來,她才突然叫着:“宮妩妡,你冤枉我!你敢冤枉我!”她大叫着,朝我冲过來。青大人大吃了一惊,忙闪⾝过來将我护在⾝后。
找人将我送回了馨禾宮,太医很快來了。
是苏衍。
他上前來查探我的伤势,阿蛮紧张地陪在我的⾝边。他仔细看着,忽而皱了眉。
“苏大人,娘娘怎么样?”阿蛮见他皱眉吓得不轻。
他却是快速地子套簪子,用力按住伤口,低声道:“娘娘请放松。”
忍着痛看着他,我开口:“苏大人不该恨着本宮么?难得,还愿意來救本宮。”
“娘娘…”阿蛮摇着头“娘娘不要说话了。”
他帮我处理着伤口,却是抿着道:“娘娘这个时候不该过关雎宮去,她不会放过你。”
“觉得本宮傻?”
他的目光终是朝我看來,半晌,突然浅笑一声,启道:“看來,倒是微臣多虑了。莫不是,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
我不再说话。
忽而,想起钱公公的话,他说,我是心善之人。呵,在这宮里头,谁都不是心善之人,我也不是,从來都不是。
元承灏急急而來,他來的时候,带着隋太医一起來。
我已经换了⾐服,只房里换下的⾎⾐,还有那支簪子都还沒有收拾。他疾步过來,沉了脸⾊:“怎么会这样?”
隋太医已经上前替我把脉。
垂下眼睑,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那⽇从静远阁回來,他问我话的时候还说要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是试探我是否在骗他。那时候,我并沒有骗他,就是为了气叶蔓宁。可如今,我不敢。
他突然盛怒,猛地起⾝:“青绝!”
青大人忙进來跪下,听他道:“太皇太后派你守着关雎宮,你就是这么当差的?朕下令撤走她所有的首饰,所有能致人伤的东西,这…”将簪子狠狠丢至青大人的面前“告诉朕,这又是什么?”
青大人抬眸瞧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回皇上,臣却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不是的。”阿蛮跪在元承灏的脚下“这簪子确实是在叶氏的手上,皇上,您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阿蛮…”本能地撑起⾝子,此事,不能连累青大人。
牵动了⾝上的伤,痛得我倒昅了一口冷气。隋太医忙庒住我的⾝子:“娘娘不要动。”
元承灏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沒有回⾝,只冷冷地开口:“给朕看好她,否则,朕一个个治你们的罪!”
常公公上前來,小心地捡起那簪子。只听苏太医小声开口:“宮里的东西,都能查到出处的,皇上只需一查便知,这簪子出自哪里。”
他扫了苏太医一眼,给常公公使了个眼⾊。常公公忙拿了簪子下去了。
隋太医也是本能地抬眸看向他,这段时间,他都很关注苏衍。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不会说话。
听得元承灏的声音传下來:“隋华元,她怎样?”
隋太医从我边起⾝,朝他道:“幸亏刺得不深,等娘娘休养一段时间,就无碍了。”
闻言,元承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隋太医忙又道:“臣下去熬药。”见元承灏点了头,他催了苏太医一道下去。
元承灏过來,在我的沿坐了,他的大掌握住我的手,良久良久,才问:“你去关雎宮作何?”
“娘娘是…”
阿蛮才开口,却被元承灏厉声打断:“朕叫你说话了么?”
我略吃了一惊,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么?
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來,低声道:“浅歌來臣妾宮里,求臣妾过去。”
“那你怎的就真的去了?”他是知道我与叶蔓宁素來不好的。
“因为,浅歌提醒臣妾,当⽇在慧如宮,欠了她家姐小一个人情。”
他的脸⾊微微一变,却是又道:“她特意叫你去杀你?”
不,是我去杀她。
可是却不能被元承灏知道,不知为何,这般想着,竟然心酸不已。只是,这一步走出去的路,已是不可能回头了。咬着开口:“因为她以为是臣妾冤枉了她。”
“她为什么认为你冤枉了她?”他看着我,又问了一句。
昅了口气开口:“她要臣妾说此事是贤妃娘娘冤枉她的,臣妾不愿,她就说臣妾和她们是一伙儿的。”
“她们是谁?”
“贤妃娘娘和冯昭媛。”
“混账!”他怒了起來“她以为冯昭媛会自己害死自己的孩子么?”
阿蛮吓得退了半步,我亦是浑⾝一颤,我说的这些,虽然是事实,可,那背后的事情,我终究是沒有说全的。
“來人!”他喊着,起了⾝道“告诉杨成风,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关雎宮半步!”
他是怕,贤妃和冯昭媛也会过关雎宮去。
咬着开口:“皇上不必担心,贤妃娘娘和冯昭媛不会去的,她们,不是臣妾。”她们,谁都沒有“欠”叶蔓宁人情。
元承灏会相信的,因为叶蔓宁是叫不动她二人,才会叫我去。
而只我知道,她不会叫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我。
他又缓缓回⾝坐下,坐在我的边抿着不发一言。
动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
隔了会儿,听得常公公回來了,他进來,小声道:“皇上,查出來了,那簪子,是皇后…不,是叶氏的宮女浅歌的。还是康定十三年,您赏赐给叶氏的首饰,后,叶氏赐给了她的贴⾝宮女浅歌。”
“那宮女呢?”他沉了声问。
“已经收押,只是…”常公公抬眸,略瞧了我一眼,又道“她一直叫着是昭仪娘娘要冤枉皇后,还说…说可以以死明志。”
微微一颤,却见一旁的阿蛮猛地跪下,俯⾝道:“皇上,奴婢也可以以死明志,以此來证明娘娘的清⽩!”
“阿蛮…”
“娘娘别怕,阿蛮不会让人冤枉您!”阿蛮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我是真的害怕。
元承灏的目光直直落在阿蛮的⾝上,半晌,才起了⾝:“朕亲自去审!”
常公公忙跟着他出去了。
“娘娘…”阿蛮朝我看來。
我摇了头摇,方才阿蛮此举,倒是让浅歌的话不可信了许多。同样是贴⾝的宮女,个个都能为了维护主子而豁出命去。是以,浅歌的“以死明志”并不能说明什么。
撑着⾝子坐起來,阿蛮忙拦住我,急着道:“娘娘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紧张地拉紧了她的手:“阿蛮,⽇后,不许这么傻,你知道的,本宮,离不开你。”
她忽然哭了:“少爷的仇,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阿蛮不知道还有沒有机会。阿蛮的命是少爷给的,为了少爷丢了命亦是值得的。况,娘娘的苦,也不能⽩受!”
我也跟着哭起來。
元承灏走后不久,芷楹郡主急急來了。
“娘娘,怎么会这样?我原在郁宁宮的,正要出宮呢,浅歌先是跑來喊着太皇太后救命。说是娘娘冤枉叶氏刺杀您”
我倒是不曾想原來她还尚未出宮去的,她坐在我的边,又道:“我來之前,过太医院去问了给娘娘诊治的太医,太医说,刺得并不深,只是出了⾎,看起來可怕了些。”她的目光缓缓掠过我的眉目,低声道“我知道太皇太后曾答应叶氏,会保她的,她…又怎么可能做这些傻事?”
“郡主…”阿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谁都听得出來,她在怀疑我,怀疑我自残,以此來冤枉叶蔓宁。
她继续道:“她⼊宮三载,一直小心翼翼,这次削了封号,打⼊冷宮,怎么还会做这些让自己雪上加霜的事情?娘娘您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她握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却是低笑一声道:“若是本宮冤枉了她,你会如何?”
她的眸子一紧,眼底露出痛來:“娘娘,刺伤自己,不痛么?”
“痛。”怎么会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