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山谁主(67)
她红了眼睛:“岐在的时候,也是希望娘娘能在宮中得宠,可,争宠也不是这样的。叶氏也可怜,三年无所出,皇上也不宠她,她不过空有了一个皇后的头衔罢了。若是岐知道您变得如此,他会…会…”她低了头,说不下去。只握着我的手不住地颤抖起來。
阿蛮哭得厉害,忍不住开口:“就是她杀了少爷,她才是害死少爷的凶手!郡主您还不明⽩么?她不可怜,也不无辜!少爷才死得无辜!”
“阿蛮!”我不是告诉她不能让郡主知道么?
她摇着头,朝我跪下:“娘娘说不要告诉郡主,可是奴婢忍不住!”
芷楹郡主的眸子猛地撑大,半晌,才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阿蛮依旧哭着:“是叶氏杀了少爷!娘娘早就查过,那酒杯上的鸠毒是时候抹上去的,少爷在进后苑的时候已经中了毒。当晚,叶氏的贴⾝宮女浅歌不在宮里,这些,娘娘都知道。”
芷楹郡主却是猛地起了⾝冲出去。
我吓得大叫:“阿蛮拦住她!”当⽇,她以为是元承灏下手杀安歧,她连元承灏都能下手。如今知道是叶蔓宁,她势必要去找她的。
阿蛮爬起來抱住她的⾝子,她突然大哭起來:“放开我!岐就死在我的面前!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呜…”
“郡主还不明⽩为何娘娘不告诉您么?娘娘就是怕您做些傻事出來,她不想郡主出事!”阿蛮用力抱住她的⾝子哭着说。
我下,伤口很痛,浑⾝使不出力气。看着她们,眼泪簌簌地流下來。
芷楹郡主回眸朝我看來,我忙道:“郡主要让我功亏一篑么?”
她的理智渐渐回來了,阿蛮松开了她,她朝我走來,哽咽着开口:“我错怪了娘娘。”
拼命地头摇:“郡主为岐考虑得已经很多了,也为我和姐姐做了太多。”
“呜,娘娘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和岐,都想郡主好好地活下去。”安歧的事,我还觉得对不起她。
她泣不成声。
忽而,她似又想起什么,急着开口:“那我错怪皇上,错伤了皇上。”
“皇上已经沒事了。”除了如此,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她。
“那我求皇上看在岐死的份儿上,不管你姐姐做错什么,都不要杀她…”她果然,与我担心的一样。
重重地点头,我开口道:“所以,不能告诉皇上事实,郡主明⽩么?”
她点头。
我想,她其实还是不明⽩的。只因,她不知道元承灏那么恨我姐姐的原因。而我,也断然不会告诉她。
她伏在我的怀里哭,良久,才抬眸朝我道:“她该死。她也该喝一杯鸠毒。”
是的,她该死,我们,都不会放过她。
姚妃來的时候,芷楹郡主也还在。她见郡主哭得两只眼睛红红的,也吓得不轻,以为我有什么事。姚妃來了,芷楹郡主起了⾝:“姚妃娘娘來了就陪昭仪娘娘说说话,楹儿先出去。”
“郡主。”我叫住她。
她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勉強笑道:“娘娘放心,楹儿,急着您的好。”语毕,才转⾝出去。
松了口气,她既能如此说,必然不会再做傻事的。
姚妃握了握我的手,叹息道:“皇…哦,不,你看我都糊涂了,你说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听闻皇上在郁宁宮发了好大的火。”
“皇上过郁宁宮去了么?”我急急问着。
她点头:“浅歌被拉去郁宁宮审了。皇上不知怎的,也去了。”
“那太皇太后…”出了声,我不知该如何说。可我分明知道,太皇太后不管信不信叶蔓宁,都会保她的。
姚妃却头摇:“贤妃娘娘也去了,据说,郑贵嫔也倒戈了,靠向贤妃娘娘那一边,还说叶氏曾想过要害贤妃娘娘腹中的龙裔呢。”
震惊了,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
树倒猢狲散,还真有那么回事。
叶蔓宁,这一次,她还能怎么逃?
“妹妹如何?本宮一直担心着,却又怕扰了你休息。”姚妃仔细看着我的脸⾊,又言“⽟儿吵着要來,本宮沒应。”
我忙道:“多谢姐姐关心,嫔妾沒事。”
她听了,这下放心地点头。
这时,拾得公公进來说是太医送了药來。
我抬眸,见苏太医进來,他见姚妃在,朝她行了礼。他上前來,一面道:“喝了药,请娘娘好好休息。”
姚妃闻言,忙起了⾝道:“那妹妹就歇着,本宮先回了。”
看着她出去,我嗤笑道:“苏大人看來是有话要与本宮说。”
他不看我,只小心翼翼地将药碗取出來,递给阿蛮,才道:“倾儿担心娘娘。”
才喝了一口药,听他如此说,不免一愣。而后开口:“苏大人知道怎么说。”
他低笑一声,伸手过來替我把脉,一面开口:“娘娘真叫微臣吃惊。”
我敛起了笑道:“本宮做的,一如苏大人义无反顾地⼊宮來一样。本宮记得苏大人曾说过,谁都会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他看着我,眸中似是敬佩:“微臣替倾儿谢谢娘娘。”
我不语,自然是有为姐姐,不过我还为安歧。
“娘娘的⾝子无碍,每⽇按时吃药就好。”他起了⾝,接过阿蛮手中的空碗便要出去。
“苏大人。”我叫住了他。
他回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有些事,我还得问问他。
“冯昭媛的孩子,在皇上给各位王爷践行的那一天就沒了,是么?”
他的眸子満是震惊,半晌,才笑道:“娘娘真是手眼通天。”
我冷了声道:“你是给她请脉的太医,出了这种事,你怎敢隐瞒?”
他却不惧,回了⾝对着我:“冯昭媛若是将孩子生下來,⺟凭子贵,可若是流产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惊讶地看着我,脫口道:“要她冤枉叶蔓宁也是你的主意?”他会如此,自然是为了姐姐。
他沒有否认:“是,因为微臣告诉她,将责任推给叶氏,皇上和太皇太后会彻查,而她,也能进位。是她求着微臣出主意的。”
怔了下,我颤声问他:“冯昭媛的孩子,真的是保不住么?”
他一怔,随即笑道:“娘娘担心什么?微臣还沒有那么心狠手辣。总归,是一条生命。”
他如此说,我才松了口气。是啊,孩子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不想苏衍为了姐姐而満手鲜⾎。
“那,你们是如何与贤妃联手的?”
他瞧我一眼:“我们,并沒有联手。”
沒有联手…
呵,是了,我怎么傻了,听到那样的消息,贤妃自然会选择落井下石的。她会帮叶蔓宁才怪呢,她们,从來不当对方是姐妹。
见我良久不说话,他才又道:“娘娘无事就休息吧,微臣告退。”他转⾝走。
我低语道:“本宮不管十六年前发生过什么,苏大人最好收起你的仇恨。本宮,不想看到你再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如果是为了我姐姐,也请你不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毕竟,逝者已矣。”
就算是隋太医当年选择了元承灏而沒有救得他⺟子二人,亦不是元承灏的错。十六年前,他也不过一个三岁的孩子,谁也不能把当年的错误归咎在一个孩子⾝上。
明显瞧见他的⾝子一震,他停住了脚步,开口道:“这次进宮,微臣只为倾儿。”
“皇上不会把她赐给柏侯殿下的。”
他淡淡地说了句:“但愿。”
轻声道:“若是,我姐姐一辈子都出不了宮呢?”
“那微臣,守着她一辈子。”他说得毫不迟疑。
而我,终是震惊了。
姐姐说,他说一直等她,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來,倒是羡慕起姐姐來。
苏衍,我姐姐沒有看错他。
苏太医出去了,阿蛮劝着我休息。躺了下去,虽是闭着眼睛,却是一点睡意都沒有。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阿蛮因为担心着我,整夜都守在我的边。
这夜一,郁宁宮那边沒有消息传來,我也不敢差人去打探,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些好。
快至天亮边的时候,倒是有了一些睡意。
糊糊地醒來,发现边坐了一个人。看清楚了,竟是元承灏。
“皇上。”我低唤着他。
他坐近了些:“醒了?阿蛮说你昨夜一晚沒睡。”他看着,也是一脸倦意,想來,亦是沒有休息得好。转了⾝,手背碰了碰一旁的药碗,皱眉道“來人,药凉了,换一晚热的。”
他也不提叶蔓宁的事情,我也不问。
“皇上不过御书房去么?”
他“唔”了声,又言:“一会儿去,朕方才叫了隋华元给你把过脉。”
“臣妾沒事。”我低声说着。
他点了头:“当然沒事。”
蔵于被下的手悄然握紧,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內疚。
因为,我不顾他的內疚,定要至叶蔓宁于死地。
忽然想起他落下的金牌,伸手从枕下摸索出來,递给他:“那⽇,皇上将金牌落在臣妾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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