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道这番妇怎的这般贪哩，反不把父仇为重，却需知那番邦本缺少教化。

　　妇人并不识甚么是羞，故而那伦媾之事，倒好似饮食，不过平常而已。

　　似这西云小妹如此寡廉鲜，在番邦却倒是好事了，再有那番邦野牧为生，人丁兴旺方可过活，若不媾，何以多有子孙，如此更看个字为重，这西云小妹刚死了父亲，家内无有了男子，正要紧招夫入赘，故而将那国仇家恨，抛在一旁。

　　偏思了，闲话丢开，且说这彩鸿领命前去，到后营中，对那伍连说知。

　　伍连吓了一跳，暗道，这婆娘好不识羞，父仇未报，先贪，我怎能应得，摇头不肯，被那彩鸿再三参掇，不觉偷眼觑那彩鸿。

　　生得。

　　冰肌藏玉骨，衫领酥。

　　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心。

　　月样仪容俏，天然性格。

　　体若燕藏柳，声如莺啭林。

　　半放海棠笼晓，才开芍药情。

　　暗道，方才阵上，觑那婆娘倒也生得几分姿，我伍连也是风公子，如今南征北战，军纪森严，多时未有快活事了，如今既是送上门来的，凭我的本钱。

　　也叫那婆娘舍我不得，待成了好事，再要他献出城池，一起归宋，他又有何推托的，如此岂不两全，才要答应，又一转念，万万使不得，这婆娘使得妖法。

　　才将我捆来的，闻听人说，这等番邦妖妇，皆是有些手段，专行采补，若是与他们瓜葛，叫他们干了。

　　那里还有活命，如此，万万应不得，只是若不应。

　　怕活不到明，不如假意应承，好再图机会，便对那婢女道，我乃被囚之人。

　　既蒙不杀之恩，但有一事。

　　那欧从善是我结义兄弟，誓同生死，今被完颜寿害了。

　　若与我报了此仇，情愿依从，并去说那岳家兄弟，一同到来归降金国，若不杀得完颜寿，宁甘一死，决不从命，彩鸿将此话回复了西云小妹。

　　小妹正在心持两端，疑惑不决，忽报，完颜寿元帅差官持着令箭来，要捉的宋将去斩首号令。

　　小妹吃了一惊，便叫军士对差官说，我父亲被岳霆挑死，大仇未报，要捉了岳霆。

　　一同斩首祭我父亲的，打发了差官，天色黑了。

　　小妹吩咐摆上酒来，孤斟独饮。

　　心上爱那伍连，想道，这完颜寿乃是一城之主，如何杀得，只是若不杀他。

　　那美貌郎君便不依从，只是嘴边难得的好果子，真真爱煞人也，偏吃不着，叫人好不烦恼。

　　想着叹声，好冤家，倒难为我了，不觉粉面含怨，吃得酒醉了，也不梳洗。

　　口中念道，美貌的冤家，倒头便睡了。

　　正是。

　　一幽恨锁眉尖，多厌扬花朴帘。

　　羞看鸳鸯双戏水，不堪孤枕独成眠。

　　再说那差官回府去缴令，完颜寿闻听，言道，既是如此，也随他罢，一边瑞仙郡主言道，父王，不可由那人猖狂，完颜寿道，女儿不知，如今大兵城。

　　尚须他家人马助战，且让他一回，郡主道，父王容禀，这人捉了宋将，不肯解来，如此无礼，可见是目无父王了，再有，他既不听父王号令，恐有不臣之意。

　　若由他猖狂，外人只道这捉杀宋将皆是他的功劳，父王脸面何在，后只恐军心丧失，叫他夺了兵权，也未可知，完颜寿闻听大怒道，这贼婢略胜了一阵。

　　便这般小觑我，待我明出阵也拿两个宋将来，羞这人，当过了一夜，到次。

　　有小校报说，宋将在城外讨战，完颜寿听了便同戚氏兄弟领兵出城，一面着一小番，请西云小妹出城观战，看我擒拿宋将，西云小妹遂带本部人马，在吊桥边齐齐摆列，看完颜寿横刀跃马，过了吊桥，大叫，宋营中有不怕死的快来纳命。

　　喝声未绝，宋营中一声炮响，飞出一将，坐下红砂马，手六沉，大叫一声。

　　陆文龙在此，快快下马受缚，完颜寿摇刀直砍，陆文龙双并举，一场好杀。

　　二将锋在战场，四枝膀臂望空忙。

　　一个丹心扶宋室，一个赤胆助金邦。

　　一个似摆尾狻猊寻虎豹，一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冈。

　　天生一对恶星辰，各人各为各君王。

　　这边西云小妹眼里观战，心里倒念着伍连十分，不住心头起，耳热心跳。

　　下面户立时热热起来。

　　小妹暗道，不好了，这会子怎的起火来，就把自己的手指头咬了几下，要下火去，怎奈心下全是伍连的模样，这股火早窜在浑身。

　　那里得住。

　　户上越发起来，好不煎熬，大凡妇人如此。

　　须得有具，方可化解，只是如今沙场之上。

　　那里做得了。

　　只是西云小妹得熬不得了，偷觑四下，众人果然只顾阵上厮杀，心下暗喜，就暗暗见使披风儿遮在裆上。

　　一只手去下，隔着子挠那户，要解那，怎知却挠在了核上，心哄动。

　　立时便了心窍，再顾不得甚么，探手指头进暗里去，挑拨核，只三。

　　两下，就有一种快活酥麻，浸透浑身，好不销魂，大凡妇人至此，刀架在脖子上。

　　也是要快活的，何况小妹呢，既如此，索放纵玉指，拨檀弦，快活起来。

　　正是。

　　女将阵上心，权将笋替玉茎。

　　桃花庵门酥汤泼，阵上厮杀怎关情。

　　那边阵上两个战到四五十个回合，完颜寿招架不住，大叫，西云小姐快来助我，再看那西云小妹脸映桃红，檀口娇，柳眉微蹙，凤眼离，下一支好宫商，正拨在高山水的当口，魂儿早飞在半空，那里听得见，呆呆的在吊桥边。

　　勒马站着只不动身，完颜寿又战了三四合，只得回马败走，刚至吊桥边，陆文龙已经赶到，手起一，将他挑下城河，作了个水中之鬼。

　　那边小妹方才心头一紧，娇躯一颤，香魂一散骨头一酥，桃花潭水了一片，细细香汗腻了一身，还在心晕神，娇息息，忽闻陆文龙喊一声杀，招呼众军抢桥，小妹吓了一跳。

　　也顾不得细看阵上光景，忙忙叫城上军士拽起吊桥，弩箭齐发，可怜戚继祖，戚光祖两个，上不及吊桥，宋军一拥，跌下坐骑，双双的被众马践为泥，三千番卒不曾留了一个。

　　那西云小妹回马，只在城上望见。

　　正是。

　　毒蛇口中，黄蜂尾上针。

　　两般皆俗物，最毒妇贪。

　　陆文龙掌着得胜鼓，随着大军回营，岳雷记了陆文龙大功，犒赏军士，暗暗差人打听伍连消息，且说西云小妹回转城中，早有完颜寿的女儿瑞仙郡主，一路大哭来。

　　小妹见了，连忙下马搀着郡主的手。

　　那郡主哭得泪人一般，抬头见那小妹。

　　正是。

　　俏粉面飞霞稍退，秋波伴香汗细腻。

　　酥微颤龙鳞，羞私处兰麝香馨。

　　郡主暗道，我父王没了，这妇却是这种发的样子，端的可恨，言道，小姐何时替我父王报仇。

　　小妹劝道，郡主且免悲伤，待小妹明去拿那南蛮来，与令尊翁报仇便了，郡主言道，如今有件大事，就是速去抢回我父王的尸首来，全城挂孝。

　　小妹道，宋兵未退，若去城河内捞起王爷尸首，宋兵趁此杀来，怎能抵挡，再有全城挂孝，耗费钱粮，如今宋兵攻打甚紧，还是缓些时，待宋兵退了。

　　再祭奠王爷不迟，郡主闻听，暗道，好个人，如此无礼，莫非要夺我家的兵权吗，只是若要发作，如今父王没了，城中兵将多是这人带来的，恐斗他不过。

　　也罢，先忍他一时，待宋兵退了，再做理论，就放开悲声，哭他父王。

　　小妹见了。

　　心中也有些不忍，就替他拭了眼泪，又安慰了几句，命四个随身女将，叫做玉瓶。

　　琼璧，娇蕊，媚的，送了郡主回府。

　　小妹自回营中，心下暗喜，便叫彩鸿到后营去与伍连说知，今完颜寿已被宋将杀死。

　　小姐坐视不救，与你报了义兄之仇。

　　何不趁着今夜吉辰成了好事，就将帅印你掌管，何如，不因彩鸿去与伍连说出这番说话，有分教，落花有意，翻成就无意姻缘，水无情，倒做了有情夫妇。

　　正是。

　　神女有心来楚岫，襄王无梦到阳台。

　　不这伍连如何应答，且听下回分解。

　　演宫番鸾群磨镜 困囚笼蛮虎独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