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哎，确实是流年不利，等我取到琴慌忙赶回去的时候，仪式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是，少爷跟着老爷去拜访世伯，不在家。一回到家都顾不上休息便忙着去走亲戚，还真是个懂礼数的人，我赞赏着，只是可惜了，还是没看到，都怪那个维什么浅的，人怪，名字也怪，最好别再让我碰到他！

　　哎…这已经是我今天第十次叹气了，真不晓得倒什么霉，不就摔了个花瓶嘛，那管家公就罚我来这后院扫落叶，这可是一项体力活啊，让我怎么扫嘛，报复，绝对的报复！他真的就横竖看我不顺眼了，真不晓得那商未离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可似乎又没根据，难道是这张脸长得很讨人嫌吗？不会啊，虽然普通了点，但还是有亲和力的嘛，看经常着我的那个丫鬟荷就知道。不对，现在我才是商未离，可我也没惹过他嘛，除了在心里嘀咕他几句外。

　　其实扫落叶不过是扫地嘛，轻松的一个活，问题就在于，那莫伯让我仔细的打扫，要扫得一尘不染，不然没饭吃。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刚直秋末，那树叶一个劲的往下落，刚扫完一回头地上又被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有意境的，可惜这美景我无暇去欣赏，还是努力的干活吧，不然中饭都没得吃了。

　　忽然，传来一阵动听的琴音，如潺潺水般，动人心弦，虽然我并不懂音律，但好歹也听了那么多流行音乐，鉴赏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顺着琴声，我拖着笤帚寻了过去…

　　白衣如雪，如墨的发丝在脑后很随意的束起来，修长的手指在不停拨着，在那指尖淌着美妙的音符…

　　还真是赏心悦目啊，我不由得有点痴了，用笤帚托着下巴呆立着…

　　“你在发什么呆呢？”

　　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把我唤醒过来，我猛一抬头，只见那个白衣人正注视着我，眸子的笑意，嘴角稍微扬起了一点弧度。

　　还真是失态，琴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都不知道，居然还在这傻傻的呆住了，我只觉得耳朵部热热的“只是觉得很好听，沉醉在其中吧。”天，失态就算了，居然还把心里所想的给说出来，真是呆在这里越久神经越大条，我一脸的懊恼，害怕看到他嘲的表情，赶忙低下头。

　　“呵呵，你的反应很有趣”充笑意的话语。

　　有这么好笑吗？我微微抬头，背着光的他微笑着，只见一个个光晕在他身旁散开，很闪眼。温润如玉，这是我看清他长相的第一感觉，含笑的眉眼让人不自觉的亲近…只是那声音却略显慵懒，不是很配，不过在他身上，却又似乎是那么理所当然。

　　“有趣吗？我怎么没觉得，你是谁？怎么在这弹琴啊？没看到我在扫叶子，都不晓得让让”我没好气的说，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失态的，居然取笑我，现在我把之前对你的赞誉全部收回。

　　“我叫苏衍。”

　　“哦，苏衍啊，难道你不知道挡着别人的路是不道德的？”

　　等等，苏衍，这个名字有点耳啊，中午还听人提过的，说少爷…苏衍他会在府里待一段时间，顺便物一门亲事…啊！是少爷，苏衍是少爷的名字，我怎么这么丢脸啊，居然在一直想见的少爷面前出了这么多次糗，肯定被他在心里笑死了，如果地上有个的话，我想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是府里的下人吗？”

　　“我叫商未离，是府里的下人”我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只是这段对话有点白痴，不是下人我拿个笤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扑蝴蝶啊，真奇怪。

　　我想着，一抬头，便看到他如星辰般的眸子中带了一丝寻味，不由得一阵慌乱“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只见一个笑容从他嘴角蔓延开来，一笑倾城，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字眼在我脑海里一晃而过，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男生有点…有点那个不妥，但似乎没有什么别的词能更好的阐述这个笑容了。

　　“我在观察你啊，你知道吗，你的表情，很有趣”他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有趣？这古代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这个说我有趣，那个也说我有趣，我又不是只猴子，要有趣干嘛。

　　强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我冲他咧嘴一笑“多谢少爷夸奖，我要干活了，劳烦少爷您让下”说着，拿着笤帚在他跟前挥舞着。

　　“哈哈…果真有趣，看来我在家的这段日子不会无聊了，商未离，嗯，名字不错，从明天开始你就来当我的跟班吧，我很期待你将带给我怎样的惊喜”这次他倒是很大声的笑着，抱着琴缓缓的朝屋内走去，那背景，很美。

　　跟班，拿我来开涮的吧，惊喜，惊喜个啊，我嘀咕着。我可不觉得他会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找点乐子而已，有钱人还真是无聊，精神空虚到了这种地步，一丁点小事就觉得有趣，我不由得摇了摇头。

　　什么又乖又上进，我看都是装出来的，明明心里乐翻了还要矜持着不敢笑出声，哼，虚伪！不就是长了一对桃花眼，就含着笑意四处放电，摆明了勾引人嘛，哼！虽然气质稍微出挑了那么点，有什么好骄傲的，真是的，想当初，我也是魅力无法挡，虽然现在和你比起来略显寒碜了点，但起码还算清秀嘛。

　　一看就是个闷型的，之前对你的好感我通通收回，亏我还那么期待遇见你，虽然不可否认，你的笑容是很闪眼，你的琴声是很动听啦，但是，你居然和那个扫把星一样觉得我有趣，说得好听是有趣，难听点就是可笑了，真是不可原谅，硬生生的把我所有对你的好的印象给通通抹杀了。跟班，跟班你个头，我要离你有多远躲多远，我只想过平静一点的生活，不允许它出现曲。

　　话虽是这样说，但第二天我还是乖乖的跑去少爷那里报道了，虽然很不情愿，但看干爹那一脸的兴奋，似乎能够伺侯少爷就是天大的荣幸一样，我又不忍心打击他，为了他老人家开心，只好听从吩咐，去伺候少爷。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书房内，苏衍很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账本，挑了挑眉，却不看我。

　　装，你就装吧，老狐狸，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来的，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我还是堆起笑容“哪里的话，能伺侯少爷是我的福气。”

　　“呵呵，是吗？”苏衍放下手中的账本，朝我走了过来，低头盯着我，那眼神过于热切，让我不由得转了转头，有种被直视心底的感觉，真不舒服。

　　“别老少爷少爷的，不用这么客套，叫我苏衍就行了”还好，他看了我一会便转移了视线，迫感顿时就消失了。

　　“是的，少爷，哦不，苏衍”好好的套什么近乎，阴谋，肯定有什么阴谋。

　　“那我就叫你未离吧，这样显得亲切，等会你随我去望江楼吃个饭，顺便帮我注意下李家小姐，我父母有意帮我订亲。”

　　低低的慵懒的声音传来，我怎么听都觉得其中蕴涵着算计，可又揣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能应声好，真奇怪，你去相亲叫上我干嘛？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很耐心的解释着“我并不想娶亲，只是父母的意思而已，我又不想抚了他们的心意，只好去看看，你，很独特，说不定能帮我挑出点什么毛病出来，那亲事就可以推辞了。”

　　我就说嘛，肯定没什么好事，摆明了就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嘛，什么温润如玉，一切都只是表象，狐狸，老狐狸！他似乎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我跳，我迟疑着开口：“那个…那个苏衍啊…我能不能不去啊？”

　　苏衍瞟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好冷，这眼神还蕴涵着杀气，真不知道他那温润的气质是怎么装出来的，真是糟蹋了那么一副眉眼。我在心里盘算着，不去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应承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别太失望，到时候请你吃好吃的，望江楼可是京城最好的食府。”

　　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居然想用吃的来收买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不过，自从我到了这里后还没出去吃过呢，虽然这苏府的伙食也还不错，但那个啥，望江楼，还最好的食府，看来不便宜了，味道应该不错，去改善一下生活也好，慰劳慰劳自己吧！这些天一个妖人一个老狐狸把我搞得头都大了，我要放松下，对，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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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桌子上一桌的美食暗着口水，死狐狸，臭狐狸，还说请我吃好吃的，结果让我傻忽忽的站在身后看着你们吃，骗子！我不停咒骂着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也真是的，我好心跟他来了，可他一看到那个什么李小姐就眼泛桃花，只顾着和她聊天，管都不管我了，还说什么想拒绝这门亲事，可那副表情，分明就和一个急鬼一样嘛，真虚伪！我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他后背几眼。

　　正瞪着的时候，他缓缓的转过头来，扫视了我几眼，看得我一阵心慌，不会吧，他有透视眼吗？我不就瞪他几下他也感觉得到。

　　“你也坐在一旁吃吧”顿时，我觉得他是那么的亲切，连忙搬了个凳子在桌前坐下，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不合礼数吧？他只是一个下人”只见一张樱桃小嘴轻吐着，甜腻中透着嗲，听得我浑身不自在，正是那个什么李小姐，本来见她长得还算我见犹怜，往那一坐也是仪态万千，心里还蛮欣赏的。可她这一张嘴就来这么一句，彻底打失了我对她的好印象，下人，下人就不能和主人同桌吃饭了啊？什么不合礼数，迂腐！你不过是命好，生得比别人好而已，这么看不起下人，平常还不得依靠下人生活，都不懂的千金小姐！

　　“无妨，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苏公子还真是体恤下人，陌畴敬公子一杯。”

　　看着那李小姐脸色一疆，我一阵痛快，对苏衍的印象分稍微提高了那么点，不过那李小姐见风使舵的本领也不错，陌畴？什么怪怪的名字，姓李，李莫愁！哈哈…原来是个女魔头呀，我在心里暗笑着…

　　“公子还真是见解独特，下次不妨和小女子好好的探讨一下音律。”

　　“是吗？李小姐对音律也感兴趣？”

　　“嗯，小女子只是闲来时拨几曲，早就听闻苏公子精通音律，下次定当好好请教请教。”

　　…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还真是无聊，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制造下次相遇的机会嘛，真是一点都不含蓄，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真是的，你们谈情扯上我干嘛，我才不要做这么无聊的灯泡呢！我拿着筷子死命的夹着桌上的菜，把菜当成讪笑中的那两人狠狠的咀嚼着。

　　“这次和李小姐相谈甚，但天色已不早，苏某先行告辞”苏衍很客套的作着揖。

　　“公子请，小女子期待下次与公子的相遇。”

　　“未离，我们走”苏衍冲我招了招手。

　　我及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他走了出去，真是的，光顾着听他们说话，我都没吃呢，可惜了一桌子菜啊，点了那么多也不吃完，要是能打包该多好啊。

　　“怎么啦？你怎么一脸的不高兴？”苏衍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在他眸子中看到了关切。

　　我脸微微一热，避开他的视线“你能不能别老这样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哦？你害羞啦？”苏衍轻笑着。

　　这什么人呐！就只知道拿我开涮。据我观察，他对每个人都是温文有礼，难怪一个个的都对他赞誉有加，怎么一到我面前，就是这副德行啊！什么世道！我一甩头，大步往前走着，不想理他。

　　“好了，不逗你了”苏衍追赶了上来，抓住我的手。

　　手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微微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袭心底，本能的排斥着，把他的手一甩，突然失去的温度让我有点失落，失落？为什么？不想去细想，也不敢。

　　苏衍看着被甩开的手，微愣了下，但很快的恢复了神情“你觉得这个李陌畴怎么样？”

　　“你问我干嘛，又不是我要娶亲，你喜欢不就行了”我没好气的说道。真是的，关我什么事嘛，自己去相亲还要拉上我，感情浪费我时间，还害我遭受了那个李什么的不少白眼，真亏！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干嘛要用那种打量情敌的眼光看着我，真奇怪！

　　“问下你意见嘛，我才不想娶呢，那个女人无趣得紧，娶她的话还不如娶你。”

　　这句话在我耳旁响起了一声惊雷，什么，娶我？按奈住内心的震惊，我看了苏衍一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只是，我并没敢看他的眸子，因而忽视了他眼中的认真。

　　还好，只是玩笑，我抚平情绪，缓缓的说：“少爷，我只是一个下人，配不上你，再说，我是一个男人，请少爷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虽然阐述的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却又摸不清头绪。

　　“是吗？我们回去吧”苏衍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着来到这里后发生的事情，似乎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平淡而又幸福。只是在遇见苏衍后，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改变着，至于到底改变了些什么，我不敢去细想，甚至不敢去触及，我怕，我怕会是什么我不敢去接受的，那就逃避吧！我只想过点平淡的生活，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衍也一直沉默着，真奇怪，不是很喜欢和我抬杠的吗？不过正是因为他的沉默，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回到苏府我和苏衍告了个别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回来的路上突然涌出来的情绪让我很疲惫，不想再去想，铺好躺了上去…

　　半夜，我从梦中惊醒。梦里蔚然和我说着再见，他说我已经爱上了别人，他只好放手，希望我能幸福。他的脸很模糊，声音低沉中带着哭腔，很让人心疼。我大声呼唤着让他回来，我没有爱上别人，我只爱他，可他还是离我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细汗布了我的额头，身上粘乎乎的，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干脆起来去冲了个澡，居然没有热水，没办法，冷水也得洗。千万不要感冒，我祈祷着，之前感冒怕了，染上一次就会折磨我大半个月，咳得肺都要咳出来了，想想就后怕。

　　结果证明我最近衰神上身，越怕感冒，却偏偏感冒了，而且还是重感冒，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只觉得全身乏力，软绵绵的，只好乖乖的躺在上，干爹在我额头上敷了一块巾，冰冰凉凉的，还舒服。其实生病也不错，就是这样躺着稍嫌无聊了点。不过至少不用去面对苏衍，和他在一起老是出现莫名的情绪，那种摸不透的感觉让我心里很没底，很不安…

　　“未离，你躺着休息会，我会去帮你和少爷说的，你别急啊！我先去给你煎药，顺便给你熬点粥，你现在生病了，只能吃点清淡的。”

　　还是干爹好，懂得照顾我这个病人，我冲干爹点了点头，有亲人的感觉真好，上辈子没能体会到的父爱现在全弥补了过来，老天待我还不薄嘛。只是，为什么要去和苏衍说啊？虽然我是他的跟班，但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后吧？再说，我不想见到他啊！算了，不想了，好累，一丝倦意席卷了上来，我慢慢的闭上了眼。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苏衍立在头，脸的焦急。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会焦急嘛，他顶多就嘲我冲个冷水都会生病。再说，干爹还在煎药呢，都没通知他，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甩掉这些情绪，我继续睡。

　　可当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额头的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传了过来，如此真实的触感

　　令我不得不睁开眼“苏衍？你为什么在这里？”原来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的是苏衍站在这里，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呢？

　　苏衍回附在我额头上的手，神情稍微有点尴尬“我只是想起昨天没好好的请你吃一顿饭，今天特意来找你，想带你出去逛逛的，谁知道到了门口碰到王伯，才知道你生病了，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个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现在是秋末，怎么可以去冲冷水。”

　　额头传来的热度让我分外怀恋他的手，他居然没有藉机嘲我，话语中反而透着关切，我的心里洋溢着甜蜜“嗯，下次会注意的。”

　　“来喝点粥吧。”

　　苏衍把我扶起来靠坐在头，并很细心的在我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接过干爹手中的粥，作势喂我。

　　我偏了偏头，一股不明的红晕飞上了我的脸颊，只是体温太烫我并没察觉“我自己来就好”我只是全身乏力，拿个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你这孩子，少爷也是关心你，你就别抚了少爷这番心意，你等会好好休息，我去前院干活了，晚点再来看你”王伯拿走从我额头上转移到头的巾，走了出去。

　　“来，喝粥吧！”苏衍拿着小勺舀了一勺，很细心的吹凉了，才把勺子凑到我嘴边。

　　看着他如墨般的眸子，我的心象不受控制般，窜着，微微张开口，把那勺粥了下去。

　　苏衍很耐心的把粥喂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下去，让我躺好，好好休息，并很细心的给我掖了掖被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被珍视的感觉。但又来不及多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似乎在梦里我听到苏衍很无奈的说了句“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似乎闯进了我的心了。”真是的，怎么好好的会梦到苏衍说这种话呢？一定是我想多了，翻了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