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145 母亲

　　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我拉长了耳朵，连门都不由自主推得更大。我看见顾南轩冷冷抚着镜框背面，半晌没个言语，郑君怡眼眶里的泪惙惙抖落，拳头紧紧攥住。

　　“不可能！“

　　“顾南轩，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能跟我离婚！我不离你有这个想法也没用！我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你好，你非但不体会我的心酸，还把一切怪在我的头上，当做你理所当然沾花惹草的借口！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你死也要与我刻在一块碑，我死也会赖在你的骨灰盒里！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收回去！“

　　她突然冲了过去，猛然把顾南轩抱在怀里，捶打几瞬后，踮起脚尖噙着脸泪水亲吻他的下巴。

　　“收回去好吗，阿南？我爱你，我有那么多选择但我爱的永远只是你！你不要跟我离婚，我跟了你七年，我爱了你十三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求求你了阿南，你不要对我这样子，你从没骂过我一句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存在。你说话啊？说你还爱我，说你只是在赌气而已，告诉我你没有想离婚，父亲还盼着我们再给他生个孙子呢！“

　　我看到顾南轩一直未言语，面无表情站在原地。郑君怡吻着，泪水淌着，慢慢的，就不动了。

　　她僵硬的从他怀里出，直勾勾盯着他冰冷的眼眸，牙齿居然已经咬破内的细，从嘴角渗出血来。

　　“顾南轩，没有人能让我郑君怡这样卑躬屈膝，只有你，让我受尽了委屈！现在，我的心软，我的等待，反而换来了你对我更加冷血残忍！你不会得偿所愿的顾南轩，你正式继任昌盛董事长是在我们结婚后，你真敢对我动了这种残忍心念，我要让你一辈子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

　　她手从顾南轩领口一闪而过，手里便多了东西，我诧异的看见，居然是那金色的钢笔。

　　我以为他早就丢了，但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吗

　　我看见郑君怡冷笑声，突然一把将那钢笔狠狠摔在地上：”你嫌我心狠不是吗？好，别人眼里的优秀，在你这里成了厌之如帚，你对我这样残忍，呼吸都是种错误又有何不可？那我便不会再这样心软，我只会比你眼里看到的更加狠毒！不管童沐瑶，还是那个戈薇，跟你有暧昧的女人，所有！只要你敢跟我离婚，一个一个，我郑君怡会亲手把她们挫骨扬灰！你知道我做得到！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放手让那个姓戈的走用意是什么！“

　　“因为你怕我，因为你怕我，哈哈哈哈哈~”

　　听着她损的笑声，我骨损然，没有哪个女人比郑君怡说出这种话更让人感到恐惧。却又为她的话感到心灵悸动，他眼见我被羞辱被陷害被的只得离开，难道不是冷眼旁观，真是种讳莫如深的保护？

　　我紧张的想看看顾南轩是何反应，难道真的会跟她提出离婚吗？眼角余光撇到什么，却让我脸色猛然一怔，我下意识往黑暗处挪了挪。

　　我看到，有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好像站在那里很久了，所以轻轻扭动了下脚踝，这才让我从大门的遮掩下，捕捉到她的存在。

　　我看不出她的年龄，因为她的发式有些古旧，面容却十分姣好。细长的丹凤眼，皮肤白皙，膏的颜色抹得很浅，鼻子小巧却十分直。她眉心有颗红痣，眸光转间，有种看淡风尘的成风韵。

　　她穿着蓝底紫花的旗袍，披着一件淡灰色小织衫。一手提着包，另一手便抚着肘，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雍容姿态。

　　她显然也听到了所有，所以眉头戚的很深。她戚戚眉后，敲响了门。

　　我看见沉默对峙的郑君怡和顾南轩同时回头，脸色错愕，异口同声的喊道：“妈？“

　　妈．．．

　　是郑锦州的子，还是．．．顾南轩的母亲？

　　我的心，骤然冰凉到麻木。我看到顾南轩罕见的脸色铁青，眸光显出焦急。郑君怡错愕几秒后，则立马背过身将眼泪擦干，替上副笑脸，了上去。

　　“妈，我听阿华说您的航班遇到风暴天气影响了，今天应该不会过来？“

　　女人看着郑君怡苍白的笑脸，张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只是扯出生硬的淡笑：“那是下午的消息，天气很快便转晴了。这次，你和阿南是在北京举行纪念典礼，我们便是主人，应该比亲家早一点过来，免失了礼节。“

　　主人？那么，便是顾南轩的母亲．．．

　　心口紧张的麻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和他似乎从来没什么可能，但我就是不想，第一次看到他的母亲，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形式。

　　顾南轩将她到沙发上，沏了杯热茶。郑君怡赔笑坐在旁边，刚想说什么，顾太太却已经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戚：“君怡，你和小南你们吵架了？“

　　郑君怡脸色僵硬，半晌没有回应。顾南轩面无表情，却没有避讳：“是。“

　　“是．．．“顾太太眼眸有许黯然，她微垂下巴，又抬了起来，道：”我刚才听见君怡说，求你不要跟她离婚．．．小南，你是不是欺负她？“

　　顾南轩没回应，郑君怡脸色猛然紧绷，眼角豆大的泪珠无声溢出两颗，她撇下顾太太的手，便跑了出去。

　　“君怡．．．“

　　我看见女人伸手想拦，却只是看着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保持那个姿态僵硬很久，才拍了下大腿，叹口气。彼时，她抬起下巴，那张风韵犹存精致的脸庞，已经充了某种严苛的威严：“小南，跪下。“

　　我心口一紧，却看到顾南轩没有任何反应。他妈妈又加大声音喊出来时，他突然衔起支烟，沉静的坐下。

　　“妈，你可以觉得是我待她不够好，我没有意见，但要干涉我的事情，您知道不可能。“

　　我看见顾太太神色一僵，却没太恼火，只是摇摇头，将茶杯放下：“对，对．．．谁让你不是我亲生的呢？“

　　什么？顾南轩不是她亲生的？

　　我顿时感觉大脑当机，我看见她戚眉很久，才低声道：“你们夫俩这些年怎么样，我比郑先生夫妇更加了解，你经历的太多，十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像个大人模样，很多事情，我便不该问不该管。但是小南，这些年君怡待你如何，妈妈清楚。虽然她犯过些错误，但单单以她对你的痴情，并不是无法原谅。妈妈是过来人，我知道，就算有时候男人再花心再不珍惜，这日子，也能往下过，女人在世上，本就比男人活得委屈。但是，你怎么能够对她这样绝情？你沾惹花花草草她视而不见，你该在足够的时间给她这么多年等待一个满意答复。你怎么能因为外面的女人，真想就这样负了她呢？男人可以错，可以糊涂，但唯一不能不清醒的，就是不可以分不清什么是婚姻，什么是感情。“

　　她这样说着，突然整个后背仰靠后去，垂眸假寐，薄微启：“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濛濛，海阔诚难度，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自古多情者没个好下场，避得了人，也该避不过自己那颗心，尤其女子，多盼出个落花有意，水无情。明知没有结果，还痴痴不舍，那何不尽早放他走，而非总担心他要走。何苦来哉呢？”

　　她睁开眼，抿口茶水，突然道：“丫头，出来吧。有些话，我想替君怡好生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