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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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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画面看上去非常诡异。

  释小海知道自已不是蝉鸣老人的对手,从最开始他就没有奢望过战胜对方,只希望能闯过去就好。

  所以他在不断突围,却最终还是被蝉鸣老人阻止,所以他挥拳遥遥而战,只想着御敌于十余里外。

  如是种种迹象,明确地表了他的畏惧更不可能逃过蝉鸣老人的眼睛,所以蝉鸣老人平静微笑着向他走了过来,步步靠近。

  事实上这正是释小海需要的。

  在以天地森林为战场的大尺度战斗中,他找不到一丝战胜蝉鸣老人的机会,当然如果距离足够近,或者他能在绝望中觅到一丝希望。

  因为他擅长近身战斗,他的身躯坚硬如石,拥有恐怖的力量。

  所以他一直在给蝉鸣老人近身的机会,他等着对方近身。

  看着蝉鸣老人平静走过来,他紧张而且期待。

  看着蝉鸣老人的眼睛变成黑色,他开始兴奋并且喜悦。

  黑眸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他的天诀则开始释放,就像传说中那个贪婪的怪物一样,拼命地噬着身前的一切。

  夹带灰尘的微风,以及血散作的雾,进入他的里。

  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一个生的野兽,拼命地噬着蝉鸣老人的血,噬着蝉鸣老人的精神力,连呼吸都忘了。

  一道淡渺微红的通道,出现在他与蝉鸣老人的身体之间,蝉鸣老人丰沛的道力与精神气息,从那条通道里快速消逝,进入他的体内。

  释小海脸红晕,似醉酒的汉子,似清晨的葬霞。

  他的眼睛明亮的就像是金色的池塘,要把蝉鸣老人的身影噬。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至纯至净,就像是水一般的气息,不停地涌入自已的丹田内府,把自已的身体洗涤的无比干净。

  他知道那是蝉鸣老人最本质的生命气息。

  天诀远比黑眸强大,一旦施展,几乎不可逆转。

  释小海看着近在咫尺的蝉鸣老人,出一丝笑容。

  看起来,他似乎真地将要来一场不可能的胜利。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因为蝉鸣老人还在笑。

  蝉鸣老人的精神与道力正以恐怖的速度消逝,但他还在笑。

  他的眼神不再黑暗,只是平静如湖,里面着微嘲的意味。

  他的笑容依然平静,仿佛悉世间一切变化故事。

  释小海忽然觉得那道如水般的气息变成了寒冰。

  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变化,而是客观现实里真实发生的事情。

  先前像清水般洗涤着他丹田内服营髓的那道气息,骤然寒冷成冰,此时变成了无数冰碴雪屑,布了他身体最细微的每处区域。

  不是他用天诀噬的蝉鸣老人气息发生了变化。

  而是因为蝉鸣老人身上另外一道气息,被他噬进了体内。

  那是一道绝对寂灭的气息。

  热是一种运动。

  寒冷是运动烈度的降低。

  寂灭会带来绝对的寒冷。

  看着蝉鸣老人,释小海知道自已错了。

  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之前,任何战斗意识都没有意义,哪怕他利用天诀反击黑眸,但只要蝉鸣老人赠自已一缕寂灭,自已便无法应对。

  他的身体骤然僵硬寒冷,无法动弹。

  枯叶落在他的脸上,似永远不会凋零。

  他的丹田开始结冰。

  他的身心变成了一片寒冷死寂的世界。

  他与天地心意相通,却依然无法破开这个寂灭的世界。

  甚至,整个天地都开始冰封。

  晴空万里,忽然间有雨飘落。

  厚重的乌云,像芦苇烧后的灰般飞舞不停,占据了整片天空,遮住了青天的颜色,深林里温度急剧降低,寒冷至极,树枝的冰棱寒意人,被冻的发出咯吱异响,枯枝掩盖的水开始结冰。

  释小海站在风雨中,血僧袍上积着厚厚的冰,就像是一座冰桥,因为承载了太多冰的重量,随时可能断掉。

  在这场战斗中,他就是一座桥,释小海借天地之刀攻击蝉鸣老人,此时,来自蝉鸣老人的寂灭,被天诀噬,进入释小海的体内,再通过释小海反馈天地,得到了无数倍的放大或者说具象化,笼罩了丛林。

  冰带着的寒意,穿透厚重的僧袍,直抵皮肤,瞬间把释小海冻僵,睫上的霜和脸上的冰块极厚。

  寒冷到了极点,所有的运动便停止,被寂灭之意占据身心的释小海,如同跌入最深的冰窖,他冷的无法颤抖,冷的无法呼吸,就连思维都快要被冰凝。

  他就像珠一般被冰封。

  此时他的身躯里,只有丹田还在缓缓转动,虽然转动的速度已经变得极为缓慢,似乎随时可能停止,丹田散发出来的气息,拥有挣破一切束缚的骄傲,无论是寒冷还是寂灭。

  此时他的识海已经变成冰雪覆盖的海洋,只有海底最深处的淤泥底,有块碎片还在散发着光泽,面对着自天降落的寒冷,不甘而且暴戾。

  此时他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险,在距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刻,丹田暴发。

  释小海忽然开始颤抖起来,睫上的霜和脸上的冰块片片碎裂,然后如利箭一般而走,出真实的容颜。

  一口鲜血从他的出来,向下洒落。

  血水很浑浊因为里面有很多被低温凝结的碎血冰粒。

  浑浊的血水淌落在衣襟上,落在他的左手上,血水被蒸发成雾汽,拂面而过。

  释小海发出一声喊叫,显得极为痛苦血僧袍上的冰甲被震碎,就像石桥的雪被拂落,出了真实的模样。

  他霍然睁开眼睛,双手微微颤抖,发力握破冰雪。

  他必须抓住醒来的这一瞬间。

  迅速爆退。

  蝉鸣老人举起右臂,手指轻点。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蝉鸣老人用的是天下指。

  指意完全无视释小海的防御,遁空而去。

  释小海还在后掠膝上出现一道血

  他向后挫倒,肩上出现一道血

  噗噗数声轻响,他的身上出现七道血

  蝉鸣老人用了七指,暗合天意,便断人道。

  断了人的求生之道。

  鲜血汩汩出,染红了释小海身下的枯枝落叶。

  他此时只能以一种极难看的姿式勉力坐着,再没有什么力量挥拳。

  蝉鸣老人说道:“机巧乃小道。”释小海明白蝉鸣老人是在评述先前那场战斗,他承认蝉鸣老人说的很对。

  无论是示敌以弱,还是敌近身,对于真正的战斗来说都不入大道。

  “你现在的境界,距离真正的大道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你的渴望再如何强烈也无法弥补,更何况你还走上了一条歧路。”蝉鸣老人缓步走来,风雪辟易。

  释小海有些困难地抬起手臂,擦掉下颌上的血,说道:“以后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记住您的教诲,学习如何行拙。”

  “没有以后了。”蝉鸣老人抬手。

  “啊”释小海长啸,身体破风而去,只是瞬间,只是向前踏了一步,一拳击向蝉鸣老人的面门。

  他的拳头很小,看上去就像棉花糖一样可爱,但蝉鸣老人的神情却骤然间变得极为严肃,比先前看到释小海施出天诀更加凝重。

  蝉鸣老人很清楚,那个破雪而至的小拳头,看上去是那般的无害,显得有些孱弱,但如果让这个拳头落在实处,可以把一座山击倒。

  掌起无风,绵柔有若薄雪落湖。

  蝉鸣老人伸出右掌,挡住了释小海的拳头。

  他没有被这个小巧而恐怖的拳头击倒,因为他不是青山,不是大河,他是可以纳百川的海洋,他是充天地间的空气。

  看着拳头前的手掌,看着近在咫尺的蝉鸣老人,释小海好看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冷静至极,以至于生出一股妖异的味道。

  啪的一声,地面上覆着的枯叶被震的离地弹起,黄土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就像是一张蛛网。

  释小海落在后方的右脚,便踩在这张蛛网的中央,敛伏了整整二十几年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从身体里向着天地间涌出。

  这就是力量,最极致的力量,最绝对的力量。

  深林之中,只有力量在呼啸,在这一瞬间,就连依自然而生的天地元气,都被这具身躯所散发的力量震慑的向远处逃逸。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蝉鸣老人放开蝉翼构成的小世界,依然没有办法躲开,只能正面接他的拳头,正面抵抗他的力量。

  而无法逃避的时候,你能怎么办

  深林之中,绝对而纯粹的力量纵横呼啸,蝉鸣老人的道髻瞬间被割散,长发飘舞在青色道衣之后,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马上,释小海感受到力量像风一般失,脸色微微变白。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某个传闻,眼眸骤寒,生起一股难以遏止的怒意。

  他不准备收拳。

  蝉鸣老人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黑,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死寂。

  在深林飞舞的落叶,仿佛失去了气流的支撑,惨惨然向地面坠去。

  就像是被人撕掉了双翅的寒蝉。

  如果任由情况这样发展下去,或者是蝉鸣老人先用黑眸获胜,或者是释小海在力量没有消失之前,把蝉鸣老人杀死。

  后者发生的概率,大概只有两成。

  他的拳头终于完全落下。

  原野上狂风大作,变得昏暗无比,整片草原都变得昏暗无比,然后变得逐渐黑沉,仿佛黑夜将要来临仿佛被黑夜笼罩的草原上,不停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蝉鸣老人像一朵洁净无尘的莲花,鲜红的花瓣,洁白的枝茎,于风中飘摇。

  无数来自释小海的拳意,击打在他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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