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甘苦

　　不知谁喊了声：“秦元帅万岁！”

　　无数人跟着齐声喊了起来：“秦元帅万岁！”

　　声撼广陵。

　　这次大胜，己方骑也伤亡了近三千人，可谓胜之不易。但南路军在这五六天来一直被二王联军着打得抬不起头，直到今天才真正扬眉吐气了一次，兵士们的喜悦可想而知。

　　秦带着妹妹和夕岚登上城头，兵士们见秦和两个女孩儿都血迹斑斑、衣甲破损，无不恭敬行礼，秦一边勉励兵士，一边指示军医们加紧救治伤员。

　　现在他威望之高已远超淮南王，军令一下，军医们不顾疲惫，抢着去救治伤员，轻伤者都纷纷帮忙救助重伤的战友，南路军的军心、凝聚力、士气都得到迅速提高。

　　远远望见苏武军退回营寨中固守整军，秦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今晚第一批毒烟箭和火龙箭做好，他就有把握守好广陵，待得杨再兴和艾铁的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先破苏武军，再追击安乐军！

　　他正沉思，忽然间狂风掠起，几滴水珠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脸上。

　　紧接着无数冰冷的雨点漫天洒下，蒙了整座城池。

　　雨！

　　无情的雨瞬间浇灭了秦心中大胜的喜悦。

　　秦仰头望着漫天雨线，城下敌军器械的火势开始熄灭，他的心也在往下沉。

　　绵绵雨一下，他用毒烟箭和火龙箭退敌的计划固然落空。而南路军的伤兵淋了雨也容易病倒、伤口发炎，增加伤亡率。

　　老天爷，终究没有帮他一把！

　　而战局。将再度恶化。

　　…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秦在上霍然惊醒，睁眼一看，却是眼血丝的展昭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厚厚的毯，似乎是要给他们盖上。

　　见秦睁开眼，展昭出懊恼的神色。显然没想到自己反倒把统领大人给惊醒了。

　　秦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感谢地朝他点点头，接过毯。轻声问道：“我睡着多久了？”

　　展昭望了眼他旁边紧紧搂住他入睡的两个女孩儿，低声音道：“就一炷香不到，统领大人你再睡会吧？天色还没亮，你已四天多没合过眼了。二王联军伤亡惨重。短时间内怕不会再来攻城了。”

　　他此前已有留意到秦与星儿在西门重逢时那飞快的一吻。但什么也没说。他已接受了秦与夕岚这样差别明显的忌恋，这些天的相处也使他知道统领大人是个怎样重情重义之人，就算秦再多一个妹妹恋人，也不会影响他追随秦的决心。何况他早知道秦对两个妹妹是何等重视，对眼前的情景多少有点直觉般的预感。

　　秦微微点头，合上眼睛道：“好，那你也去睡会，这是军令。”

　　展昭应了声。轻步走了出去，但秦微微睁眼。见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探望其他受伤的亲卫。

　　秦不由得苦笑一下，果然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展昭假装答应他去睡觉，他又何尝不是？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窗外的天空黑沉沉一片，看不到半点星光。城楼外面的城墙却依然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兵士们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带着寒意的夜风从窗口吹入，怀中的夕岚潜意识地再往秦身上贴紧几分，星儿也不自觉地抱紧了哥哥的手臂。

　　秦这才发现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衾。

　　他轻轻透了口气，用腾出来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展昭送来的厚毯盖在三人身上。

　　自从上次率骑兵突袭，已过去三天三夜，今天已是二王联军围城的第九天清晨。

　　前面的三天三夜里，绵绵的雨没半刻停歇，二王联军的援军却源源不断地赶到，直到昨天才没再见到增援。

　　略估算一下，城外的苏武军已达三十多万，而安乐军也有近二十万，合计五六十万，苏武王和安乐王几乎是倾巢而出，对广陵志在必得。

　　敌军营寨相连，旌旗展开足以遮天蔽，夜间更是无数灯火包围着整座广陵，威势骇人至极。

　　攻城器械布城外，夜狂轰，将广陵城的城墙砸得全是丈许大小的坑坑洼洼，无数劲箭城头，广陵城高达三十丈、宽达十余丈的巨大城墙也熬不住这样的强大攻势，好几处出现了坍塌，现在只是简单在用巨石擂木填补。牢固程度已大不如前。

　　秦的南路军在数的战中伤亡不轻，依然有战斗力的新兵老兵合在一起已不足十万，多半都是伤疲之士，双方兵力相差更加悬殊。

　　韩维的秦家军也被苏武军十万大军发动的强大攻势退十余里，再无法与广陵城的南路军相互呼应。对韩维的表现秦已颇为满意，能在数倍于己的强敌面前只退不失，已可跻身名将之列，当然，不问可知，其中自然有着纪霜霜的莫大功劳。

　　但韩维的秦家军被得动弹不得后，苏武军便再无顾忌，二王联军的六十万大军分成三波，夜不停地攻城，秦不眠不休地带着众将士沐血奋战、又数次率骑突击、付出沉重的代价始勉强守住城池不失。

　　形势越来越严峻。昨夜谢得兴受了重伤，秦不得不耗去大量真气为他们疗伤，将他从死门关抢了回来。而在谢得兴受重伤期间，北门城墙几乎陷落，数千苏武军精锐顺着云梯攀爬上了城头，若非秦、星儿、夕岚带着展昭和赵昂等残余的四百多亲卫及时赶到杀退敌军，洛晓又带着数千兵士来援，怕北门已失守，广陵陷落。

　　直到今早凌晨时分，天公终于开眼，雨止歇，又刮起东风，秦精神大振，立时下令施放“毒烟箭”和“火龙箭”杀伤力巨大的初级生化武器燃烧着攻城器械，卷起无数浓烟，袭向漫山遍野的苏武军。苏武军兵士纷纷耳鼻血，倒毙而死，死伤无数。

　　骇人的新式武器终于吓破苏武军的胆子，苏武军兵士溃不成军，留下遍地惨不忍睹的尸骸四散奔逃，秦立时把握战机，亲自率领用沾了解药的巾蒙面的万余骑出城追击，大破苏武军，斩首三万有余，一直杀到苏武军西面大营才凯旋而归，又绕到南门，大杀一场，吓退安乐军。

　　至此，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广陵城攻防战终于暂告一段落。

　　秦回城后，原本想去巡视城墙，慰问伤员，但见夕岚和星儿都已脸疲惫不堪却强撑着陪在他身边，心疼之下便带着两个女孩儿回城楼暂且休息。

　　这些天战况烈，秦根本没时间合过眼，夕岚与星儿自然不肯独自去睡。

　　今晚也是如此，星儿和夕岚都坚持着要秦陪着才肯睡，秦知道她们心疼自己，便一手搂一个，在城楼里临时架起的木板上暂且小歇。

　　二王联军不知何时又会重新杀来，秦虽已下令让重伤员尽数回军营歇息，自己却不敢离开城头半步。

　　谁知他刚躺下没一会，困意便汹涌袭来，他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直到刚刚被展昭的脚步声惊醒…

　　三人身上都是血迹、汗水、尘土，已有近四天没换衣服没洗澡了。星儿和夕岚身上漂亮的衣裙早已又脏又破不成样子。

　　但秦此时搂着两个女孩儿，却仿佛抱着最心爱、最温暖清香的宝贝。

　　这几天守城战的艰苦无比，星儿和夕岚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奋勇杀敌，哪个女孩儿不爱美、哪个女孩儿不爱干净，但星儿和夕岚身血迹、脸尘灰，衣发绫却没半句怨言与撒娇，当秦在战斗稍歇的时候抢救重伤员时，两个女孩儿也同样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帮着他一起照顾重伤员…秦没休息过，她们也一样没停歇过片刻。

　　两个女孩儿也因此赢得了全军上下的尊敬与爱戴，在兵士们心中，这两个女孩儿不但是秦元帅的未婚、妹妹，也是他们的战友、在战场上傲然绽放的最美花朵。

　　三三夜的甘苦与共、生死相依，更让秦、星儿和夕岚之间产生了血脉相连般深挚感情。原本相互有点吃醋的星儿和夕岚，也变得亲如姐妹般，不分彼此。

　　或许在她们心里，这段与秦时时刻刻不分离的日子，即使辛苦，即使血腥，却值得铭记一生。

　　秦见两个心爱的姑娘都睡得香甜，不敢轻动，便躺着默默地运转丹功疗伤。

　　此刻他的混合丹功早已大成，任何姿势都可以运转自如。

　　很快，原本几乎耗尽的真气开始迅速汇聚，如温水般遍全身，飞快地修复他身上的大小伤口，夕岚体内的赤炎真气也同时被唤醒，籍着两人紧紧相贴的肌肤位与他的真气汇合，在两人身上循环转。秦见妹妹身上的小伤口也不少，心念一动，借着她搂住自己的手臂，将真气导入星儿体内。

　　星儿的真气与他同出一源，没丝毫的抗拒，很快就如水相融。随着秦真气的入，三人的伤口都已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