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秦阳的免费学堂

　　按下秦跟孟淮学弓之事暂且不表，两天后，秦和“太阳”的成员们携着礼物，到五石村去探望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其实尚且年轻，不过五十岁上下。在秦一连数番甜死人不偿命的好话攻击下，姚老夫人眉开眼笑，很快便和这群孩子们络起来。

　　秦问起岳飞的近况，姚老夫人轻叹道：“他刚出门数天，哪可能这么快便有音讯？”

　　秦知她挂念爱子，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伯母，大哥临走前曾教给我几手绝技，你可想看看？”

　　姚老夫人好奇道：“你会什么绝技？”

　　秦眨眨眼道：“大哥天纵之才，教给我的绝技我只学会了一样，就是翻筋斗。”

　　姚老夫人被逗得乐了：“我家鹏举小时候的确喜欢翻筋斗，在你这般年纪，他能一口气翻二十个。”

　　秦笑嘻嘻道：“我在大哥的指导下，勉强能翻三十个。”

　　他话音刚落，已如灵猴般一个后空翻落到院子的空地上，接连翻起筋斗来。

　　昔日他在天冲道长的严格训练下，一天翻近千个筋斗，此刻不过数十个筋斗，简直比喝水还容易。

　　顷刻间他已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翻完三十个筋斗，双脚一点地，凌空跃起，两手左右一扬，一对对联已从他手中舒展而出，上面写着：

　　“不福星真福星即此一言可为君寿，已五十再五十请至百岁再征余文。”

　　表演精彩，对联也妙，不但孟少枫、孟虎等人拼命鼓掌，姚老夫人更是乐得笑出了泪花。

　　这番拜访既探知姚老夫确是人衣食无忧，又哄得她老人家高高兴兴的，秦放下心来，辞别了姚老夫人回到孟家村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免费学堂的事了。

　　几天后，秦在村中小树林里的免费学堂正式开课了。

　　秦的第一次公开讲课，两个妹妹及“太阳”的成员固然无一缺席，孟小绮等村里的孩子们也有不少聚集到小树林中，二十来个孩子的到来使得林间空地热闹起来，部分大人和照顾孩子的老人也觉得新奇跑来旁听。

　　孩子们基础不同，有些已会识字念诗，有些则连最起码的笔画都不懂，秦统一从最基础的拼音、笔画教起，并教他们唱儿歌、玩小游戏、念简单的诗词成语。他教诗词成语时引经据典、详加解释，说明作者的背景、表达感情，中间还穿些小知识趣闻之类。他在前世便是家教高手，加上两年来给月儿星儿做家教讲故事的经验，教起这些小孩子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月儿星儿见惯不怪倒还没什么，其他人都听得滋滋有味，眼界大开，特别是那些大人们和年纪比秦大的孩子们最初尚有点瞎起哄看热闹之意，但自从听了秦第一次的讲课后都心悦诚服起来，他们只见过那魏老先生古板至极的念四书五经，哪见过秦这般深入浅出、引人入胜、趣味迭出的讲解，当天的课程结束后，很多孩子们恋恋不舍，有的着秦问千奇百怪的问题，有的相互讨论着课堂的内容。

　　很快，秦的免费学堂名声就传了出去，不但村子里的孩子们几乎全都跑来听课，越来越多的大人、念过几年书的年轻人都闻讯赶来旁听。

　　原本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魏先生终于坐不住了，秦简直是在摔他的饭碗，这天他气势汹汹地闯到林间空地，推开人群挤到前列，却见秦正在教孩子们做体，不傻了眼。

　　其时林间空地里已有近百人聚集，都饶有兴致地看秦教那几十个小孩子做体。

　　魏先生看了半晌，见秦教孩子们的动作古怪奇特，不明所以，正要发问，旁边已有人认出他来，问道：“魏先生也来听小秦老师的课？”

　　魏先生哼了一声，也不答腔，走出人群指着秦开口便训道：“秦，你在胡闹甚么？”

　　他这一出声，众人的眼光才落到他身上，顿时小声议论起来。早已有人听闻过他与秦斗联楹的事，知他来意不善，一时间周围都静下来，看秦如何对答。

　　月儿星儿认出这魏老头，不由秀眉微蹙。星儿低声道：“这老先生真不要脸，以前和哥哥斗联楹输了，竟还敢来惹事。”

　　月儿不动声，淡淡道：“妹妹，有哥哥在，我们且看哥哥治他。”

　　秦一见这老头，便已猜到他的来意，当下挥手示意让孩子们回座位坐下，明知故问道：“不知魏先生来此地有何指教？”

　　魏先生指着孩子们，大声训道：“有你这样讲学的？都教孩子们七八糟的甚么东西？误人子弟！”

　　真是鼠目寸光，秦好笑答道：“此乃体，简单易学，有强身健魄的功用。”

　　魏先生哪里知道现代教育学里有体育这一门课程，板着脸孔道：“我从来只听圣贤教学生读书识字，何来教体之说？”

　　孔子不教并不代表体育课无用吧，秦本不想当众奚落他，但此刻见他咄咄人，便不客气答道：“今逢世，外虏入侵，我认为在教会学生读书识字之余，更要以体强其体魄，壮其胆，养成不畏强敌、不慑雷霆之志，然后内可以靖国难，外可以拒强敌。”

　　魏先生本来就不知道体是什么，此刻见秦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辞，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愣在当场。

　　“原来是这样！”“小秦老师真有远见！”“确有道理！”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不响起一片赞誉声。

　　听得周围议论声，魏先生脸色更加不豫，又诘问道：“听说你教学生还教他们艺乐？下等伶人之技，岂可授诸于幼童？儿童尚小，须授以四书五经、三纲五常为专务。”

　　秦不以为然，反驳道：“我认为，学生尚幼，宜之歌诗以发其意志，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教之读书以开其知觉。”

　　众人一听，又确有道理，不再次叫起好来。

　　魏先生脸上挂不住了，他怒哼一声，问道：“秦，你今年多大？”这些年来魏先生见到秦便躲着走，今天却是抬头，气势人。

　　秦心中有数，知这魏老头是做好准备来对付自己，他也不着恼，淡然道：“十一有余。”

　　魏先生又问：“可曾上私塾？”

　　秦想起昔日他那嫌贫爱富的样子，当下嘴角带着讽嘲道：“因家贫，请不起先生，未曾上私塾。”

　　魏先生装作听不出他的言外之音，冷笑一声，高声嘲道：“未诵四书五经不识三纲五常小小稚童也敢教书实在大胆！”

　　哗！众人见他果然发难，而且出口便是一副极难对的讽刺联，均耸然而动，目光全都集中在秦身上。

　　人群中的孟小绮凝神苦思一会也想不出如何反讽，不担心地望向秦。

　　只听得秦已出声反问道：“魏先生是否只教四书五经，三纲五常？”

　　魏先生昂首答道：“正是，孔孟之道乃国之根本，哪里像你只会教些稀里古怪的东西。”

　　秦也不反驳，含笑问道：“请教魏先生一个问题，何谓语助？”

　　魏先生不屑道：“之乎者也，居然连这个也不懂？”

　　“哦哦，厉害厉害。”秦讽道：“只懂之乎者也仅会咬文嚼字耄耄老头有胆训人确是厉害！”

　　“哥哥对得真好！”孟小绮首先兴奋地鼓起掌来。众人也掌声如，都赞秦才思敏捷。

　　魏先生脸色一黑，捋起袖子，再次对道：“小子无才，诗书礼易乐秋样样不懂。”

　　这对联比上一联更难，特别是那“诗书礼易乐秋”极是难对。

　　秦却淡然一笑，对道：“先生有德，仁义忠孝礼仪廉事事皆齐。”

　　魏先生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暗道这小子怎么赞起我来了？

　　那边月儿已“扑哧”地笑出来了，星儿也很快醒悟过来，躲到姐姐身后笑个不停。

　　众人和魏先生都莫名其妙。

　　孟小绮拉拉月儿的衣袖，问道：“喂，如月，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儿忍住笑，低声问道：“仁义忠孝礼仪廉，刚才哥哥少说了哪个字？”

　　孟小绮冲口而出：“无！”

　　她声音颇大，周围人都听明白了，也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其余村民孩童都笑成一团。

　　魏先生这才发觉吃了大亏，羞怒之下脸红如猪肝，额上青筋暴起。

　　秦嘴角含笑，又道：“魏先生既出了两个对子，刚好我这也有个对儿，不知魏先生能对否？”

　　魏先生怒道：“有什么不敢对的，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秦眼珠一圈，出题道：“在上就是南北。”

　　魏先生松了口气，不过只是这等简单的对儿，他得意答道：“在下不是东西——”他话音刚落便已发觉不对，这不是骂自己嘛！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魏先生心知对联楹实在不是秦的对手，便道：“呸，会几个对子便很了不起么？有本事来斗诗！”

　　秦见他还不肯罢休，便问道：“好，要如何斗诗？”

　　魏先生显是有备而来，他道：“我们任挑一动物为题作诗，看谁作得更好。我先来。我以虎为题！”他张口便道：“生气须眉惊爪尾，金睛宽额锦披。一声长啸万谷应，轻抖雄风九州靡。”

　　此诗无一字言虎，却威势处处，尽展猛虎王者之风，众人都暗自叫好，这魏先生倒是有几分本事。魏先生面有得，斜眼睥睨着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