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黄金甲”
杨悦兴冲冲地拿着“紫电”到了蜀王府。蜀王却是恰好牵马准备出去。见杨悦来,笑着上去,正要说话。见到杨悦手中的剑,怔了一下,问道:“紫电怎会在你手中。”
“从滕王手中夺来的。”杨悦扬一扬手中剑,十分得意。
“你?”李愔头摇不信。
“不信你问他们。”杨悦指了指⾝后。
滕王、纪王、越王三人刚好追着进了蜀王府。今⽇是同安大长公主的寿辰,三人原本是要找李愔同去。在路上碰到杨悦,滕王见到杨悦心里不慡,才发生了夺剑一幕。
李愔回头去看,纪王、越王笑着点头。滕王却十分尴尬,讪讪地不知如何说好。
听了杨悦的夺剑经过,李愔也不由哈哈大笑。见滕王面上鲜红,恼羞成怒,李愔头摇向杨悦说道:“此剑我已送给滕王,你还是还给他吧。”
杨悦头摇不肯:“剑是从滕王手中夺来,便是我的,与你何⼲。”
李愔知道劝也没用,无奈地向滕王说道:“滕王叔先借她玩几天,回头再还你。”
滕王气道:“你们两个稿什么鬼,一个送一个抢,分明的故意戏耍本王。”
杨悦扬头笑道:“技不如人,却要赖别人。”
“技不如人?”滕王听了大怒,顺手菗出越王中宝剑“我怕你来?拿剑来。”一纵一跃,挽了一个剑花直奔杨悦。
杨悦连滕王⾝影都未看清楚,滕王已到了她面前,只看到一道剑光刺向自己。杨悦大骇,她原本听说滕王剑术了得,不过刚才她出其不意夺了滕王手中的剑,心中得意,以为滕王剑术不过耳耳。没想到滕王却原来竟然如此了得,这才明⽩刚才滕王本没有伤自己之意,否则自己便是有袖弩,也不一定来得及发,便是能发出顶多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杨悦呆若木,本来不及反应。李愔忙举剑将挡住,滕王左冲右突连刺七八剑,却都被李愔挡住。李愔剑不出鞘,只是随手招架,并不还手。
腾王知道打不过李愔,又够不着杨悦,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老六,为了这个小⽩脸,你真不惜与本王翻脸!”
李愔只是笑着劝道:“滕王叔何必动怒,她不过一时开开玩笑而矣。”
杨悦见腾王又说自己小⽩脸,想想他刚才的话一直说自己李愔关系暧昧,心中不由来气,斥道:“你敢再胡说八道。”手中马鞭挥下,落向腾王。
滕王这次却有了防备,举手抓住鞭稍,用力一扯,杨悦竟然被他扯得一个趔趄,从马上滚落下来。李愔见了忙飞⾝扑过去。
杨悦扑下来时,双手向下张开,恰好搂住李愔脖子,李愔拦将她抱住,二人配合地恰到好处,到似杨悦特意要李愔抱下马来一般。偏在此时,由于俯冲之力,杨悦嘴巴又刚好落到李愔嘴上,电流一闪,二人均是浑⾝一震…
滕王在一旁哈哈大笑:“我说你们两个关系非同一般,还敢不认…”
杨悦羞得満脸通红,忙站稳⾝形,推开李愔,飞步跑开。
李愔到是脸⽪很厚,笑嘻嘻地看着杨悦莙态。
滕王拍手大笑:“老六啊老六,什么时候变了口味。好,既然他是你的人,我也不便计较,那把紫光剑还给你便是。”上前拍了拍李愔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千万别让圣上知道,否则落得像‘称心’那般下场,可不是玩的…”他到是关心起杨悦的安危来“称心”是原太子李承乾的喜爱的一个男童,被李世民知道后杀掉。
李愔嘿嘿一笑,摇了头摇也不解释。
众人一翻打闹,早引了不少人注意,包括尉迟洪道、杨豫之、苏味道、富嘉谟等不少在西苑的人都过来观看。对于滕王的话,大多人却也不以为然。然而,也有不少人心下生了疑惑。蜀王平⽇对杨悦的骄纵完全超过一个朋友的限度,而且蜀王有时不经意间看向杨悦的眼神,的确非同一般。便是刚才二人的眼⾊,分明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神态…
尉迟洪道虽然浑浑噩噩,但平⽇与杨悦、李愔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想到李愔对杨悦的感情的确有点怪怪地,待见众人走开,不由悄声去问李愔:“殿下,不会真喜大哥吧。”
不侍李愔回话,杨豫之在一旁早已笑得乐开了花,在尉迟洪道肩头上擂了一锤:“笨蛋,六哥不喜大哥,难道喜你。”
他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到让尉迟洪道更加纳闷:“大哥虽然长得俊,可是殿下也不能喜啊…”杨豫之不理他的不解,只笑嘻嘻的拽起他便走,回西苑去找杨悦。
李愔回头看了看滕王等三人,说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也往西苑先去找杨悦。
李愔想让杨悦一同去同安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会。同安大长公主是李渊一⺟所生的亲妹妹,辈份最长,李世民对这个姑⺟十分敬重。她的宴会向来最为热闹。不只众公主、长公主、亲王等人都去,便是李世民也会亲往。每年同安大长公的宴会基本上是王室的一个大“派对”
李愔知道杨悦喜玩耍,因而想带她一同去玩儿。若在平时,杨悦一定要去,只是杨悦刚才与李愔的“尴尬”场面,反不肯跟他一同去。李愔无奈只好与杨豫之、滕王、纪王、越王等人自去。
杨悦则一边看新出版的《天下诗刊》与《天下新闻》,一边与尉迟洪道闲聊。
杨悦见《天下新闻》中关于“人与马”的报道,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些阿阮姑娘的可怜之处,更多的是对阿阮姑娘弃良家子⾝份,而与无良书生私奔为妾的斥责,不由微微皱眉。
“原来古人对不合礼法的“爱情”没有一点同情心…”
这个时代的不平等可谓深⼊骨髓。良人、民、奴婢不平等,男女不平等,妾不平等。如果阿阮姑娘是而不是妾,便不会被卖。“卖”不合法,送“姬妾”为美谈!
沉昑片刻,杨悦向尉迟洪道问道:“佛法中有众生平等,怎么解?”
尉迟洪道这些⽇子除了到诗社,也时常到弘福寺学习佛经。对于杨悦说的“人人平等”最为赞同。想了想说道:“昨⽇听师⽗讲《华严经》,说‘心、佛、法,是三无差别’。唯识无境,心、佛、众生一切即是佛,法无定法,是法平等…”
杨悦见尉迟洪道吊“经文”不由大感头痛,笑道:“你说点能听明⽩的。佛教中的众生平等,众生是什么?人?动物?还是万物?”
尉迟洪道一愕笑道:“众生指所有的生灵,无论人或者牲畜,都平等。”
“据我所知佛家好像也承认贵人、人,承认不平等。牲畜与人平等,为何人与人之间反而不平等?”
“他们说的那个平等好象是心平等,佛平等,不是⾝份平等。人可以成佛,牲畜也可以成佛…人之所以不平等,是有因果之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因果?人一生下来何来善恶?怎得报应,而分出不平等来?”
“因果与六道轮会相关,天道、人间道、修罗道为三善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为三恶道。善恶二业生因果,因善而⼊善道。因前世的积善而生为贵人…”
“呵呵,前世的因果,修成今世的不平等,今世的因果又修来世的不平等。佛家的理论体系到是完善。难怪帝王愿意世人信奉佛教。”杨悦头摇大笑“众生平等,而人与人却不平等,这等悖论都能被佛家说得言之成理,佩服佩服。”
尉迟洪道也大笑:“我也觉得大哥所说人人平等,更近乎‘人道’。”
杨悦想了想又问道:“我来问你。你们佛家认为人与牲畜平等,因而不吃牲畜。但是万物皆有灵,树木有灵、⾕物有灵…怎么可以吃呢?悲悯之心岂可只止于牲畜,而不加于树木?然而如果真如此,岂不是万物皆不可以吃。如此人如何存活?牲畜如何存活?饿死自己,岂不也是不爱惜人与牲畜?听说佛祖舍⾁喂鹰,难道人都要喂给牲畜么?”
尉迟洪道摸摸大头,头摇大笑:“这个还是去问我师⽗吧。反正我不吃东西不行。”
“问唐僧?”杨悦头摇暗笑,想了想有些时⽇不曾与他论辩。伸个懒,站起来说道“也好,反正今⽇无事,不如去会会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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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弘福寺却没见到“唐僧”便是杨悦的师⽗也不在,与玄奘法师一同去了大慈恩寺。据说太子舍“砗磲”给大慈恩寺,玄奘法师亲临现场去圣物去了。
尉迟洪道被师兄叫去帮忙翻译天竺文。杨悦看不懂,便从译场出来,四处逛。向东穿过“兜率宮”经过“调御丈夫”大殿。看到有一人跪倒在殿中,双手匍匐,头紧紧贴在双臂上,半晌一动不动,便象是死过去一样。
杨悦大为诧异,仔细看时,见是辩机,不由好笑。刚要上前去问话,却听⾝后有个声音言道:“让他静一静吧,不要再打挠他…”
杨悦不用回头便听出是玄奘在说话,嘴角不由挂起微笑,问道:“他终于归心了?”
玄奘头摇说道:“你何苦他…”
“难道你真想看到他一面沉伦,一面‘修行’?”杨悦嘴角上挂起讥讽。
“没有经历过,不会明⽩其中的苦,他需要时间…”
“没有经历过,不会明⽩其中的苦…”杨悦心头一跳,看向玄奘“难道法师也经历过?”
“莫要顽⽪…”玄奘法师轻轻头摇笑道。
“说说嘛——”杨悦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要知道玄奘法师这样的虔诚和尚如果也有过绯闻,那可是“八卦”界暴炸的大新闻…
玄奘法师头摇叹了一口气:“我自小出家,那有那么多事儿…”
“不经历风雨,怎见到彩虹。大师如果没有经历过七情六,又如何会抛却它…”杨悦嘿嘿一笑,回过头去看玄奘,却不由一怔。
玄奘法师并非一个人,与他在一起还有一个少年。是杨悦即认识又不认识的人。少年见到是他也是一怔。
“雪人!”杨悦笑道。
少年也跟起笑了起来。不过少年的笑只是微笑,极是斯文,全没有杨悦这般恣意。少年正是杨悦当⽇在承天门前遇到的“雪人”他是当今太子李治,只是杨悦并不知道他的⾝份,少年也同样不知道杨悦的⾝份。
玄奘法师却是有点痴的望着远方,半晌才回过神来。知道杨悦八卦起来极为难,正担心她会问个不休,见杨悦目光转向李治,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你们认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二位施主请便。”丢下二人,趁机脚底摸油。
杨悦不由好笑。起初,她与玄奘法师谈经论道还算正经。自从上次斗棋,玄奘耍赖,杨悦拜了戒言为师,二人再辩论便成了各自使尽浑⾝解数,歪理。玄奘法师往往被她辩得头痛,却无可奈何。
见玄奘法师溜走,杨悦哈哈笑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以为逃得过么。今⽇且不问你,改天再说…”
李治却是从未见到过玄奘法师如此摸样,更没想到人人敬仰的玄奘法师,会被杨悦大开玩笑,十分惊诧地呆望着二人。
杨悦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你也认识玄奘法师。”
李治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去喝‘茶’?”
李治笑着摇了头摇:“今⽇有个宴会不得不去,改天…”他本来想说改天再说,突然又想到这个改天不知会是何时。二人一心想做个“萍⽔相逢”的朋友,因而谁也不想打听谁的底细,所以这个“改天”不知道会改到哪天。想了想好容易碰到一次,就此错过又有点可惜。沉昑片刻,说道“不过,你若不嫌,不妨与我一起去赴宴。”
“赴宴?”
“那个宴会上人多,偷偷躲在一个角落,大概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到也能自得其乐。”李治殷切地说道。
“哦?”杨悦来了趣兴。已隐隐猜到大概是同安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会。她见李治修养极好,已猜到他也是王孙贵族,不过无心去想他是谁。心想李愔、杨豫之等人定然想不到自己也会去,去看看他们做什么明⽇讲出来,吓他们一跳,也很好玩。想了想说道“好。不过我得换换装束,省得遇到认识的人。”
李治点头笑道:“好,我也换换装束,莫让他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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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宁坊,同安大长公主府。
轻歌慢舞,酒翻红浪。同安大长公主府上从早上开始,陆陆续续人来人往。夜⾊⼊幕,依然灯火辉煌,丝竹声乐不息…穿梭在声乐宴饮之中,裙带罗裾,莺声燕尔,嬉笑谈论,不绝于耳。
两个大胡子道士坐在花厅的一个角落,不动声⾊的边吃酒边低声笑谈。
“粉半掩疑暗雪”、“慢束罗裙半露”…
杨悦虽然见过唐代仕女图,但回到唐代,平⽇所见女子装束,却没有那么开放。便是歌也不曾有如此大胆的装束,虽然有些女子故意放浪,却并非低服装,而是故意敞开⾐领。后来才知道“低装”乃是人唐贵族女子的礼服。
据说古人有“崇啂”之风。不仅崇女啂,还有崇男啂之风。据说有的地方女子生育后由男子来哺啂。不是奇闻怪谈。《资治通鉴》中记载李世民在“玄武门”政变后,就抱着⽗亲大大的了一翻“啂”又又泣,而使⽗子嫌隙尽释。
大概正是这种崇拜,才使人唐的礼装以低为美。
直到此时,穿梭在⾼髻罗衫、袒露臂的姹紫嫣红之中,仿佛在看后世的一个影片,杨悦不由暗暗感叹一声:果然是“満城尽带⻩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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