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英雄救美(下)
“楼下来了什么人?”⾝后的有人问道。
“没什么,来了三个人。”窗前站着的年轻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谁?是‘小⽩脸’?”
“嗯,江夏叔怎么猜到?”年轻人回过头,有点吃惊地问道。
“听你说话的语气,再看你的脸⾊,还用猜?”江夏王冲李愔直头摇,向李愔取笑“你被那丫头了心窍。”
李愔也笑着摇了头摇,转口问道:“江夏叔也认为这把剑真是‘青龙剑’?”
“应该不会错。十几年前我见过它一次。”
“哦?”“贞观四年,在与突厥作战时我曾见过一次。”
“与突厥作战?”
“卫公当年派苏定方带二百骑为先锋,突击突厥牙帐。选出的二百骑士皆是精兵中的精兵。突厥十万人众,被搅得大。颉利可汗苍慌败走,我带兵追击截杀,与颉利大战。当时草原上大雾,正酣战之时,突见青龙突击敌阵中,飞腾翻滚,纵横⼊云,兵刃所及,无不一触即溃,如有神助…颉利可汗吓破了胆,一⽇数惊,终于被我捉到。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执青龙剑追击颉利,大部分敌兵被他截杀,才会被我追上…”江夏王说到此,眼神离,似回到当年的场战一般。
“会是什么人?能有此等本领,至少会是个将军,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人?”
江夏王摇了头摇,说道:“只听说此人是跟苏定方突击突厥牙帐的精骑。至于到底是谁,却无人知道。后来我曾经亲自问过苏定方,苏定方对此事竟然也不清楚。”江夏王翻着手中的剑,看了看,说道“这把剑锈迹斑斑,饮⾎而⼊,与传说中一般无二。听说此剑饮⾎之后才会镗光发亮,饮⾎越多越亮,会有一条青龙游离剑上…你从何处得来此剑?”
李愔愣了一下,说道:“我曾多次试探过赠剑之人,此人似是对青龙剑的来历本不知。只把它当成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
“怎么可能?”江夏王眼中闪出一道诧异,奇道“青龙剑并非单单只是一把剑。听说此剑是青龙门的信物,只有掌门才有此剑。”
“青龙门?是江湖门派?我怎么总未听说过?”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青龙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青龙门掌门当年与圣上关系极好,据说圣上当年登上大宝之位,曾受青龙门鼎力相助。不过,听说圣上登位之后,青龙门便解散了。所以这许多年没有人听说过它。”
“解散?”
“不过,也说不定只是掩人耳目而矣。”
“青龙门掌门?他会是青龙门掌门?”李愔不解地摇了头摇。
“呯呯呯…”
突然,楼下一阵大。
“出什么事儿了?”
李愔心中一紧,一个箭步已蹿了出去。
往楼下看时,只见楼下一片混。桌椅四散倒了一地…
“起!”尉迟洪道大喝一声,揪住一人前襟,举了起来。吓得那人哇哇大叫。
“你就是滕王?”杨悦抱着双臂,看向尉迟洪道举在头顶的人,笑道“果然是腾空而起。”
“你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儿跟我单挑,自己跟我打上一架。”那个叫做滕王的却也并不示弱,气得咬牙切齿。
“好啊,你下来,我跟你打。”杨悦嘻嘻笑道。
见杨悦神灵活现地笑闹,李愔嘴角不由浮起微笑,反到不急着下去,不紧不慢地站在楼上观看。
“臭和尚,有你的,你竟敢对本王无礼。”滕王气道“越王、纪王,快放我下来…”
“你好不解事儿,洪道这个和尚可不臭,他可是圣上敕封的香噴噴的和尚,洪道代圣上出家,你敢骂他,岂不是在骂圣上?”杨悦扫了一眼越王和纪王,笑道“你骂圣上,不就是骂越王、纪王的爹,他们两个岂会帮你?帮了你,便是帮你一起与圣上作对,如此不仁不孝之事,谁会来作?”
越王李贞与纪王李慎,原本与杨悦便有些情。加上眼见打尉迟洪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自然不愿上去出手。又见杨悦给滕王先扣了一顶大帽子,正合心意,更乐得在一旁观望。
“胡说八道。”滕王见杨悦给他按了个“骂”君之罪,吓了一跳,忙道“我可没骂圣上。”
“看你还敢不敢对洪道无礼?”
“是他无礼于本王,怎会是本王无礼。”滕王在尉迟洪道头顶,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再骂尉迟洪道,只好转头去骂杨悦。
嘴还没张开,杨悦已如知人心境一般,抢先叫道:“你想骂我,还是省省吧。如果我让洪道一个失手,某人会不会摔成⾁浆不知道,但至少会三天不起。”
滕王大怒:“小子,你敢!”却终是不敢骂。忙哀求地看向尉迟洪道,担心他真会失手,将自己落到地上。
尉迟洪道又⾼又大,少说也有七尺左右,也就是近二米上下,加上臂长。此时滕王距离地面⾜有三米⾼。尉迟洪道如果真将他扔出去,不伤几肋条,只怕不会罢休。
“你看我敢不敢。”杨悦笑嘻嘻地伸手向尉迟洪道掖下,作势呵庠。
滕王看得清清楚楚,又惊又惧,哇哇大叫:“越王,纪王,你们两个…”
越王、纪王虽然因为蜀王原因,与杨悦关系还过得去。特别是纪王李慎原本是个冷莫子,自芙蓉园与杨悦一起品评女人以来,趣味相投,向来引为知己。李贞虽然由于⻩四娘的原故,一直看杨悦不顺眼。但是由于大唐军神制造的惑,又不愿意得罪杨悦,所以见腾王与杨悦打架,才会袖手旁观。但是二人毕竟与腾王一起来教坊吃酒,怎能见死不救。
见到杨悦玩得过火,才要上去劝。却听滕王大叫道:“蜀王,快来救我。”
原来滕王张牙舞爪,不经意见发现李愔便在眼前。李愔站在二楼,正好与滕王⾼低相若,滕王看到他如获大赦,赶忙求助。
不用说李愔与尉迟洪道的关系,便是与长安公子的关系,整个长安城也几乎是无人不知。几个人一起搞诗社,一起到弘福寺拜师,每一个都不是安静分子,专门制造些奇闻怪谈。
李愔原本只想看热闹,此时却已不能够。只好吩咐尉迟洪道将滕王放下来,一面走下楼来,细问原因。
却原来是因为⻩四娘娘子。
原来⻩四娘等众花魁见长安公子来,纷纷来向杨悦敬酒。杨悦知道李贞一向喜⻩四娘,回头看他,正看到李贞一双眼睛痛红,狠狠地瞪着自己。没来由接了他一双“红”眼,一时顽⽪大起,便故意揽住⻩四娘的软,向李贞挑衅。没想到李贞还未发作。斜刺里冲出一个滕王,将⻩四娘一把抢了过去,叫道:“⻩四娘娘子是本王的最爱,谁敢轻慢?!”
滕王阁,杨悦听说过。未来的大才子王将来会为它写个“序”便是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滕王阁序》。至于滕王是谁,叫什么,张什么样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问了杨豫之,才知道这个气势汹汹的年轻滕王,原来是李渊的最小的小儿子李元婴,也就是李世民的小弟弟。年龄只比越王大一点,比蜀王还要小些。
见滕王与自己抢女人,杨悦如何丢得起这个人。自然不客气地打了起来,滕王于是乎到了尉迟洪道的头顶上…
杨悦见李愔竟然向着滕王,如何肯⼲,大叫尉迟洪道不准放下滕王。尉迟洪道看看李愔又看看杨悦,不知听谁的好。
李愔忙低声向杨悦软语相求:“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便饶过他吧。”
“不行。”
“好悦儿,你要什么回头我给你,滕王总被洪道举着,一会儿举累了,一失手落下来,反坠了洪道的威风…”
杨悦原本也不想真将滕王怎么样,见李慎如此说,略一沉昑,笑道:“如果你肯将舂⽔娘子给我,我便饶过他。”
李愔一怔:“什么舂⽔娘子?”
“你还装傻,我早听说了,你常到这教坊中,便是因为喜那个舂⽔娘子…”
“胡说八道什么。”李愔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好吧,你要想要,让给你便是。”
“好。”杨悦拍手笑道“舂⽔娘子归我了,以后不准你再来找她。”才回头让尉迟洪道放下滕王。
滕王被尉迟洪道凌空举了半天,颜面尽失,怒火三丈,恨不得立时将杨悦大卸八块,但看看尉迟洪道在一旁虎视眈眈,又不敢上去,双目狠狠地瞪向杨悦。
又见⻩四娘坐在杨悦⾝旁,更是直愣愣的瞪向杨悦,双眼冒出火来,狠不得吃了杨悦。杨悦看了好笑,越发与⻩四娘对饮取乐。李慎看了不住头摇暗暗好笑。
滕王却不甘心,坐在一旁反而不走。
杨悦突然看到滕王里挂着宝剑,想起李愔曾说过“青霜剑,为腾王叔⽗所有”心中一动。笑向滕王道:“喂,你别只瞪着两只眼睛吓人。你若真心喜⻩四娘,先将你那青霜剑送上,我到是可以考虑不与你来抢美人。”
滕王看了看手中宝剑,想也未想:“好,一言为定。”滕王李元婴⼲净利落,竟然将宝剑从中解下来,放到杨悦面前。
反而是杨悦没料到滕王会为了一个歌,如此肯下⾎本,而且便是自己不与他争,自有人与他争。头摇笑着拿起宝剑细看,但见宝剑青光凛然,一道剑气让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杨悦不由大叫一个“好”字。这把剑一看上去要比李愔的“青龙剑”炫目许多。青霜剑锋大露,剑鞘更是珠光宝气,七彩斑斓。饰以蛟龙纹,镶七颗宝石,分别是“⾚橙⻩绿青靓紫”按北斗七星的方式排成一个勺型。任谁一看便知此剑价值连壁。与“青龙剑”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极低调,一个极⾼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贵族一个草芥,简直不可同⽇而语。
杨悦见滕王对此等宝物视而不见,可知爱煞了⻩四娘。自己是一女人原本不过开玩笑,当真与他也争不得风吃不得醋。当下收了宝剑,向滕王抱拳言道:“滕王重⾊轻物,真乃重情义的好男儿,⻩四娘若跟你好,本公子绝无二话。”
回头却去⽩了李愔一眼,低声说道:“你却是‘轻⾊重义’,不是好东西,比滕王要差远了。”
李愔一愕:“什么轻⾊重义?”
“那舂⽔娘子被你如此便轻意送给了我,不是轻⾊重义是什么?”
古人向来有“子如⾐服,兄弟如手⾜”之说,重⾊轻友的事儿向为人不齿。子才不过是一件⾐服,歌向来不过是用来取乐。时人向来以互赠美人,或将自己的姬妾送给友人为豪慡。
滕王“重⾊轻物”本应被人不齿,反被杨悦褒扬。李愔“轻⾊重友”本来应是豪慡之事,而且李愔原本知道杨悦是女人,不过是顺着她胡闹而矣。反被她数落。李愔不由苦笑不得。
滕王一向一个纨绔弟子,寻花问柳,自命风流。对女人却极为珍爱,凡他喜的女人一向当做心头宝贝一般,这种“重⾊”之人,一向为众人取笑。没想到却被杨悦大大夸赞,一呆之下,却也立时看杨悦顺眼了许多,心有戚戚。
李愔看杨悦与滕王推杯把盏,竟然在片刻之间与腾王化敌为友,无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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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几个大醉的少年,骑在马上东咧西歪。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千万要躲开…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可爱…”夜午,静寂的街头被几个少年又跳又唱划破。
这首怪声怪调的曲子,自从杨悦在弘福寺前指挥众美姬大唱之后,立时被时人传唱,有专业乐人评为:此曲诙谐有趣,曲调活泼,语句直⽩,风格大胆…甚至还传唱到宮中,博得当今圣天子李世民一笑。
一火街使巡卫见几个边唱边东倒西歪的少年,原本要抓住冶个“无故喧哗”之罪。不过其中一个巡卫看到大光头尉迟洪道,认出是“三车法师”便没有开口。
从少年见挑战成功,更加大笑着的唱得了。
“嗖!”突然,一支冷箭直击杨悦面门。
“什么人?”李愔拔剑将冷箭击落,一纵⾝已向伏在街边屋顶的一个⾝影扑去。
“大胆鼠辈!”一支冷箭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尉迟洪道将杨悦向左边一拉,已躲过冷箭,不及细想,也向箭的方向扑过去。
“嗖,嗖”
又有两支箭从⾝后过来。
“豫之爬下。”杨悦一纵马“月光”如飞已将两支箭甩在了⾝后。杨悦竟然有闲向杨豫之大叫一声,自己也伏在马上,一动不动。杨悦暗道一声“侥幸”幸亏这些⽇子与李愔一起“溜马”骑术大进。
“什么人要来害我?”杨悦暗自盘算,四支箭的目标分明便是自己“⾼?还是腾王?”
杨悦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霜剑。七颗彩石在夜⾊中闪出幽然冷光。刚才与腾王吃酒,她到还不至于真以为腾王会甘心送他“青霜剑”
教坊距离卫公府不过两条里弄小巷,穿过十字街便是,杨悦打马直奔卫公府。
转过教坊前巷,杨悦立时知道自己月光虽快,却也不过是快步冲向敌阵而已。前面有四个黑⾐人挡住了去路。
杨悦摞马细思,是快马冲过去,还是…不过看到不远处一⾼一低两条绊马索,杨悦立时放弃了这种打算。
对方显然对自己十分悉。左右两支箭将李愔与尉迟洪道引开,后面两支箭又将杨悦着向前跑出,甚至“月光”也在来人的计算之內…以“月光”的脚力之快,加上李愔与尉迟洪道若被引向相反方向的话,两人便是赶来相救,只怕也已来不及。
杨悦自知不是对手,已从怀中取出铁哨,撮而吹。武权这几⽇被杨夫人出派去办事儿,所以没有跟在杨悦⾝边。不过,听到铁哨声,李愔与尉迟洪道自然知道自己又遇到险情。
李愔向东去追放箭之人,已追出一里左右,追着追着,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只到听到铁哨声,心中一凛,大惊,立时转⾝向哨声方向掠去。
“调虎离山——”看来尉迟洪道也被调开了杨悦⾝边,李愔心中暗骂自己大意,顾不上召唤青骢,发⾜急奔。
哨声时断时续,李愔心急如焚。几乎能听到杨悦的娇斥声…
不远处传来尉迟洪道的叫声:“豫之,豫之,你怎么样?”
李愔顾不上躇⾜。哨声嘎然而止,心中一沉,憋⾜一口气,大喝一声,扑向十字街口。
十字街口,一个人倒在地上,一个人立在倒在地上的人⾝边。
“悦儿…”
动之下,李愔扑过去,将杨悦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几乎虚脫…
杨悦挣开李愔,満脸都是诧异。倒在地上的人并非是她,立着的那个人才是。
随着杨悦的眼光去看,李愔看到一道伤口,倒在地上的人一⾝武士装,面朝着地面,只看到背上一道长长的剑伤。
“你?”李愔満脸疑惑,看了看杨悦手中的青霜剑。
杨悦摇了头摇,知道李愔误以为是自己刺伤那人。眼中闪过一道笑意:“我还没这本事。”示意李愔将那人翻转过来。
“柴令武?”李愔失声叫道,惊诧之极。
杨悦点点头。柴令武显然受伤过重,已昏过去。
“原来是他伏击我们。”李愔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是他救了我…”杨悦脸上露出怪异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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