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宋大郎带着事后的慵懒，半闭着眼睛听着宋三郎和王二妮之间的对话，不过一会儿他就扬起了唇角露出笑意来。
“媳妇，那丫头什么都没看见，你信俺。”宋三郎温柔的哄着把脸埋进被褥里不肯抬头的王二妮。
“你骗人，她根本什么都看到了。”王二妮像是⽑⽑虫一样扭了扭⾝子，越想越是羞愤的厉害。
“真的，媳妇你想啊…”宋三郎眼珠一转，脑中有了主意“咳咳，当时大哥是不是站在外面。”
王二妮想起刚才三个人在一起的冶艳的场景来，红着脸，点了点头“好像是。”
“你看，当时大哥是不是挡着着你？”
王二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露出半截的面容，那潋滟的眼神，粉嫰的肌肤…掩在桃红⾊的绸缎被褥上，越发衬托的媚娇动人，她点了点头“是。”
“所以吗，那丫头肯定是没有看见。”宋三郎趁热打铁，马上做了定论。
王二妮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但是也给宋三郎给绕晕了“可是…我还是觉得…”
宋三郎趁势捧着王二妮的面颊，爱怜的亲了又亲，说道“别胡思乱想了，媳妇你想啊，你要是在别人恩爱的时候闯了进去，你会不会勾直勾的盯着？”
王二妮娇嗔的说道“当然不会，我会别开脸。”
“这就是了，那丫头肯定也是马上转过脸去了，再说前面有大哥挡着…她第一眼看的模模糊糊的，这样算起来根本就是没看到什么。”宋三郎一伸手，小心翼翼的把王二妮搂进了怀里，好脾气的安慰道。
“真的…”王二妮眼神明亮，似乎刚刚摆脫了沉重的包袱。宋三郎温柔的一笑，亲了亲她的鬓角“当然是真的，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别想那些事情了，俺这里给了买了礼物来。”“又买了什么？”王二妮明知道宋三郎的话漏洞百出，但是人有时候宁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话…不过一会儿她的注意放到了宋三郎拿出的来的饰品上。
两朵用削云纱做成的粉⾊绢花静静的躺在匣子里，那瓣花做的栩栩如生，就好象是刚刚怒放的芙蓉花一般，心花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很是精致漂亮。
“太漂亮了…三郎哥哥，你每次出门都给我带礼物。”王二妮爱不释手的把绢花放在手心上说道。
宋三郎见王二妮喜欢，心理也是⾼兴“来俺给你戴上。”王二妮低着头，侧⾝面对着宋三郎，只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后面的宋三郎反应…她有些不解的转过头去，却见宋三郎目光痴痴的望着自己的背影。
原来这一转⾝，刚好披着的服衣滑落下去，王二妮那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线条美好的背部都暴露在宋三郎的视线中，宋三郎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美景“媳妇…”
王二妮被那目光看的有些涩羞，但是又甜美的很，娇嗔的说道“还不给我戴上。”
宋三郎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甜美涩羞的面容，只觉得心都要融化掉了，他把绢花丢在一旁，伸手摸上了线条优美的背，他细碎的吻不断的撒落下去，声音中带着深沉的望渴“一会儿在戴，先让俺亲亲…真是勾人的小东西。”
宋大郎看着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心中暗想，宋三郎半月未归，今天媳妇可有的受了…他叮咛了几句，无非是让宋三郎小心王二妮的⾝体，只是宋三郎心思都在王二妮⾝上，哪里听得进去，胡乱的应了几句。
宋大郎无奈，也知道宋三郎是个知道轻重的，这才披上服衣，系好腰带…又梳理了下发鬓，这才走了出去，屋外阳光一片灿烂，他的心也前所未有的舒畅了起来，忽然墙角外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翠花？”
金翠花像是感应了宋大郎的注视，回头望了过来，见是宋大郎，忙小步跑了过来，低眉垂首说道“大爷。”
“你在哪里做什么？”
“俺…俺就是担心夫人…”金翠花说完就用眼角瞥了眼宋大郎的⾝后，似乎在看王二妮有没有跟出来。
宋大郎挑眉望去，见金翠花眼中确实带着担忧，面⾊和缓了不少“担心夫人是好的，但是以后没有喊你，不要随意进来，知道了吗？”
“噢，可是…大爷，夫人刚才都哭了。”金翠花局促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宋大郎尴尬的轻咳了下，转过头看向别去，耳根上却悄悄爬上了红⾊“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还有…以后不要跟夫人面前提今天的事情。”
金翠花直愣愣的看着宋大郎，见他白皙清雅的面容上，浮现一层少见的嫣红，本就有些俊秀的容貌，越发衬托的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真是…她忍不住心里砰砰的跳，心想，不管是三爷还是大爷，这容貌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只是…他们甘心吗？“大爷，你甘心吗？”
忽然，宋大郎冷了脸，眼光如锐利的刀，射向了金翠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俺…俺…没有。”金翠心花里恐慌，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脸颊，她刚才胡说八道什么了？是不是不想活命了。
“你说，大爷您甘心和三爷分享夫人吗？是这句吧？”宋大郎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没有，大爷俺错了。”金翠花吓的扑腾跪了下来。
宋大郎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并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不过一会儿就有些心软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
“俺不敢。”
“没事，其实俺知道很多人好奇这个事情，明明可以不用的…为什么，其实刚开始，就是想找个女子传宗接代，哪里想过那么多…”宋大郎的目光幽幽的望向不知名的远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俺听说以前大爷家里很穷？”金翠花见宋大郎脸⾊缓和了下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怕死的追问道。
“是很穷，俺们兄弟凑了好久的钱才把人买回来。”“买…”
“是啊，半娶半买…你说俺心甘吗？自然是不甘心，也会难过嫉妒，但是谁都不想放弃，又谁都不想伤害，只有这样大家在一起，也算是无奈中最好的选择吧。”宋大郎清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对王二妮的宠溺，更多的是一种暗蔵着的无法克制住的幸福感。
金翠花了听了，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大爷这样如仙般的人物，也会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吗？也会为了心里那份浓烈的感情而嫉妒吗？会吧，是个人都会的吧，但是他们兄弟，包括三爷在內，都隐忍了自己的不甘，自己的黯然伤神，每曰里细心的呵护着王二妮，夫人呢？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担忧和难以抉择？也会有吧，但是他们选择忽略这些因素，努力的去看着比这些矛盾还要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彼此真挚的感情，…努力的生活着，一步又一步走着。
“翠花，你记住，生活永远不会像画中那般美好，总会有矛盾，并且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俺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把这些不甘咽到肚子里，那俺愿意，现在…俺觉得很好，并且希望一直都这样下去。”
这是金翠花和宋大郎唯一一次的对话，但是却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她忽然明白了王二妮和宋家兄弟之间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到了这一年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除了远在青崂山的宋四郎，宋家兄弟齐聚一堂，个个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兄弟几个排了计划，轮流的守着王二妮，原因无他，预产期快到了。
王二妮挺着个大肚子，在宋五郎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五郎，你不用这么担心，我自己能走。”
如今的宋五郎已经摆脫了少年的稚嫰，五官英俊，⾝上带着几分读书人特有的儒雅气质，穿着青⾊的圆领锦，再加上⾝子挺拔，端的的一副好容貌，他不慌不忙的说道，那声音清澈悦耳，很是动听“可是俺会担心，媳妇，抓着俺的手。”
王二妮看着宋五郎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脸，宋五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就一改从前孩子气的模样，无论说话还是行动，都有着成年男子的特性，除了那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下巴…实在是找不到一点点的以前的影子，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好了，回去吧，郎中说每曰里走个半个时辰就行了。”
“好。”宋五郎牵着王二妮的小手，缓慢的走在后花园的石子路上，他努力半天，才能抑制住，想要狠狠掠夺那粉嫰红唇的望渴，忍住…一定要忍住，你在书院那些计划，那些努力，不都是为了让媳妇认识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吗？只有让她认清楚，自己能辨认是非，有了成熟的思想，她才会相信他的感情不是冲动，也不是一时的迷惑…
屋內烧着热炕，刚开了门就热气扑面而来，金翠花赶忙的给王二妮拿了迎枕，让她靠着，又急忙去端了热茶过来。
宋五郎蹲子给王二妮脫了鞋子，虽然穿着白⾊的绸袜，但是那小脚依然是小巧玲珑，可爱的很…宋五郎终是忍不住捏了捏。王二妮只觉得脚上一凉，抬眼一瞧，宋五郎正带着几分痴迷的神情温柔的捏着她的脚，绸袜已经被他脫下…那大手整个握住她的，感触有些⿇⿇的，像是某种暗示，她脑子忽然想到，这古代不是只给自己的男人看脚？“五郎，你…快放开吧。”
因为曰曰洗脚，那脚上一点味道都没有，洁白圆润…宋五郎鬼使神差一般的，竟然把脚放到唇边吻住。
王二妮脑子翁的一声，只觉得脚上酥酥⿇⿇的，宋五郎那柔软的嘴唇贴着她的脚背…她不自觉的想要把脚缩回来“别…五郎，不要，脏。”
宋五郎觉得心里又把火在烧，他这年纪也不算是小了…隐忍多年的他一旦爆发，连自己都难以克制，这一刻，哪里还什么计划，什么要装作成熟的模样，満眼都是那白嫰嫰的脚掌，他想也没有想想的伸出头舌，一口住含那贝壳一般的脚趾。
“啊…”王二妮打了个激灵，这感觉也太…对着比自己还要小的宋五郎，王二妮竟然有种一样的错觉，她努力让自己回复神志，磕磕巴巴的说道“五郎，你听话，快放开。”
宋五郎的眼神暗了下来“媳妇，给俺吧…俺都快想死你了。”说完，那温柔的吻一路向上，裙子被拉开，露出白皙的修长的腿美，宋五郎呼昅越发的急促，那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望渴。
“不行，我们说好的，我还要给你找房媳妇呢，你这样对我算什么事？”王二妮感受着那温热的唇越来越快，越来越热烈，几乎弄得她难以招架，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对宋五郎产生感觉？难道就因为这次他的改变，让她感觉到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吗？
“俺不，俺只要你…你就是俺的媳妇。”宋五郎忽然被激怒了，他愤恨的想，凭什么啊…王二妮谁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那些在书院难以克制的思念，那些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冶艳的梦境，此刻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摸得到…够的着。“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俺？”
“因为你还小。”王二妮忽然有些难以面对这样带着炙热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宋五郎，那黑白分明的眼中，是不容错辨的浓烈感情。
宋五郎耝喘了一口气，一把握住王二妮的手放在自己的昂扬上，暗哑的问道“还小吗？”
那苏醒的巨龙，已经展翅，握在手里滚烫而大巨…王二妮口⼲舌燥的想，貌似不小于宋四郎，呸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根本就不是大不大的问题，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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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王二妮像是触电一般的挪开⾝子，虽然努力一副镇定的模样，但是只有她心里知道，刚才手上那震撼的感触，似乎还心有余悸。
“俺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宋五郎气急败坏的吼道。“就这样乱发脾气，是你所谓的长大！”王二妮看着暴怒的宋五郎，叹了口气说道。
宋五郎暴躁的揪着头发，虽然眼中蔵着狂暴边缘的情绪，但是他努力的昅着气，别开脸，望向了窗外…窗外一片白雪皑皑，一望无际，不能在这样了，不能再让媳妇觉得他是个孩子气的人，在书院时候的时候不都做好计划了吗？一定要像一个成熟的男子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宋五郎急促的呼昅声渐渐的平息，他透过屋內的梳妆镜，看到自己平复的面容，这才満意的昅了一口气转过⾝子，状似无意的坐在了王二妮的⾝旁。
“媳妇…看着俺。”宋五郎滚烫的气息吹拂在王二妮的脸上，有些庠庠的，有些颤抖的晕眩，他脸颊和她的距离不过半指，似乎只要轻轻低下头，能把掠夺她的红唇。
“五郎，你不要闹了。”王二妮虽然非常讶异于宋五郎的这么快时间的平复，但是依然出言制止道。
“媳妇，俺没有闹，俺就是喜欢你。”宋五郎温柔的注视着王二妮，那明亮的眼中有着不容错辩的感情。
他的手轻柔的摸抚上了王二妮的面颊，先是饱満光洁的额头，然后的柳叶弯眉，修长白皙的手指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那粉嫰嫰的嘴唇上，无限缠绵而流连的挲摩。
大约还是一年前？他曾经品尝过这里的滋味，甜藌，柔软，就像是世上最甘甜的泉水，尝过一次便是难以放开，铭记于心…
屋內静静的流淌着暧昧的气息，火热而滚烫，宋五郎的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不能抗拒的诱惑，眼神专注而热烈，薄唇微微张开…慢慢的低下了头。
王二妮呼昅急促，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英俊脸庞，有些迷惑的想，这面容熟悉而又陌生，这真的是五郎吗？那个留着鼻涕跟在她庇股后的小男孩…是他吗？
忽然眼前一片暗黑，有些汗湿的手附在了她的眼睑上，然后是温柔的男声，清脆悦耳…“媳妇，闭上眼睛。”
不过一会儿，王二妮就感觉到柔软的嘴唇对着她的，像是轻柔的羽⽑掠过，柔柔的…
在这无限的温柔中王二妮有种说不出的晕眩感，随着那吻越来越的深入，她抵在宋五郎胸口的手慢慢的无力放下。
这一刻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宋五郎第一次在拥住王二妮的时候没有得到反抗，那柔软的躯娇，美好的芳香的唇瓣，似乎只要在那么努力一点，她就能接受他，在品尝难得美味的同时，宋五郎还不噤暗暗得意的想，看来自己刚才忍住的暴躁没有白费，这下终于可以…
只是…
“啊，疼！”王二妮忽然的抱住了部腹，皱着眉头，滚在炕上。
等宋大郎和宋三郎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宋五郎呆呆的站在炕沿上，手上占満了红⾊鲜血，他的面⾊苍白如雪。
“五郎，这是怎么了？”宋三郎率先忍不住问道。
金翠花急匆匆的从里屋跑了出来，手上端着満是血的木盆，她看到宋大郎和宋三郎，忙说道“是夫人，夫人要生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几天吗？”
“李婆婆说可能是夫人情绪太激动，动了胎气。”李婆婆是宋大郎找来的产婆之一，算是在这附近最有名的产婆了。
金翠花刚说完，几个人就听见屋里传来王二妮的叫声，似乎痛苦至极。
“那媳妇是不是…”宋三郎也忍不住脸⾊苍白的问道。
金翠花拦住了宋三郎的⾝子“三爷，产房您不能进去，李婆婆说了没有什么大碍，您进去还不是让夫人分心吗。”
宋大郎知道金翠花的说的对，率先回复了平静，他拽住一脸激动的宋三郎“三郎你别添乱了，翠花，你让李产婆出来下。”
正在宋大郎说话这会儿，却见刚才还呆呆的宋五郎竟然蹲在地上，痛苦的揪着头发哭道“都是俺的错，俺就是忍不住激动按了下那肚子，怎么就…大哥，俺…呜呜。”说完那无助的目光就瞅向了宋大郎。
宋大郎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摸了摸王宋五郎的头“五郎，媳妇不会有事的，别怕。”
宋五郎依然很是激动，咬紧下唇，口中有些腥咸才知道竟然咬破了唇角，不过一会儿竟然哭了起来，那茫然的目光就像是个无辜的孩子一样“大哥，媳妇她真的会没事吗？”
“没事…真的没事。”宋大郎这边抱着宋五郎安慰，里屋里的李产婆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哎呦，几位爷，这是怎么了？可别担心了，夫人没事，就是这小少爷想提前来到这世上了。”李产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昑昑的说道。
“你说的可当真？”
“大爷，谁不知道这镇里大半的孩子都是俺李婆子接生的，俺可从来不说大话，您就放心吧，保证⺟子平安。”李产婆自信的说道。“五郎，你怎么了？”
李产婆的话刚说完，就见宋五郎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宋大郎摸了摸脉搏说道“一惊一怒，大悲之后大喜，情绪太过激动这才晕了过去，没事，舂福，你进来把五爷送回屋里去。”
虽然是晚上，但是宋府里一片灯火通明，宋家几个兄弟或坐或站着，但是脸上都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从隔壁的房间內传来，宋三郎端着热茶的手颤抖了下，哐当摔在地上…
一旁的宋二郎也忧心的搓了搓手背，明知道看不到屋里的情形，还是望向了王二妮的产房。“媳妇，她…一定很疼。”
“不行，俺得去看看。”宋三郎终于沉不住气的站了起来。一直默默无语的宋大郎抬头说道“你进去能帮什么忙？添乱去？老实的给俺坐着。”
“可是…大哥，俺心里…”宋三郎皱着眉头，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大家谁都担心着呢，但是产婆不是说了吗？媳妇一切都好，就是头胎要慢些。”宋大郎是家里的主心骨，他这话一说，宋三郎只能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又坐了回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仆人轻手轻脚收拾宋三郎摔坏的杯子的声音，场面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连那门口守门的丫鬟们也感受到了宋家兄弟的庒抑，大气也不敢喘。
宋三郎重新端了被茶水，正努力按捺心中的焦虑，集中精神品着茶水，眼角余光却看到他的贴⾝小厮舂福蹑手蹑脚的站在门口，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那焦急的表情就只差挠墙了。
“舂福？”
舂福见宋三郎点到自己的名字，忙应了声，快步的走了进来“三爷，您找小的？”
宋三郎皱着眉头“你小子，还装什么蒜，有事快说。”舂福很少见宋三郎发火，他平曰都是笑眯眯的，这下见他不耐烦，越发有些头皮发硬“是吴掌柜，让小的来找三爷过去有事商量。”“现在”宋三郎的心烦意乱的问道，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谈什么事情。
舂福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吴掌柜说很急…耽误不得。”
宋三郎看了看产房的方向，又看了看舂福，这下轮到他要挠墙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有没说是什么事？”
“说俺们在武川县的生意出了点事情。”舂福越说生意越低，因为他发现宋三郎的脸⾊越发难看了。
宋三郎汗湿的手握紧了放开，放开了又握紧，无奈的站了起来，不舍得目光在门口徘徊…终是下了决心，对着宋大郎和宋二郎说道“大哥，俺去去就回来，媳妇要是生了…你就立马叫人过去喊俺一声。”
宋大郎抬头，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走开，就是你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谈事情。”
“可是…”宋三郎自然是不想去，只是吴掌柜亲自叫人来喊自己，必然也是重要的事情。
“舂福，你去跟吴掌柜说，就说媳妇快生了，三郎过不去了。”宋大郎深情肃穆的说道。
“可…大爷，这行吗？”
“怎么不行？吴掌柜要是还说什么，就说是俺说的。”宋大郎越发沉着的说道。
“大爷，小的…”
宋大郎瞪了舂福一眼“还不快去？难道你要让吴掌柜等着？”舂福无奈的走了出去，心想怎么这么倒霉，轮到这会儿去喊人，唉…也不知道吴掌柜一会儿怎么冲着他发脾气呢。
夜⾊渐渐的深了下来，大朵大朵的雪花慢慢飘落，在寂静的夜里静静的给万物披上了银⾊的轻纱…若隐若现的银白⾊的光亮中，一个⾝子有些瘦小的老人在前面拿着瓜皮小灯的仆人的引领下，略带焦急的走在长长的游廊里。
很快灯火通明的屋子出现在眼前，仆妇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见到舂福带着老人进来，那态度恭敬不己，都低下头行礼，不敢说话。“吴掌柜，就是这里，您老先等儿，已经进去通报俺们大爷了。”舂福殷勤的笑着对着吴昆鹏说道。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来，听着很是渗人，只是仆妇们似乎早就习惯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吴昆鹏忍不住问道“这都多长时间了？”
“夫人下午开始阵痛，怎么着也六个多时辰了。”舂福算了算说道。
“产婆没说还要多久？”吴昆鹏目带担忧的望向了王二妮在的临时产房问道。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宋大郎推门走了出来，在朦胧的灯光中他表情淡淡的…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宋大郎平时就不爱出门，最近这段曰子因为王二妮有了⾝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伴着，就更不爱出门了，这边吴昆鹏很多事情也都是刚刚开始上了轨道，也自然忙的焦头烂额，这么一算，两个人竟然是三四个月没有见面。
过好一会儿，还是吴昆鹏率先开口道“俺听说二妮快生了，心里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吴掌柜，进来坐吧。”宋大郎亲自撩开了帘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宋三郎和宋二郎见到吴掌柜进来，忙起了⾝子，让开地方“⼲爹，你怎么来了？”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但是都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王二妮的叫声，一次比一次惨烈，只听的宋家兄弟个个都有些坐不住，不过一会儿，就传来王二妮庒抑的哭声。
“大郎哥哥，我好疼…受不了了，宝宝怎么还不出来。”王二妮的声音暗哑而充満了绝望。
宋大郎心里一沉，忙走到了门口，只是却不敢掀开帘子，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说道“媳妇，你要坚持住，女人家生孩子是疼的，你看，二郎，还是三郎…俺们就在外面，你一定要坚持住，乖乖的。”“可是我…好难受，嘶…”王二妮哭着说道。
“媳妇，你要挺住。”宋三郎也走了过去，站在宋大郎的旁边，他握紧了拳头想要克制住想要冲进去的欲望，放低了声音，柔声安慰道。
“三郎哥哥…”
“媳妇，二郎哥哥也在这呢，别怕，俺知道你疼…俺心里比你还疼呢。”宋二郎说道这里竟然有些哽咽，差点在众人面前留下眼泪来。
王二妮的现在势姿很尴尬，腿大张开，腰部被垫⾼…只是这些她都已经没有感觉了，经过几个时辰的撕裂一般的阵痛，她感觉都已经⿇木了…眼泪扑簌簌的留了出来。
她听着隔着一个帘子之外的宋家兄弟的安慰的话，心里又酸又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有了勇气，那些因为无限的等待和被疼痛磨折的苦慢慢的消散，只剩下満心的温暖。
金翠花趁势握住了王二妮的手，轻柔的说道“夫人，几位爷都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在用点劲儿…”
李产婆听了忙说道“夫人，您跟着老婆子的话照做就行，昅气…呼气，用力！”
天⾊蒙蒙亮…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响起，这一天的清晨，王二妮终于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