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魔鬼之刃（下）

　　“啊——！”身后忽然传来了的叶子的惊呼。灰烬回过头去，发现掠过她身体的狂风并没有消失，虽然减弱了不少，但依然将叶子吹飞起来。

　　同时斩魔者也出现在她后方。

　　这…怎么可能？

　　那气旋分明是一种能力，为什么神罚之石没有彻底封印住它的效果？

　　来不及多想，灰烬剑回斩，直朝对方的颈脖劈去。

　　而敌人仅凭单手便挡下了这一击，两者击之下，她清晰地看到魔鬼手臂上绽放出的蓝色波光。

　　斩魔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再次卷起狂风，将叶子吹向更远的地方。

　　这家伙…目标只有叶子一人！

　　灰烬跟在敌人身后步步紧，但依然渐渐被拉开了距离，叶子也尝试过做出反击，可斩魔者只在挥手之间便令她的所有努力付之徒劳。这种层次上的差距根本无法用意志来弥补，整个空间里的魔力动被搅得七零八落，想要聚集起力量都很难办到。

　　这就是高阶魔鬼对魔力的掌控么？无论是打断叶子的能力施展，还是空击退自己，它仿佛都做得游刃有余——灰烬手中泌出了细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追不上对手那随时有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了。

　　在这关键一刻，灰烬的精神反而前所未有的集中起来。

　　快些，再快一些！

　　这两年来，她一直遵循塔其拉的超凡训练法，大部分时候都戴着负重块行动，取下后确实能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变化——那些附着在肌和骨骼上的魔力愈发庞大，不断滋润着身体的每个角落，她甚至有种它们正在一点点取代血的错觉。

　　但这还不够。

　　她必须得更快一些，才能救下叶子。

　　以及…保护住她想要保护的人。

　　在意识的驱动下，魔力开始向着双腿凝聚——与洛嘉的神圣决斗中，灰烬看到了一种奇特的战斗技巧，将魔力专注于身体的某个部位时，能令其爆发力和耐受都大幅提升，这也是狼女能控制肢体单独变化的原因。

　　斩魔者没有将主要目标放在她身上，使得她能够专注于感受体内魔力的动，而四周支离破碎的背景环境反倒令这一感受更为清晰。

　　就在魔鬼第四次故技重施、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二十米开外时，它直接破开了叶子的藤蔓防御，伸出利爪刺向她的前。

　　这一击看似已再难挽回——

　　几乎是同一时间，灰烬用出全身的力气反蹬大树！

　　刹那间，她感到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

　　身体仿佛化成一道闪电，二十多米的距离眨眼而过，好似时间停滞一般。即使不用眼睛，她也能清楚地“看”到被蹬踏的大树粉身碎骨，冲刺时带起的疾风破开枝丫、倒杂草的景象。

　　敌人则第一次停下脚步，举起双手来格挡她的斩击。

　　“乓——砰！”全力横扫之下，斩魔者被打飞出去数米，空中翻滚两圈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灰烬去势不停，一把抱住下坠的叶子，再次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哦？”魔鬼挑了挑眉，竟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

　　“开火！”

　　而此刻，灰烬等待的援军也终于赶到了战现场——驻守在森林终点站的神罚女巫班组从密林中跃出，朝着唯一的敌人扣下霰弹扳机。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响彻林间，弹头如雨点般向目标，而后者借助树干作为掩护，像幽灵似的左右闪躲，即使如此，在四散横飞的树皮与碎屑中，它身上也能时不时看到一阵泛起的蓝光。

　　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显然在神罚女巫之后，第一军也正在一点点完成合围。

　　魔鬼最后看了灰烬一眼，纵身跃起，身上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魔力，接着迅速直冲而上，数息之后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该死的，”带头的神罚女巫啐了一口，走到灰烬面前半蹲下来“我叫爱莲娜，你还好吧？”

　　“问题不大，”灰烬看了眼怀中半昏的叶子，伸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血迹“但是她需要治疗。”

　　“放心吧，”爱莲娜安慰道“我接到前线通知，娜娜瓦小姐和暮小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

　　晋升者刚落地，便有一名初升体侍卫上前来。

　　“厄斯鲁克大人，这是为您准备的呼吸罐——”

　　它还未说完，便被对方一把夺去罐子，直接放到鼻子处深了一口。

　　“嘶——”

　　长久之后，厄斯鲁克才仿佛缓过气来“替我更换吧。”

　　“是。”

　　排出废罐后，侍卫将足有手臂长的新罐入了它的背脊——对于晋升者而言，这种体内换的呼吸方式不依赖甲胄，也不会妨碍行动，是更为理想的携带手段。

　　“不知您此行…”

　　“差了少许，不过这本身就在预料之中，”厄斯鲁克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那里是人类的地盘，如果连这一点都挡不下来，我就该怀疑卡布拉达比是否真的背叛我们了。”

　　“不，他们挡下的并不是真正的您。”侍卫大声道“呼吸罐限制了您的力量，如果是在诞生之塔的范围内，那些虫子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驱动魔力会加速生命蜉蝣的消耗，对高阶晋升者来说更是如此，考虑到往返所需要的蜉蝣量，它相当于戴着镣铐在战斗。

　　“所以这次只是布饵而已，下一回我会挑一个更公平的地方，”厄斯鲁克望向森林南边“…一个适合长眠的墓地。”

　　“要是天穹之主大君能支持您更多一些，”侍卫略有些不忿道“您本不必采用这种冒险的方式，塔其拉的诞生之塔也…”

　　“冒险？”厄斯鲁克打断了属下的话“我倒觉得有意思的，毕竟听人汇报，远不如亲自体验一番。”它从盔甲上扣下一粒已然变形的钢珠，拿到眼前细细打量了片刻“同为觉醒者的雌毫无长进，倒是没有魔力的雄发生了变化，那些人类也不是一无是处呢…如果能再多了解他们一些就更好了。”

　　侍卫没有回话，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不服气的神情。

　　厄斯鲁克不以为然地将钢珠放入怀中“至于主君嘛…我相信它一定已经尽力过了，只是王想必有着自己的顾虑和难处，没什么好不忿的。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前往更高的领域，想要触及那片天空而战斗，不是么？”

　　“您…教诲的是。”侍卫低下了头。

　　“带上“墓碑”撤退吧，回塔其拉的路还很长。”厄斯鲁克缓缓飞起，转向圣城遗迹方向“如今饵已经布下，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即可。”

　　等待它收缩勒紧的那一天——

　　我们必然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