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当晚,傅廷川⾝亮相飞鹰奖颁奖典礼现场。
因为奖项与那部收视率奇⾼的抗⽇谍战片相关,所以他今天特意梳了和剧里所饰演的男主人公相同的发型,大背头。
倘若再戴上金丝边眼镜,很容易又让人回到那段烽火硝烟,隐秘诡谲的剧情之中。
傅廷川到场后,信步走上红毯,他没带女伴,独自登台也照样得体瞩目。
他挥手致意,两旁米分丝的尖叫不绝于耳,近乎破音。
男人一如既往的⽩衬⾐,黑西装。整个人看上去一丝不苟,⼲净拔。
只是,这⾝行头,不同以往的古板庄重,此番的西略短,近乎于九分,露出小段脚踝,以及黑⾊的系带牛津鞋,都为其平添几分年轻气息。
外加临近圣诞,造型方面放弃了百搭的领带和口袋巾,换成了针,还是満钻雪人的款式。
别在左领,非常chic和应景。
相机的闪光灯延绵不断,姜窕,徐彻,以及工作室的特约摄影师在场边行动。
他们跟紧傅廷川步伐,边举着相机狂拍,一道进⼊会场。
傅廷川的座位比较靠前,而他们这些随行工作人员,则被安排在最后面。
所以,哪怕心情再动,再想蹿到前边去仔细看,也只能忍着。
等开幕途中,姜窕两手握,作祈祷状,上前在前后轻晃。
徐彻无意瞄见她手都在抖,说:“姜妹妹,怎么紧张成这样?好像被提名的是你一样。”
“你不懂,”姜窕坐端正“就是很紧张。”
“果然还是我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能淡定如斯啊,”徐彻感慨着,拂了下额发:“拿没拿奖,又有何⼲系,是非成败转头空…”
姜窕斜视:“真的?不拿奖也没事?”
徐彻捏捏眉心:“没事,也就回去被工作室的人集体群殴一顿而已。”
姜窕:“…”虽然很无语,但她知道徐彻在开玩笑,安她心。
简短而隆重的开幕仪式结束,四名主持人鱼贯而出。
两男两女,都是央视的当家花旦,听着他们言辞流利、妙语连珠地对讲,台下一阵接一阵的笑。
气氛渐缓,姜窕紧绷的心也慢慢松动了一点。
很快,灯光骤灭,只余一束光打在其中一位主持⾝上。
工作人员换上立麦,他⾼亢地宣布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飞鹰奖的奖项,分为最佳连续剧,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音乐,最佳音像…等奖项。
奖项的评定标准极具权威,既结合观众的投选和褒扬,又是府政对电视剧领域的最⾼表彰。
傅廷川所拍摄的那部谍战剧,获得多项提名。
至于本届的最佳男演员⼊围名单,除却傅廷川,还有两位在荧幕上活跃许久的老戏骨,年龄较他,至少大上一轮,口碑名气也更为久远。
所以…竞争还是烈的。
来典礼的途中,陈路就说了,平常心,平常心。
结果,这位一路安抚众人的大经纪人,到场后,自己倒不敢下车了,说,就在外面等审判…
“你要好好为他鼓劲加油!”临分别前,她揪住姜窕的手臂,这样吩咐道。
…
值得⾼兴的是,《灰⾊》这部电视剧,虽与最佳编剧失之臂,但成功拿下最佳导演奖。
所以李导上台领奖的时候,姜窕才得以眺望到傅廷川。
——⼊场后的第一眼。因为他们一个组的人站起来鼓掌呼,为他们曾经的领袖。
就这么一路颁过去,不知不觉的,主持邀请最佳男演员的颁奖嘉宾上台。
这位嘉宾也是个人,上一届飞鹰奖的视后,傅廷川的师姐,张秋风。
她一袭金属⾊的长裙,露出大片光洁嶙峋的后背。
行走间,仿佛有体⽔银在⾝上流动,风姿绰约。
女神捏着颁奖卡,大方地和台下调侃了两句。
换来掌声和笑语后,张秋风清清嗓子,神情故作肃穆,打算昭告众人,到底谁是本届的最佳男演员。
她的一颦一笑都美得发光,姜窕望着同步的大屏幕,⼊了,挪不开眼。
可,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要冒到嗓子眼。
姜窕两手来回攥着,手指都快扭成⿇花。
“那么,本届飞鹰奖的最佳男演员是——”
张秋风蹙眉,故作玄虚地扯长了声,挤眼放电:“是谁呢——”
下面有轻嘘。
“傅廷川!”
她笑着喊出这个名字,神采飞扬。
现场掌声雷动。
姜窕头往后一仰,长舒着气。手心全是汗,简直要虚脫了。
⾝边的徐彻一跃而起,双手圈:噢——噢——老傅——你太啦——你他妈的真是太啦——
缓回神的姜窕,也赶紧站起⾝,动用全部的力量拍手。
她偏眼去看徐彻,却没想到这货已经热泪盈眶。光线折在他眼边,像许多小星星。
徐彻玩命地吼着,叫好,不管嗓子哑没哑疼不疼,也不论前面那个人能不能听到。
姜窕的鼻子也突然好酸。
她未曾经历过傅廷川的过去,但通过徐彻的反应,她能感同⾝受到那些刻骨。
大屏幕上,傅廷川微笑着,和同⼊围的另两名男演员握手致谢。
上台前,他还刻意在前一排停留片刻,拥抱了自己的导演。
等到真正去张秋风⾝边,作为师姐,当然免不了要跟他说几句,调动气氛。
张秋风没急着将奖杯给他,只是打量了师弟几眼,说:“师弟,你今天看起来,跟以往不太一样啊。”
光落在俩人周边,傅廷川长⾝⽟立,似一株笔直的松树,他笑:“哪不一样?”
“青葱了不少。哎哟,还别个小雪人,拿个奖都不忘卖萌。”
席间哄笑。
姜窕也扬乐呵,他今天的造型创新,全出自她之手。
傅廷川从善如流:“年纪大了,偶尔也要靠一些外在的东西提升下精神气。”
“也是,我比你年纪还大呢,下次应该戴个麋鹿角,”张秋风角挽出漂亮的孤独,把小人⾼举振翅飞鹰的金杯到他面前:“祝贺你。”
“谢谢。”傅廷川颔首,双手接过,也拥抱了自己的师姐。
掌声如嘲。
姜窕的双目,仿佛落了⽔,滥泛到已然看不清屏幕。
等到傅廷川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她用纸巾擦⼲净眼泪,安静地凝望着。
“各位,晚上好,”台下尖叫“我是演员,傅廷川。”
他的自我介绍极其简单,仅有演员二字。
多么普通,又多么厚重,承载了多少似⽔年华,又囊括了多少酸甜苦辣。
只有本人知悉。
“很荣幸,今晚来到这里。⼊行十多年,我始终认为,电视剧,是我们演员与大众之间的,一个非常合适的流表达方式。我深爱着演员这个职业。我这个人,不大喜向他人展示我的生活,因为我的每一部作品,才是我的自⽩书,我的辩护词。我的戏,才是我的人生,”
傅廷川说到这里,掌声骤起,又慢慢停息。
他继而致谢:“感谢央中电视台,感谢国中电视剧制作中心,感谢出品人张瑄女士,感谢制片人周启元先生,感谢导演李昌盛先生,摄影言祁先生,美工宋如烟女士,编剧常优先生,以及《灰⾊》摄制组几百位演职人员。还有我的所有影朋友们,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喜爱。
我拿着这座奖杯,但荣誉属于你们。
只要我在一天,对演艺的追求之路,就不会停止。”
最后,男人略举金杯:“谢谢大家。”
现场又是经久不散的掌声,徐彻手都拍疼了,嗷嗷叫:“啊啊啊啊啊说得真好!”姜窕歪头问他:“傅廷川是临场发挥?之前没准备过手稿?”
“嗯,”徐彻菗鼻子:“他从来不需要提前写感言稿。”
厉害,姜窕在心里暗叹。
一位声音浑厚的男主持登台,送走傅廷川。
男人大步流星往台边阶梯走,半途,他忽然驻⾜仰目,朝着观众席后面,某个方位,晃了下奖杯。
似是在对谁邀功求赏。
像摄机特写还追踪在他脸上,他挑着眉,很是意气风发。
心有灵犀一般,姜窕当即反应过来他是做给谁看的。
她立马振臂,⾼竖两大拇指,动地摇着。
镜头想随之捕捉,可无奈太远,人嘲汹涌,并不清楚傅视帝关注的点具体在哪。
后排米分丝也在狂呼…
大概,是拿来取悦那些fan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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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窕回到横店。
随意打开微博,首页全是傅廷川荣获飞鹰奖最佳男演员的消息。
他的那段获奖频视,被官方和米分丝剪辑出来,口称赞,浏览量⾼达几亿。
还有他那晚的“装嫰”扮相,也给诸多少女米分们会心一击,网络放出的那些图片,下面评论普遍呈现“怒。踝”“我是那个雪人”“天呐老男人卖萌真是要我死啊”的汹涌趋势。
一个月前的负。面。新闻截图,也被一些动的姑娘们挂出来打脸。实力是最响亮的耳光。
她们的偶像,用最好的方式,告诉她们,他值得她们的喜和追寻。
姜窕给傅廷川电话,刻意问起那晚的事:“你那晚晃奖杯,跟谁晃的啊?”
“你说跟谁?”傅廷川回。
“跟我?”
“对。”
“那么远,你知道我坐哪?”
“不知道。”
“那你晃个什么,也不怕晃错了方向。”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就行。”
“哼,”姜窕轻轻笑,承认:“我是能看见你,真的帅哭全场。”
男人的腔调很是惬意:“我看不见你,但心里有。”
姜窕咬着下,怕笑容的弯度过于夸张:“就你会说。”
京北这头,傅廷川在工作室别墅外边散步,嘴就没拢住,听见姜窕说话,就想笑。
他呵着⽩气,观察庭院里的植被,陡然,他步伐一顿。
他搭着机手,轻轻说:“院子里的腊梅开了。”
枝头,小小的一朵,五片小瓣,⻩得透亮。看着明明娇嫰,却能生在最天寒地冻的时光。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女人问:“你要拍照给我看么?”
“拍不来,”傅廷川看向一处,目光邈远:“吴越王说过,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想我了就直说,吊什么书袋。”姜窕嘟囔
傅廷川勾,不再言语,是啊,他想她了,真的很想,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