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喻微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词穷到这个地步。

　　所幸封修也没有打算多问，只是把药箱放回书柜。

　　喻微还沉浸在封先生诡异的态度里没回神，一抬头却看见沙发角落放着什么东西。

　　是未拆封的纸袋。

　　之前她让程立转交给封先生的礼物，还放在这里。

　　喻微一下子有些呆。

　　她踌躇着，有些犹豫。“那个，封先生，礼物…”

　　男人似乎注意到她迟疑的态度。

　　黑暗里，封修微微扬眉。

　　“礼物？你送的？”他素来敏锐，很快就察觉到喻微没说完的话。

　　“我还没来得及拆。”他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有什么事吗？谢谢你准备的礼物。”

　　喻微眸子盯着他，很快摇头。“没事，我就是…”

　　她犹豫着，想说出口的实情怎么样都说不出来。那份礼物程立已经拆开，她再说出口也没用。

　　茶叶是家人让喻微准备的，喻微对此一窍不通，也不会挑选。

　　“没事的话，我送你下楼。”封修打断话题，直接道。

　　他当然听得出喻微话里的迟疑。不过，他并没有追究底的习惯，也不会过问太多。

　　喻微扶着楼梯，慢慢挪到房间门口。

　　封修还穿着衬衣和烟的马甲，迫感削减不少。

　　他一直送她到房间门口才停下。

　　喻微打开房间门，转过身，有几分拘谨。”封先生，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本身也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封修说的很平淡。

　　他的确算不上脾气好。喻微在他眼里只是后辈，也不亲近。

　　但是，在对方没有别的心思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故意刁难。

　　喻微又道过谢，才惴惴的回房间。

　　她刚才回过神，自己违反了封先生的规定，封修也没有强制让她离开。

　　喻微着还有些酸疼的脚踝，松了口气。

　　“反正记住就好…不犯错就好。”喻微含糊地提醒自己。简单的洗漱，躺在上，她很快就睡着了。

　　男人转身，态度平静的走上楼梯，闲庭信步，走进黑暗的书房。

　　他视眼前的黑暗为无物似的，轻松的绕过沙发，手指却碰到别的东西。

　　封修顿了顿，把纸袋拿了起来。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打开纸袋，伸出手，摸到里面的东西。

　　男人出微微讶异的神色，随即，却蹙起眉头。

　　——

　　一夜过去，第二天，喻微起的很早。

　　她今天要去学校上课。虽然大三的课程不多，喻微还是每周有两到三天需要早起。

　　前段时间状态不好，又要搬出来住，喻微请了假，今天刚刚好销假结束。

　　她匆匆换了衣服下楼，到餐厅吃早餐，却发觉程立和封修都在。

　　两个人都是一身正装，穿西装打领带，正交谈着什么。

　　封修面前摆着一份报纸，他正伸手轻触着，神色里有几分漫不经心。侧脸在晨光的照耀下，透着种少见的散漫淡漠。

　　听见喻微的动静，两个人停下交谈。

　　程立看过来，男人一双桃花眼，笑的相当好看。“喻微来了？快过来吃饭。”

　　程立向来热情，喻微不太适应。

　　“嗯，早安，程先生，封先生。”她简短的应过之后，就坐在餐桌旁。

　　桌上碗筷都摆的整齐，喻微端着碗，默默吃饭。

　　程立也没有多和喻微说话。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和封修讨论，兴致的样子。

　　一顿早餐吃完，喻微看了眼时间，站起身，礼貌道别。

　　“程先生，封先生，我吃完了，先去学校了。”

　　封宅距离喻微的学校不远，却也不近。

　　喻微不喜欢开车，也没有把车开到封宅的打算，现在还要坐地铁去学校。早晨的地铁很难挤上，她有心理准备。

　　她还没走出去，却被人叫住。

　　“喻小姐。”封修淡淡道，似乎微抬下颚，空茫的眸子定在她的脸庞上。

　　“我和程立都要去S大学附近办公，顺路捎带你一程。”

　　没等喻微下意识的拒绝，男人继续说道：“你的情况，也不适合乘坐地铁。”

　　听见封修的话，反应最大的却是程立。

　　他看了眼喻微，又看向封哥，脸错愕，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什么。

　　“不是，就一晚上，什么情况？”

　　程立斟酌片刻，来回打量着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昨晚上是一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什么吗？”

　　程立脸懵，眼神都是控诉。

　　他还死守着封哥的战线没有动摇呢！怎么一晚上就有化敌为友的趋势了？

　　喻微原本还算自在，却被程立赤。的目光硬生生的看的结巴起来。

　　“我，我不是，我昨天上楼打扰到封先生…”

　　她明明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喻微脸色微微发红，甚至生出几分尴尬。

　　“程立，空把四楼走廊的灯安好，夜灯。”封修截住她的话，淡淡道。

　　“喻小姐昨天上阁楼摔倒了，脚踝处受伤，这些天不能多走动。”

　　封修简洁的解释，程立瞬间听出封修不多说的意思，老实下来，没再多逗喻微。

　　他也算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就怕封哥。不到三十岁的人活得像是四十岁，看着还要不近人情。

　　喻微找不到理由拒绝，再加上她的脚踝确实没好完全，只能和封修他们一起乘车。

　　程立开车，封修和喻微都坐在后面。

　　后座长长的座位，封修坐下后就拿出电脑，敲打着什么，喻微则是紧紧的贴在另一侧。

　　就算过了一晚上，看到封先生也不是那么严厉，喻微还是有一种从心而生的敬畏。

　　学生见到老师，士兵见到长官，逢年过节见到亲戚长辈，只恨不能表现的端端正正。

　　程立偶然看到后面诡异的位置，一嘴角。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怕封哥。能坐四个人的座位，封哥占了一个，喻微就占了最边上的半个还不到。

　　车停在S大学的门口。像是这样开车来接送的学生不少，喻微他们没引起什么动静。

　　程立和封修都不便下车，喻微推开车门下去。

　　她向程立还有封先生道过谢，喻微背着包，转身朝着校园里走去。

　　喻微的脚踝还有点肿着，她没敢多使劲，只能略带着点瘸拐的往前走。

　　没走两步，喻微就被人亲昵的搭住肩膀，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喻微，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接你的那车，就是你搬出去的理由吧？”

　　喻微神色一僵，往旁边站了站，试图不动声的避开身边人的手。

　　女生耸耸肩，也没生气，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喻微。

　　她化着淡妆，笑盈盈的看着喻微。眉眼清纯，身上都是名牌衣饰，还提着小包，一副淑女打扮。

　　冯宣萱嗔怪的看向她。“再怎么说也是室友，一声不吭的走掉，也不把我们当朋友了吧？”

　　喻微后退一步，相当抵触冯宣萱的触碰。

　　她定下神，温软的神色冷淡下来。“我搬出去，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怎么和我们没关系？”冯宣萱出有几分讶异的神色。

　　她又做出几分茫然来“你不会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吧？喻微，我都和你说过，不是徐橙做的，你不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喻微抿紧角，没理会冯宣萱的话，一瘸一拐的往校内走。

　　冯宣萱眸子一闪，看到喻微一声不吭的走远，又追上去。

　　“喻微，你是认定我们寝室合伙欺负你是不是？你谁都不信，是不是？”

　　冯宣萱神色是委屈，瞧着喻微，眼圈都要红了。

　　寝室只住了三个人，喻微，冯宣萱，和徐橙。

　　喻微住了两年，在大三这年，一声不吭的搬出寝室，谁都没告诉。

　　喻微看向手机，找到上课的教室。

　　她垂下眸子，说话不轻不重，却很硬气。“我没有不相信你们，我也不会冤枉人。”

　　冯宣萱还走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却还是失落的模样。

　　“你不领情就算了，我也是好心关心你。”冯宣萱说。

　　看喻微冷着脸，神色平淡的模样，冯宣萱咬住。

　　“我先走了，你要是和你同居的人闹矛盾，就找我和徐橙，位还给你留着的。”

　　她说完，加快步伐从喻微身边走过，没再着喻微。

　　喻微慢的朝着教室走去。

　　她看着冯宣萱走远，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上午只有两节课，喻微上完课，又去图书馆坐了一下午，看了一些考研的书。

　　程立打了电话过来，说她忙完之后，让司机来接她回去。

　　“封哥的意思，让司机接你回去。也怪我，没跟你提醒三四楼没灯。”程立说道。

　　喻微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别人都不会大晚上朝阁楼跑，没想到她会去。

　　“没有，是我没小心，麻烦你了。”喻微赶紧道谢。

　　她没有拒绝程立的好意，更何况还有封先生的意思。

　　喻微按时到学校门口等着，很快看见那辆熟悉的车。

　　她上了车，却讶异的发现程立不在，封先生却在。

　　封修正在处理文件，手指摩挲着面前的报告。

　　报告并不算特制的盲文，但是印刷出来的凹凸痕迹格外深一些，方便用手指触摸阅读。

　　他微微蹙眉，显然遇到什么困扰。

　　喻微没敢打扰他，小心翼翼的上车，缩在另一边。

　　路程无聊，她忍不住又看了看封先生。

　　男人的手指还停在同一地方，连页数都没翻过，反而轻轻敲击着。

　　喻微像是明白什么。她小心的探头过去，报告字很大，印刷出来的也很清晰。

　　喻微看向封先生手指摩挲的地方，咽了咽口水。

　　“所以建议采用A方案，拓展Z市市场…”

　　清甜，还带着点怯弱，听起来软乎乎。

　　喻微的求生很强。

　　她读完这一段，立刻没话找话“封先生，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