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等手掌从自己眼前移开时， 乔夏听到他很轻，似是如释重负的一声笑， “没事了。”

　　她低下头，就看见护士已经在用敷贴固定针头了。好像， 没有她之前以为的那么可怕。

　　护士见她盯着手上的针头， 很有成见感地说， “我就说我经验丰富吧， 要是换个人，指不定得给你扎几次呢！”

　　乔夏感激道：“谢谢。”

　　护士笑了笑，开起了玩笑“你这个男朋友比你还紧张， 我扎的时候他紧紧地盯着我，生怕我把你疼了。这年头这么帅还会疼人的男生真的不多了！”

　　乔夏耳尖染上一层绯，怎么大家下意识都会把他们认为是男女朋友啊。

　　护士把吊瓶拿起来，到顾延川的手上， “你们去602病房，那正好有两张空。这估计要一个半小时， 滴完之后按一下边的按铃我就过来。”

　　“好的。”顾延川一手举着吊瓶， 一手牵着乔夏去楼上的住院部。

　　等进去之后， 他把吊瓶挂在点滴架上， 又小心地扶着她躺到上。

　　一切好了之后，他问， “你晚上吃了什么？”

　　乔夏坦诚地说“没有吃。”

　　顾延川皱起眉， “我现在去外面给你买，你想吃什么？”

　　乔夏想了想，拒绝道：“我现在不饿，也没什么胃口，你买了之后我可能也吃不了多少的，不用辛苦你出去一趟了。”

　　“能吃一点是一点。”顾延川将枕头放到她的背后，然后把手机从她书包里拿出来，递给她。

　　“你先玩一会儿手机，我很快回来，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他安排得这么周到细致，乔夏只能点头“好，谢谢你。”

　　等他走了之后，她打开手机上的开心消消乐，连过了几关之后，就卡在第一千关上，怎么都过不去了。

　　乔夏不甘心，再接再厉，但每次就差那么几步！

　　顾延川提着几袋东西回来时，看见小同桌对着手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怎么了？”他把东西放下，关心地问。

　　乔夏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小脸皱着，很遗憾道：“这一关我总是过不了。”

　　顾延川低头看了看“我帮你过。”

　　乔夏听他很笃定的语气，惊讶地眨了眨眼“你还会玩这个啊？”

　　她一直以为男生都不屑于玩这种打发时间的单机小游戏，她们班上的几个男生，日常讨论的也都是吃那些。

　　“没玩过，不过我可以试试。”顾延川说完，又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下道“要是我过了这关，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乔夏心里更加惊讶，都没玩过呢，还敢这么自信啊，立刻点了点头，爽快地应道：“好啊。”

　　然后就把手机交给他。

　　顾延川勾，低低地笑了一声“答应之前，你都不用问问我要提的是什么要求吗？”

　　乔夏愣了愣，一般这种情况下，好像是要先问一问的啊。

　　“因为这一关真的很难啊！你之前都没有玩过，几乎是不可能过的。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对我提太过分的要求。”

　　乔夏歪着头看他，明亮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很直接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要求，我也愿意帮你实现。”

　　顾延川心里忽地一软，单纯的小同桌原来这么信任他啊。

　　至于要求，现在的当然可以不过分，过分的…等以后再提。

　　他坐在边，大致问了下游戏的规则，一开始需要思考，手速慢些，后来就很熟练地一消消几排了。

　　没多久，屏幕上出现“分数爆表，五星过关”的标志。

　　乔夏在一旁看得佩服不已。

　　不是没有玩过吗，这人也太太太聪明了吧！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呢！

　　顾延川很享受她目光中的钦佩，笑着把手机还给她。

　　“你居然破了我的分数记录！不行，我要截个图纪念一下！”

　　乔夏截屏后，想起自己答应过的事，又抬头问“你要我做什么啊？”

　　顾延川把装着皮蛋瘦粥的袋子解开“把我买来的粥多吃点。”

　　乔夏没反应过来“啊？”

　　顾延川眼眸中浮起笑意“不是说帮你过了这一关，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我的要求就是这个。”

　　这么简单啊…乔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原本还以为能帮他做些什么，来报答他送自己来医院的事呢。

　　想起左手还打着点滴，她又道：“那等我打完针再吃吧，现在我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吃起来也不方便。”

　　“等打完针粥都冷了，吃了对胃不好。”

　　顾延川直接端起小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我喂你吃。”

　　乔夏脸又是一红。

　　记不得是三岁还是四岁开始，就已经没有人给她喂过饭了。而现在，他却要喂她吃粥。

　　“味道还可以吗？”他问。

　　她慢慢地咽下去，红着脸说“好吃。”

　　顾延川边溢出一声笑，又舀起一小勺，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愉悦道：“好吃就多吃点。”

　　“嗯。”乔夏轻轻应了，他这么大老远地跑出去给她买，她无论如何也会尽力多吃一些的。

　　一碗粥最后没有吃完，但也吃了一大半。

　　顾延川把碗搁到桌上，夸了她一句真乖，就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嘴。

　　乔夏脸上好不容易消下的红晕又“腾”地一下升起来了。

　　她非常困惑不解，他为什么能自然地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啊，不会像她一样，觉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的吗？

　　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异样，她视线转了转，落到旁边一个白色的大袋子上。

　　“这里面是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顾延川把袋子放到她面前“体温计和一些药。”

　　咦？乔夏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怎么突然买了这些东西啊？

　　她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种类可丰富了，像是把半个药店搬了过来。

　　除了一支体温计，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有治感冒的，治发烧的，治喉咙疼的，甚至有一盒缓解痛经的布洛芬！

　　乔夏不相信他有生之年会需要用到布洛芬，那既然不是买给他自己的，难道是专程去给她买的？

　　顾延川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温声解释道：“你不是说你们寝室的体温计坏了吗？”

　　乔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他都记得这么清楚，仿佛有一道温热的暖从心间淌过，眼眶也感动得有些发酸。

　　“可是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有些药我寝室里也是有的。”

　　“有备无患，”顾延川把袋子拿起，放到一边“多准备着，总好过生了病什么都没有好。”

　　他说完，抬头一望，却看见小同桌眼睛红红的，当即慌了神，声线都绷紧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乔夏摇了摇头，声音里透出一丝哽咽“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这话说出口，乔夏都认为自己有些矫情和可笑了。

　　但也许是病中的人特别容易情绪化，一想到他今晚为自己做的这些，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

　　大概是很多年没有从妈妈那里得到的关爱和温暖，她此刻都在他这里感受到了。

　　“你别笑我。”她别开脸，噎着说。

　　顾延川没有半分取笑她的想法，相反，他更加地心疼她了。

　　这么好的小同桌，从前却没有被人好好对待，以至于他很微小的举动，都让她觉得自己太好了。

　　顾延川用指腹很轻柔地擦着她眼角的泪“这么一点好哪够，你要习惯，我以后会对你更加好。”

　　乔夏眸子里水光闪烁，呆呆地望向他“为什么啊？”

　　“因为我的小同桌值得。”顾延川笑了笑，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

　　挂水滴完了，他按了下头的按铃，没一会儿护士过来拔针。

　　见到乔夏通红的眼眶后，护士一惊，想当然地认为是小情侣吵架了。

　　她开始站在长辈的角度教育顾延川“你女朋友都病成这样了，你作为男生就大度一点，有什么事就多依着她些，别和她太计较了，你…”乔夏听不下去了“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错。”

　　护士咳了一声，话风当即一变“小姑娘你也是，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就不要太任了，珍惜眼前人。”

　　乔夏：“…”等护士离开之后，顾延川带着她去旁边的盥洗室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要睡下时，乔夏从小书包翻出睡裙，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住院，出门前就随手了一件。

　　可现在顾延川在这儿，自己要怎么换啊。

　　乔夏为难地皱了皱眉，她之前以为他送自己过来打完针就会回去的，没想到他还要陪。

　　顾延川注意到乔夏手中拿着的小裙子，又看她脸羞红，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转过身道：“你换吧，等你换完了再和我说一声。”

　　“…好。”

　　乔夏一件件地下，最后身上只剩下一件文。了。

　　她没有穿着这个睡觉的习惯，总觉得不太舒服，而且记得书上也说过，戴这个睡觉对身体不好。

　　只是…现在房里还有一个男生啊。

　　而且她的睡裙还是吊带的，平时在寝室穿着完全没感觉，现在就觉得好了。

　　犹豫了一分多钟，乔夏决定还是下好了，反正被子盖在身上，也不会让他看见的。

　　“我已经换完了。”她躺下，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顾延川转过身，把灯关了“晚安，做一个好梦。”

　　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和安静之中，乔夏发着烧，困得快，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延川躺在另一张上，不敢睡得太，怕她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大约凌晨一二点的时候，他醒了一次。

　　他起身去到乔夏那边，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还是有些烫的，看来烧还没有退，但比最初强了不少。

　　将手拿开时，他听到处在睡梦中的小同桌很轻微地哼唧了一声“冷。”

　　顾延川于是把自己上的被子抱过来，盖在她原有的被子上“这样还冷吗？”

　　“还冷。”乔夏含糊地回答。

　　顾延川伸进她的被子，摸了摸她的小手，果然是冰凉的。

　　睡得迷糊的乔夏贪恋他手掌传来的温暖，抓得紧紧的，不愿意松手。

　　她还以为是从前，父母都在身边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

　　“要妈妈抱着睡，你抱着睡我就不冷了。”

　　顾延川眉心拧成一条线，陷入了艰难的思想斗争，好半天，终于开口，声音有几分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