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淘金帮高手带来的黄金堡垒秘密信札
“能够发出血咒的人,已经驾临蝴蝶山庄附近?”叶天也感受到了危机突然降临的震撼。
问号的长度约有一寸半,从雷燕的眉心延伸到发际线内,像一短短的索命的钩子。当雷燕艰难地呼吸时,那问号下面蕴藏的殷红色便时浅时深,似乎也在随着她的呼气气而蠢蠢动,随时都能活过来一样。
“真的是太诡秘了,他们离开不到一小时,就发生了这样的怪事。我觉得,应该马上撒出人手去,搜索附近方圆十公里的地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方纯攥起拳头,狠狠地向下一挥。如果她是段承德,想必早就雷厉风行地下令了。
叶天沉住气,拉着方纯向外走。
刚出了治疗室,西南塔楼顶上突然响起“呱”的一声,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鸦振翼飞起,扑扇着长长的翅膀,在山庄上空缓慢地绕着圈子滑翔着,呱呱呱呱叫个不听,声音难听之极。
“杀了它!”鬼王在二楼上叫起来。
半夜乌鸦怪叫,本来就是凶兆,乌鸦又不肯离去,更是触霉头的坏事。
声一响,乌鸦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跌在院子中央,一时不死,扑棱着翅膀,得黑红血飞。
“出去,埋了。”鬼王第二次吩咐。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来,一起落在黑乎乎的乌鸦身上。有人匆匆拿走乌鸦,地上只剩了无数糟糟的血痕,如同一幅抽象泼墨画一般。
“咄咄怪事,一件连一件发生,我觉得乌鸦的死,只怕会引发更大的危机。”方纯的神经已经变得非常感,紧了紧衣领,显得十分怕冷。
“静观其变吧。”叶天沉声回应。
他们一起上楼,才发现段承德和鬼王就站在走廊上,一直没有进房间去。走廊里已经充了古巴雪茄的清冽烟香,而段承德正背靠着墙,大口吸烟,一言不发,连他们上来都没心情打招呼。“信札呢?”方纯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问。
鬼王用手上的一个信封向房间里指了指:“除了这个,其它都在里面。”
当他扭头望向室内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惊讶地大叫:“咦?箱子呢?箱子呢?谁动过箱子?”
段承德呸的一声吐掉只剩一半的雪茄,大声问:“什么事?”
他们四人几乎是同时“挤”进客厅的,鬼王在茶几上下、沙发前后、壁炉左右找了一圈,脸色半青半灰、又焦躁又沮丧地低叫:“箱子、信札都不见了,连录影带都不见了。天哪,一定是刚才乌鸦叫的时候,有人溜进来拿走了东西。但是…但是光拿走信札和录影带就够了,何必连箱子那种累赘一起带走?”
这件事不亚于晴天霹雳,因为本来智珠在握的段承德一方,突然就变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被一脚踢出局。
房间门口的保镖规规矩矩地站着,负责客厅内外的警戒工作,他们能够保证没人冲进来,却无法防范轻功绝顶的高手从窗子里溜进来。司马或者司空摘星,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段承德因过度愤怒而脸色发青,跌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搜,搜,一定要把那两个人找出来!发动大理境内的一切线人,出高额赏金,一定要找回信札和录影带。我段承德一向都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但如果他们人太甚,我也会以牙还牙,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良久,他才强着怒火,说出这样一段话。
鬼王刚要走出去传令,段承德再次吩咐:“去请夫人过来吧,出了这种事,只有她能帮上忙。”
“是。”鬼王把信封留在茶几上,迅速走出去。
出门之后,他在两名保镖脸上各搧了两巴掌,低声骂了一句:“把眼睛放亮点,把精神提起来!再出事,要你们的命。”
制作那只信封所使用的纸张是土黄的牛皮纸,上面的文是用笔字写下的,墨迹非常陈旧。那两行文地址译成汉语,意思是“寄送东京都台东区清川上西船学园西町三号浅见幸子收”
看到那地址,叶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浅草寺”这个名字。浅草寺位于东京台东区,是曰本现存的具有“江户风格”的民众游乐之地,信封上那个地址距离浅草寺不远。不过,七十年来的城市变迁巨大,那地址应该是早已不在了。而且,信留在这里,那位叫做“浅见幸子”的女人当然不会收到。
段承德出信封里的枯黄信纸,小心地展开。原来信纸是两面有字的,正面那种,是笔迹中规中矩的文,同样用笔写成,与信封上的字同出自一人之手;反面那种,是用鲜血写成的,因时间太过久远,血迹已经变为焦黑色,书写工具也不是正规的笔,而是一截树枝之类的东西,笔迹凌乱干涩。
从信纸的折叠方式能够看出,是在反面写字的人最终将信纸折起来放进信封的,与原先的折痕完全不同。
段承德把信纸反着铺在茶几上,他们都很清楚,由信纸的种种异常,可以推断出反面的内容是最重要的,是记录人在一种特殊情况下用偷来的信当做笔记簿,记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段汉字的内容是这样的——
“这是我进以来的第一百五十天或者是一百五十一天左右,罐头吃完了,只能喝水充饥。按照常识,从现在算起,活不过七天了。拾到这封信的人,你是幸运的,因为我将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在这座大山里,埋着一个日本人的大金库。谁找到它,谁就发财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我帮你找到金库,你把我埋了,然后给我树个碑,写上‘淘金帮第一百七十代帮主金山猛之墓’这几个字。朋友,请你一定不要食言,要不的话,淘金帮上上下下三千兄弟姐妹,终有一天会扒你的皮吃你的,就像我在这里吃日本鬼子的尸体一样。我们淘金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仇必报,绝不是吓唬你。我以前发出过很多信,求人进来救我,可是没有回音,这可能是最后一封了,朋友,看到信,你就快到蛇谷里来,蛇谷最西头的北边山坡上,找一块刻着一条火龙的石头。在那里,就有找到我的办法。金库里的金砖数量,能垒一座金城,它们都是日本鬼子从云南、西藏的黄金产地抢来的,不能就这样埋在地下,成了死人的陪葬品。如果你是淘金帮的兄弟,就赶快来救我,凭我金山猛的威信,你能接任下一代帮主,成为淘金帮的领袖,过上又有钱又有势的好日子。日本鬼子没什么可怕的,凭淘金帮的力量,还有这些金砖的帮助,一定能把它们赶过金沙江,赶出云南,守住我们的领地。记住,大金库在等着你,快来吧,快来吧!”
血字把信纸反面写得的,遣词造句之间,充了无尽的惑力,但却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了写信者已经是穷途末路、濒临死亡。七十年过去,再厉害的角色也都化成累累白骨,不复存在了。
“金山猛?难道历史上失踪的淘金帮帮主果真就在日本人的金库中?那么,淘金帮拿到了这封信,应该早就找到金库了,又为什么时至今仍在费尽心思地靠出卖信札牟利?或者说,他们明知道金库被发掘一空了,却故意隐瞒消息,想从信札上赚一笔?”段承德被信纸上披的内容困住了,皱着眉低语,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金山猛其人,云南的江湖人并不陌生,因为他是二战时期最著名的抗领袖,屡次带人刺杀日本驻军的大人物,抢劫军物资给养,搞出了很多震惊一时的大事件,曾被进驻云南的军悬赏三百金条买他的人头。在他领导下,淘金帮一度成为滇藏地区最受百姓的抗队伍,受到国民中央政府的最高级别嘉奖。但是,金山猛在名声最鼎盛的时期突然消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受此打击,淘金帮也一蹶不振,连续遭到军围剿,只能向西退入深山,化整为零,不再对军构成威胁。
从这些树枝笔迹上,是无法判断写信者身份的,就算他在信中说自己是“金山猛”也无法证实。
“救活雷燕,可能就能解开一些谜团了。”段承德长叹。
现在,他手上只有一封信,而偷走信札的人得到的秘密就太多了,两下里根本不能相比。
“可惜,鬼王只顺手拿起了一封信,而且是内容最吸引人的一封。”方纯轻轻地说。
叶天立刻意识到,她的话似有所指。
“什么意思?方小姐。”段承德是聪明人,反应与叶天相同。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怀疑,那旅行箱夹层里藏着更重要的东西,所以盗贼才把箱子一起带走的。在我看来,鬼王身上疑点众多,他也参与了在二楼拍卖现场制造混乱的事,与司马一唱一和,引开大家的注意力,给司空摘星以下手的机会。当时,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瞟着顾惜那边,严密注意对方眼睛注视的方向。起初,我只是怀疑他是看不起顾惜,故意刁难他,现在才明白,他就是安在山庄里的内,一切怪事的始作俑者。包括现在咱们看到的这封信,都是他故意出来布设的局。段庄主,你要他去请夫人,只怕一去就不再回来了,因为他已经成功地拿到了血胆玛瑙、录影带、信札,潜伏此地的目的全达到了,此时不走,还待何时?”方纯立刻阐明了自己的思路,可见她的目光之锐利、思路之清晰。
段承德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轻轻抚摸着信纸卷起的一角,沉不语。
叶天看过血书的内容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壁炉边,向里面投入了五劈柴,看着火苗从奄奄一息起死回生,再次焕发生机,嘴角渐渐浮出了浅淡的笑容。他坐下来,向壁炉里伸出手,着双掌烤火。火光映着他的脸,鼻梁的阴影忽左忽右地闪动着,令他也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那封血书至少告诉他们三件事:第一、黄金堡垒的确存在;第二、有人被困黄金堡垒之内;第三、蛇形山谷是进入黄金堡垒的必经之途。
他很欣赏方纯的犀利分析,但越是如此,他对方纯的赏金猎人身份便越是怀疑。一个真正的赏金猎人是不会那么卖力地分析局势的,也不会做“杀人”之外的任何事,一门心思钻研高效、快速的杀人技巧,以便完成雇主付的任务。换句话说,赏金猎人只是“机器”而不是勤于思考的大脑。
夜就要过去了,黎明晨曦已经在窗外跃跃试,但笼罩在蝴蝶山庄上空的霾、诡秘、恐慌、惊惧的气氛却越来越浓重。
“时不我待啊…”方纯自言自语着,走到壁炉跟前来。
“鬼王是我的朋友,谢谢你提出这么多疑点来。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是不会对不起我的,朋友之间必须要相互信任。方小姐,人在江湖,臆测猜度是最不讲义气的行事方式,我很不喜欢。天亮之后,我会要雪兰发动大理白族的江湖眼线,继续搜索司马、司空摘星的下落,绝不会放他们逃走。”深思虑后,段承德如此回答。
“是吗?”方纯笑起来。
这种情况下,她和叶天都算是“外人”暂时无法取得段承德的绝对信任。相比之下,多年相的鬼王,更容易被对方视为“自己人”但是,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联盟都是从内部被细瓦解掉的,正如谚语所说——千里之堤,毁于蚁。
叶天抬头看着那张地图,渐渐勾勒出一条从大理往北、到达丽江后再往西越过金沙江、深入山谷内部的探险路线。
“黄金宝藏,真的比两个孩子的命更值得重视吗?”他一想到血咒对于小彩的威胁,心情立刻变得无比沉重。
“好吧。”方纯甩甩手臂,仿佛已经把肩头的压力甩掉,重新变得开朗起来“段庄主不在意,我们又岂会多管闲事?今天的江湖中人,个个都是洁身自好,绝不会多余出手管别人的事。这样最好了,少惹麻烦,会活得更久一些。”
她说的是实情,假如段承德与鬼王的友谊是“真金经得起火炼”外人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多谢方小姐的理解与忠告,天亮之后,我会再次清查庄内,抓住内,搜索血胆玛瑙的下落——”
咣当一声,楼上似乎有什么重物直地倒下来,震得每个人都心头一颤,打断了段承德的话。
门口的保镖也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屋顶,脸的莫名其妙。
“是书房,你们上去看看!”段承德不动声地吩咐。
等两个保镖飞速奔去三楼,他也站起来,走到长廊里,从窗子里向下面吩咐“注意警戒,天亮前的两个小时里最容易出事。”
其实,在他这样说之前,楼上已经出事了。因为两分钟后,一个保镖就跌跌撞撞地跑下来报告:“庄主庄主,鬼王死了,就死在书房里,死在夫人和小姐面前!”
三个人一起登楼,进入了一间古古香的书房。那时,夫人香雪兰正坐在红木书桌后面,小彩把头扎在她怀里,浑身筛糠一样哆嗦着。书桌前面的印度织花地毯上,鬼王蜷缩着身子俯卧,后背左侧着一把小刀。
另一名保镖报告:“小刀有半尺长,刀尖直透心脏,一刀毙命。”
段承德绕过地毯,奔到桌后,用力抱起小彩。小彩抬头看着这么多人在场,终于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雪兰,到底发生了什么?”段承德沉声问。
香雪兰扶着椅背站起来,把右手中的一把短平放在桌面上,努力地抑制住嘴的颤抖,慢慢地说:“我在这里找照片,鬼王突然进来,要我到楼下去。他说你要我找族人帮忙,搜索司空摘星的下落。于是,我就拉开抽屉找电话簿,就在那时候,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是一些对我不敬的话。我喝令他住嘴,可他不听,我就拿起抽屉里的对着他。他还是不停地有恃无恐地说下去,知道我不可能开。就在那时候,小彩闯了进来,从门后面的袋子里出短刀,一下子刺在鬼王背上,他就向前扑倒了。”
方纯冷笑:“我就猜到鬼王在即将大功告成时会原形毕,他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料到小女孩一刀就能致命。”
鬼王背上已经渗出大片血迹,幸好那一刀误打误撞,由背后刺中了他的心脏,否则香雪兰和小彩都会有危险。
小刀和短的柄上都双面镶嵌着赤红色的大块玛瑙石,可见都是段承德常用的东西,小彩的“杀人”之举突发极强,毫无预谋。
小彩哭够了,在段承德怀中抬起头来,指着鬼王:“他对新妈妈很凶,他还说要杀了爸爸,杀我们全家。我要给哥哥报仇,就狠狠地刺了他一刀。爸爸,他是坏人,死了也是活该的,对不对?”
眼泪在她脸上冲出很多纵横错的痕迹,一边哭诉,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一夜,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熬夜,也是她第一次持刀杀人,堪称是从青涩单纯的儿童时代走向明事理、辩是非、分对错的成人年代的第一步。江湖人的后代,永远都不能远离杀戮和阴谋,似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叶天再次看到了小彩眉心的感叹号“血咒”这两个字沉甸甸地在他心上,无法释怀。
段承德无言以对,因为鬼王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对,坏人就应该死,小彩做得很对。不过,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要杀你的全家?你还看到了什么?”方纯凑过去,握着小彩的手,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小彩想了想,又打了个哈欠,轻轻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好困,我要睡了。”
然后,她就趴在段承德肩上,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我猜,夫人一定录了音,是吗?”方纯问。
书桌侧面的文件筐顶上的确放着一个索尼牌的录音笔,只要轻触按键,就能开始现场录音。
香雪兰点点头,为难地回答:“我是录了音,但鬼王说得非常下难听,恐怕…恐怕不方便放给大家听。”
“可是夫人,要想分清是非曲直,我们一定要听到当时的真实对话。放心,在场的人不会有半句外,以至于影响到夫人的声誉。”方纯没有放松,步步紧。
香雪兰无助地望向段承德,后者不悦地低喝:“方小姐,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家事,请不要多问了。夫人,带小彩去睡,关好门,再不要出子了。至于其它事,天亮再说。”
方纯的追问的确不太礼貌,而且她又不是刑事警察,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任谁也都要懊恼。
香雪兰拿起录音笔,从段承德肩上接过小彩,向另一边的卧室走去。
很明显,在这层楼上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美国人,在山庄动四起时也没面,堪称神秘之极。
叶天与方纯退出书房,站在楼梯的拐角处。
这是三楼上能够最先接受晨曦抚慰的地方,从落地窗里向东望,东方夜幕退去,天空慢慢浮现出了鱼肚白。
“既要解血咒,又要惦记黄金堡垒,段庄主可真够忙的。”方纯把手拢在袖子里,冷笑着自语“我们想帮他,他却推三阻四的,难道非得等到全盘崩溃才接受外援?”
叶天看得出,方纯心底也非常急躁,似乎困扰段承德的那些谜团也正困扰着她。看过那封血书后,他的心里装进了一个已经落入俗套的寻宝故事——某个人落入藏宝库,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金山银海,但是却找不到退回来的路。当粮食和饮水耗尽的时候,他就会死在金银堆上,为宝藏再添一个殉葬者。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但却在江湖历史上一次又一次重演着。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手里有一捆别人的信,他可以蘸着别人或者自己的血,向外发求救信,也能将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以告诫后人。如果所有的信札都在,想必其中就记录着那人是怎样进入黄金堡垒的。
“在想那封信?我猜鬼王是在故布疑阵,用一封信做钓饵,我们上钩。否则,他怎么恰好中这一封,让我们一下子就相信了黄金堡垒的真实存在?反过来想,假如信中留下了通向黄金堡垒的密道,也早被淘金帮用过了,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现在,不如放下一切,去审我的犯人吧!”方纯一笑下楼,示意叶天跟上。
巴兰图被反绑在二楼会议室旁边的空房间里,早已鼻青脸肿,身上也血迹斑斑的,显然遭到过酷刑拷打。
“为什么到蝴蝶山庄来?你在东北与北朝鲜界处逗留了近十个月,没有东去或是北去,却转头向南,一直跑到云南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蝴蝶山庄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你?”方纯拖了把椅子在巴兰图面前坐下,翘着腿,冷静地盯着他的脸。
巴兰图凶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闷葫芦一样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别人雇你来这里打探黄金堡垒的消息。你这次任务的上家,是一个日本人,名为大竹直二,是东京山口组的一级头目。我很奇怪,你正处在被赏金猎人追杀的时候,怎么还有闲心做这些事?难道真的是图财不要命?”方纯取出,拧上消声器,举起来,顶在巴兰图的口上。
“想杀我,你就不想知道一些秘密吗?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杀了我,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巴兰图有恃无恐地开口。
方纯一笑,耸了耸肩:“不想,我是赏金猎人,不喜欢刨问底,只对你的人头感兴趣。有了它,我的瑞士账号上就会再增加一个七位数。”嗒的一声,方纯弹开保险栓,随时准备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