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话安勇听地刺耳，不维护楚濂道：“阿姨，阿濂已经有几个offer了，只不过他还在等M公司的消息，所以还没有答应下来而已。”

　　陈玉婷红了脸，继续说道：“阿勇已经和IBM签约了吧？多好！女朋友也那么漂亮，我们家阿濂要能有你一半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楚濂虽然醉地迷糊糊，可是也听到了妈妈对自己的埋怨，心里更是难过，胃里一阵翻腾，冲进洗手间又吐了起来。

　　安勇跟了进去，帮楚濂清理干净了，把他扶进房间。回头对愣在一旁的陈玉婷道：“阿姨，麻烦您泡一杯浓茶好吗？阿濂现在难受的。”

　　楚濂躺在上，酒的后劲儿上来，头痛裂，不轻轻呻起来。安勇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面色红的脸，微微蹙起的眉，被冷汗浸透的额发，一阵阵揪心的疼。

　　他在心里把文浩骂了千遍万遍，要说青梅竹马，自己和楚濂上幼儿园就在一起了，什么时候轮到文浩了？可是怎么反而被文浩占了先，自己连个候补的位置都没有！

　　也许是命运人吧，他从来就不曾和楚濂分在一个班，后来自己的父亲和楚濂的父亲在工作上又有了分歧，两家的关系也疏远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楚濂清秀的脸庞，心中叹道：“傻瓜，你就是对他太好了，他才敢这么对你吧？如果你是我的，我决不会让你伤心的！”

　　楚濂仿佛感受到了安勇的抚摸，茫然地睁开了眼睛，见安勇还在，挣扎着说道：“阿勇，你回去吧，我今天太丢脸了！”安勇扶他坐起来，让他喝了一点儿茶，安慰他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发一下，闷在心里，会憋坏的。

　　只不过，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不安全！以后叫上我，我陪你。”楚濂靠在头，虚弱地笑了“是啊，我太没用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而且我哪儿能老叫你陪我，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看紧点儿，跑了怎么办？我可担当不起！”安勇生气地骂道：“你是我哥儿们，你比什么都重要！她要是这么小心眼儿，跑了就跑了，我也不稀罕！”

　　楚濂看着他，笑道：“你还真大男人主义，女孩子还是要哄的。我妈老说我要是象你就好了！”他说到这儿，黯然地垂下眼睛，长长的睫颤动着，让安勇的心一片柔软。

　　不愿意看见楚濂失落的样子，安勇笑道：“象我有什么好的？枝大叶的，整天把我妈气的要死！哪像你这么温柔孝顺！”楚濂叹了口气，看着墙角道：“看来我这辈子也没办法让我妈觉得满意了，只能让她失望。”

　　安勇心里酸酸的，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安慰他道：“你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担心你，为你好！”楚濂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回去吧，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安勇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来说道：“阿濂，我觉得，如果你想文浩早点儿回来，就应该把你的意思告诉他，别自己为难自己！”

　　楚濂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摇摇头，缓缓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安勇也不好再说什么，从他的房间出来，临走的时候，在门口，他低声音对陈玉婷道：“阿姨，我知道我是晚辈，有些话没有资格说。

　　但是，阿姨可不可以对阿濂好一点儿呢？他已经很努力了，高考的失利，打工的艰辛，找工作的压力，他都一个人埋在心里，因为不想您担心。

　　您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他一点儿，说话不要那么刻薄呢？您也许是无心的，可是阿濂是个心思感的人，我知道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很难过。”

　　陈玉婷愣住了，没想到安勇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脸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尴尬。安勇也红了脸，低下头道：“对不起，阿姨，我知道不该说这些的，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阿濂这么辛苦。”

　　安勇走了，陈玉婷回味着他刚才的那番话，也有些自责。她走进楚濂的房间，见楚濂正睡着，轻轻帮他好被子，又在他前凝视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出去了。

　　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一滴眼泪顺着楚濂的眼角滑落下来。＊＊＊楚濂参加了M公司的最后一轮面试，整整一天，轮番轰炸一般见了公司的多位经理。

　　那些人都是大忙人，语速飞快，思维跳跃，虽然举止客套，彬彬有礼，但是问起问题来，却是刨问底，咄咄人。楚濂经历了这番地狱式的面试，自信心被打击殆尽，虽然他已经尽量表现镇静，态度专业，但是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不满意。

　　正当他绝望地认为进M公司肯定无望，而准备签约PWC的时候，连景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已经被M公司录取了，做businessanalyst

　　，先在各个项目组轮换，再决定加入那个项目组。楚濂很意外，连着问了几声“真的吗？真的吗？”连景笑道：“是真的，很快人事部会打电话通知你签约的，我只是想早点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楚濂自然是感激万分：“谢谢你，连景，没有你的帮助，我肯定不能…”连景制止他说下去，诚恳地说道：“楚濂，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的表现虽然不能算完美，但是我们已经从中看到了你成为一个优秀consultant的潜力：举止得体，思维敏捷，谈吐不俗。总之你是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个职位的。”

　　楚濂很快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文浩。文浩其实已经从连景那里知道了，但是还是假装不知道地和楚濂一起兴奋地尖叫起来。

　　他正在Dennis位于伦敦市中心的设计工作室，虽然跑到走廊上接的电话，但是尖叫声还是引得Dennis探出头来，问道：“浩，出什么事了，你这么开心？”

　　文浩兴奋地说：“对不起老师，我男朋友进入M公司了，最知名的咨询公司！”Dennis笑道：“真的吗，很厉害啊！祝贺你们！”

　　文浩骄傲地说：“嗯，谢谢您，他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一直比我还要好。”Dennis有些复杂的看着快乐的文浩“你们的感情真好，让人羡慕啊，你真的舍得不回去吗？”

　　文浩羞涩地说“我想跟着老师多学点儿东西嘛，他也很支持我，他真的非常好。”Dennis点点头，看着窗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直这样就好了。”楚濂进了M公司，马上体会到‘咨询业是一个透支生命的行业’这话的意义了，整天忙得的跟陀螺似的团团转，经常出差，加班加点更是家常便饭。

　　他算是最底层的职员，更是被使唤来使唤去，累地跟牲口似的。不过能接受这样的锻炼，确实对于自己的见识和能力都有很大的提高，他想着先干两年，然后去国外读个MBA，以后的路就更宽了。

　　文浩也很忙，Dennis接了几个case，各种风格的设计都有，让文浩大开眼界，对Dennis

　　丰富的创造力和旺盛的精力更加折服不已。他也跟着去了不少地方，比如上个月就去了拉斯维加斯，验收Dennis为赌城一个豪华餐厅作的设计。

　　拉斯维加斯现在已经是世界闻名的度假胜地，各种豪华宾馆都各出奇招，以新鲜的噱头吸引顾客。

　　这里也成为美国豪华餐厅最密集的地方。Dennis是以餐厅和酒店的设计而闻名的，这家海鲜餐厅，他就设计了一个非常新鲜的创意。

　　主调是蓝色，地板是磨砂玻璃，可以看见蓝色的海水在脚下淌。各种深深浅浅的蓝色玻璃把诺大的餐厅分割成一个个具有私密的包厢，若隐若现，颇具神秘感。

　　最特别的还是号称拉斯维加斯最大的酒藏：在吧台处设计成一个玻璃的高塔，无数个小格放着成千上万种酒，工作人员要挂着缆绳，攀岩走壁上去取。

　　这个噱头非常成功，这家叫做DEEPBLUE的餐厅一开张就成了城中新贵们的首选场所，高朋座，热闹非凡，除非提前几天预订，否则绝对只能吃闭门羹了。

　　文浩初到拉斯维加斯，对这个光怪陆离的沙漠绿洲感觉非常新奇。他们住在Belagio，这个赌城最豪华的酒店里。

　　酒店前的音乐泉非常出名，每晚都会吸引许多游人驻足观望。文浩不会赌钱，他也不感兴趣，晚上的时候跟着Dennis去了楼下的赌场，老虎机，轮盘，二十一点，百家乐，都玩儿了一下，居然是赢钱的，倒是Dennis是赌场老手了，反倒输了不少。

　　Dennis笑着说，果然是新手反而会赢钱。文浩不愿意连赌场，见Dennis还是兴致很高的样子，就先回房间去了。

　　文浩回到房间就给楚濂打了个电话，楚濂果然还在办公室加班，接到文浩的电话，虽然高兴但是也难掩语气中的疲惫。“阿濂，又在加班吗？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文浩知道楚濂身体不好，底子薄，生怕他累病了。

　　“嗯，我没事，已经习惯了。而且一忙的话就没有时间想你了，这样也好。”楚濂淡淡地说。文浩心中一紧，楚濂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淡静，但是文浩总觉得有点儿什么东西变了。就像刚才那句话，仿佛是玩笑话，但是却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

　　“好啊，竟然敢不想我？快点儿说实话吧，否则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文浩夸张地调侃道。楚濂正在校对手中的研究报告，这是他们初级员工经常要做的事情，很繁琐，很费事，还丝毫不能出差错。

　　这份50页的报告今天晚上就要校对好，送去打印，明天早上要好好的放在会议桌上。楚濂了酸涩的眼睛，疲惫地说：“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现在真忙的，以后再说吧。”

　　文浩本来还想跟楚濂绵一番，可是见这幅情景，也知道是无望了，只好闷闷地说：“那好吧，阿濂，你要注意身体啊，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语气很温柔又有点儿委屈。楚濂听了浩浩的话，心中也有点儿感动，但是对于浩浩自作主张就推迟一年回国的事情，他还是不能释怀。

　　更可气的是浩浩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多自私，也再不提起，仿佛是天经地义的，让楚濂始终有些耿耿于怀，言语间就有些带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