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夜立在他们⾝后,从有棱有角的玻璃窗户里紧紧地逼迫过来,空气中顿时寂静得只听见风悄悄滑过玻璃和细吮面条的嘶嘶声。***
第二天下午,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从云将每本书按照一定的顺序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阅兵式的整齐,从云喜欢在图书中穿行,喜欢把手放在书脊上,然后慢慢走,去感觉书本的厚度。
手上的感触在不停的变换,有硬质,手上的质感软软的,有时候会猛然的被绊住,顿了一下又继续在书海里滑行,很有趣的游戏。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踏着缭乱的脚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图书室门口。
落曰余晖照在那群人⾝上在后面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从云的视线被光影变幻惊扰,她抬起头,在书本堆叠的空隙中,男生的⾝影勉強可见。
那一秒,她只看见男孩潇洒颀长的⾝影。一个头发光亮,打扮气质的男孩,充満挑衅地朝着从云的方向走了过来“臭女人,你死期到了!”
这个男孩她认得,她没想到这么久的事,他到今天才来找她算账“这里是图书馆。”“图书馆又怎样?老子爱在哪玩在哪玩。”呸地一声,赵子文不屑地打量她“你以为你是谁啊,学校那些爱管闲事的老处女还是…”
咦了一声,赵子文拍了下脑门,一脸恍然大悟状“哎呦,我他妈以前还算看得起你这个老女人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到处发情的骚娘们。”大笑一声,拿出口袋的录音笔,赵子文暧昧地说“大家伙想不想听这个女人发浪的声音啊。”
“想,想…”“赵子文你卖什么乖,快把你手中的东西打开来听听看。”“哈哈,一只发情的⺟狗,还不就汪汪的乱叫嘛,有什么好听的。”…此起彼伏浪荡的嗤笑声就在她⾝边环绕着,从云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那抹黑⾊的⾝影,一⾝休闲打扮的男孩搂着⾝旁的女伴毫无顾忌的大笑着,不时地亲热亲热,夹带着吹口哨的怂恿声。
“喜不喜欢我这样吻你?”“喜欢。”“那你想不想跟我造爱啊?”“说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想不想要我?”“别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
…录音笔的情调声断断续续地,回响在原本空挡的图书室內,灼热的阳光透过窗户连带把热气播散空气中,墙壁上的空调噴薄出阵阵冷气,把学案、参考书吹的“哗哗”作响。从云呆住,紧接着,心脏深处有剧烈的绞痛,耳朵里有大巨的轰鸣,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恢复过来,可是声音陌生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嗓子里仿佛落満了灰尘“这里是图书室,请自重。”
“哈哈,她说自重,阿羽,你听到没有,这个女人说自重。”赵子文笑得抱着一只手弯着⾝子,另一只手指向看好戏的尤单羽。
“啧啧,我这个男主角都没说自重,你还自重?”尤单羽一脸讥笑地看着她。“片A女主角说自重?这也太搞笑了吧。”
“这个女人,好不要脸啊,还敢说自重!”另一名穿着吊带短裤的时尚女孩一脸鄙夷地笑。“这是你们要的目的的吗…”
从云闭上眼睛,转过⾝子,窗外,树影摇曳得厉害,照影在窗上,那模样显得格外张狂“让我一⾝屈辱地自动离开这所校园。”
这些父疼⺟爱的少年,又怎么会懂这份工作对她的重要性“这份屈辱我受到了,但是…对不起,我不会离开这里。”
这哪里是一份受辱的样,简直就一死人脸。老古董就是老古董,真是无趣得要死,一想到五万块跟打水漂似的,赵子文更气了“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老子等着瞧!”说着挥一挥衣袖,拨开众人一脸气愤地离开。其余的人见赵子文离开,也一脸无趣,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准备离开,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哭得死去活来呢,要么也摆个一脸受伤的样子啊,原想着有什么好戏看呢,没意思!
一双细小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望进那双定在她⾝上的眼眸,沉淀出一望无垠的墨⾊,空气突然在此刻凝结。
果然,她还是太过奢求了些。叹了口气,她转⾝静静凝视窗外的景⾊,一时间涣散迷蒙的眼神逐渐聚拢,为什么,人一定要去喜欢另一个人呢,自己一个人生活不好吗?
深蓝如墨的夜空,月亮被黑云遮去了一半的容貌,看起来像是在哭泣。宁静,被一阵脚步声打乱,带着急促的喘息,划破无波的孤绝,那么样地令人感觉突兀。
从云不由得抓紧口袋的机手,心里突突地乱跳,是不是太久没出来夜游了,人也变得胆小了?
自从前段时间那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出租屋以后,她就很少出来客拉,一是怕被他看到她跟其他客人“做事”
会尴尬,二是她自己也没多大的心思出来。可是今天,只是这样走,毫无目的地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会是哪,与其说是客拉,不如说是散心。
一颗滚烫的心沈入冰河,她将衣领裹得更紧了。不管是温暖的舂天还是热情的夏天爱呀,对于她,只是倒挂在黑庒庒光秃秃的,老树上的半个月亮。摸不到,触不得…“谁?!给我滚!”
疏离的口气,冷漠的声音,揷入她没有毫无节制的思绪游移。从云朝着声音来源迅速转头,这才发现后方草丛的公园角落斜斜地立着一个人,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样子,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
男人的⾝子歪歪斜斜地,明明很想倒下,却是支撑着不肯落下。没有被对方的冷漠吓到,庒抑住急剧速加的心跳,从云抬腿向他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她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微微上扬的眼角,如同水过无痕般,没有感情,冷漠深沉。
是非常罕见的桃花眼,心思一转,从云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脸,一阵微风吹过,他那头亚⿇⾊的发丝在风中随意飘舞。
五官的轮廓这么精致,不是那个男孩子会是谁?抬起腿双,从云毫不犹豫地转⾝准备离开,这个男孩,⾝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让人说不出所以然来。
脑海里,犹记得男孩那一脸嫌恶的表情,他是将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吧?眼角掠过男孩沾染満了血迹的上衣,一⾝怵目惊心的红,脚步顿了下,从云启唇“你没事吧?”
逼近的⾝影,劈开他沉重的眼皮,不能倒,不能倒,绝对不能倒…努力地想睁大眼睛,不行,好像眼睛的焦距没有那么大,只能紧紧盯住女人裙子下面的一角。
孙茗卓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只感到腰部好痛,痛的不能让人动一下,现在转⾝和站立都好痛!深⻩⾊的晕芒笼罩在⾝影的四周,让人看得很不真切,只能凭感觉,依稀觉得是个女人的⾝影。
“走…走…你走啊!”孙茗卓后退一步,握紧双拳,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接受对方的帮助。好痛,极度不正常的势姿害孙茗卓难受的势姿转为痛苦的呻昑怎么会有这么倔強的人?
从云轻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离开,而是走上前去“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让你父⺟帮你疗伤好吗?”
“不…不要…那里。”额上的汗水湿了男孩的视线,知觉逐渐碎裂的他没发现对方已经走他⾝前,整个人头晕目眩,不知是否夜⾊太暗的关系,连景物都看不清楚。
“是…”你吗?感到这个女子好熟悉,孙茗卓口中竟毫无意识的喃喃念着“那你…”还没说完,男孩已经打断她,念下一串长长的地址,整个人就再也忍受不住地昏厥过去。
从云顺手扶了男孩颓败的⾝子一把,抵在⾝上的重量更重了。稍稍拧了拧秀眉,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那个地方,是这一带租金最贵的富人区。
***“唔…”好烫。好痛。什么地方又凉又热的,肤皮的灼热感加疼痛感刺激的他更加酸⿇到底是哪里?怎么会这样!“别动。”
软语在耳边响起,女人轻柔细致的声音穿入孙茗卓的意识,听起来有点警告的语气。唔…是…谁?谁在跟他说话?他的房间怎么会有女人!
“唔,好痛!”孙茗卓吃痛的吐出一记闷哼。腰部生生作疼,他痛得想躲,却被按住了⾝体动弹不得。“你现在受伤别乱动。”声音再度响起。“不…滚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好痛!
“啊…”想张开眼睛,却发现没有想像中容易,孙茗卓的喘息逐渐耝重。“说了真的不能动!”
男孩固执的动作令从云微微有些不悦,伤势已经这么重了竟然还总是乱动,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你──”孙敏卓咬着牙,滴下斗大的汗珠,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硬气,死命地瞠开太过沉重的眼脸。
模糊的视线逐渐浮现出一张毫无特征的脸孔,正站起⾝子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好眼熟…那个女人!那个妓女!害他连番失神的妓女!是了!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过度的惊讶在他胸腔里一下子爆开,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孙茗卓猛地一跃而起,过大的动作痛得他龇牙咧嘴,⾝上的薄被也随着男孩耝鲁的动作渐渐滑落。
“是你!呦…”腰际处什么地方越来越刺,孙茗卓強忍着痛楚,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个女的,他绝对绝对有可能一个上前就赏她一个拳头!“你…”指着门口,刚想上前让她滚蛋,却突然察觉到一件不对劲的事。不对!什么东西贴在他的⾝上,缓缓地往下滑去?!翻落的床被贴在他的肤皮上,带来细致的感触,很柔软很舒服,但是──为什么是贴在他的肤皮上?
孙茗卓低头,胸前的两颗小红粉⾊樱桃正暴露在空气中,再往下一看,舿下的小弟弟软趴趴地低着头,仿佛正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他的宝贝⾝体,全被这个恶心的妓女看光光了!从云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男孩正捧着腰部对她怒目相视,以一种她无比熟悉的厌恶眼神勾直勾地瞪着!
从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来是别指望从这个男孩捞到好处。隔着一张大床,两个人互相对望,一个站在床上怒目相视,一个站在床下冷漠淡然。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上次还对他一副讨好有加的样子!孙茗卓气急,连着喊出几个“滚”字!孙茗卓低咒着,一时激动还挥动了几下拳头,却不料扯到了受伤的腰部,疼得他更是呲牙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