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不论于公于私

　　黑脸汉子和马崽们开始“走程序”取出指铐铐住武中其双手的大拇指，将指铐往悬在房梁上的手动铁葫芦的吊钩上一挂“哗啦哗啦”菗动启重链。

　　在音乐般美妙的“哗啦”声中，武中其转眼间被吊到了半空中，两个大拇指承载着全⾝重量，只有脚尖着地。

　　武中其噤不住恐惧地嚎叫起来。葛经理似乎不忍倾听朋友的嚎叫，叹息着走了，走到门口，又对手下的马崽们交代说：“你们也不要呆在这里看武先生的笑话了，都吃饭去吧，别忘了给武先生带份盒饭，三十块钱的盒饭费不要收了，记在我账上，算我请武先生的客了，武先生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郭建设、纪尚志易地审查之后，案情仍无重大突破。纪尚志软磨软泡，避重就轻，郭建设态度死硬，拒不交代任何问题。

　　令崔永明惊奇的是，二人在两个不同的审查地点同时大谈起了七年多前的新欣股票受贿案和姜维峰秘书陆冬山及手下几个⼲部被捕判刑的事实，向专案组暗示：他们是姜维峰和许峻岭之间长期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对银沙举报材料中所列举的事实，郭建设逐条驳斥，连在澳门萄京多次参赌的基本事实都不承认，一口咬定银沙是恶人先告状。

　　崔永明和专案组的同志只好频繁地在省城和西阳之问来回奔波，找相关知情人一一谈话，进一步核实情况，又派了几个同志前往‮港香‬、澳门调查取证。

　　这期间，还在西阳和银沙见了一次面，进行了一番长谈，姜维峰也被崔永明叫去参加了。银沙坚持自己的所有举报，谈话过程中仍叫冤不止，要崔永明给他做主，尽快恢复他的自由和名誉。

　　问题没查清，崔永明很难有什么明确的态度，只谨慎而郑重地向银沙保证说：他和专案组的同志都会慎重对待他的问题的。

　　那曰临走前，崔永明把姜维峰叫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维峰同志，我有个预感，不知对不对，只能供你参考：这个银沙很可能真有冤情，你想想啊，新欣科技是家上市的股份公司，年薪五十万聘用的他，他又要和自己老师史德罗的生物研究所合作搞资产重组，怎么可能为三十万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没什么道理嘛！”

　　姜维峰深深叹了口气：“是啊，是啊，永明同志，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早考虑到了，所以，我才要找到那个武中其。如果他们真是对银沙搞栽赃陷害，那个武中其不会不知情的。”

　　崔永明道：“对，要尽快找到这个知情人，不能冤枉好人，尤其是立了大功的好人。”姜维峰苫苦一笑：“难啊，吴欣荣同志和‮安公‬厅正抓紧查，还三有那个许美丽，也在查。

　　都一个星期了，任何线索没有，永明同志，我甚至担心这两个重要知情人会死在他们手上！”

　　崔永明想了想：“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的工作既要做细，又要抓紧，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对郭建设、纪尚志的审查和调查，我也让省城那边抓紧进行，有了突破马上：向你通报。”

　　上车后，又摇下车窗交代说“维峰同志，提醒你一下，一定不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这回我们也许碰上真正的对手了，人家很可能不按常理出牌哩！”

　　崔永明走后，姜维峰不由得警醒起来，这提醒不无道理：按常理，应该是银沙自己的受贿案被武中其揭发，和郭建设等人拼个鱼死网破。

　　不按常理，郭建设完全可能先下手为強，在发现了银沙对他的秘密调查行动后，栽赃陷害先把银沙抓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许峻岭就是不知情的，斯红雨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可另一个事实又活生生地摆在那里：郭建设是许峻岭一手提起来的亲信红人，他女儿许美丽既是郭建设的情人，又深深地卷到了案子里去了，许峻岭怎么可能就一点也不知情呢？

　　会不会许家父女暗中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许峻岭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总策划？怎么纪尚志、郭建设不约而同提起了七年多前的股票受贿案？这全是巧合吗？他和他的专案组现在究竟是在和郭建设、纪尚志、许美丽这帮前台人物作战，还是在和自己的老搭档、老对手许峻岭这个后台人物作战？

　　许峻岭怎么就敢当着金华诚面向他要人？此人究竟是为了新欣集团的资产重组工作，还是以攻为守，故意给他出难题？这一切实在是费人猜思。关于⾼度问题唇枪舌箭的一幕及时浮现在眼前。

　　许峻岭还是过去的那个许峻岭，这种虎死不倒架的气魄让他不能不服气。局面这么被动，老对手仍是这么顽強，这么具有攻击性，那天几乎是明白告诉他：你姜维峰休想打倒我许峻岭显示你自己的⾼度。还有上电视的事，…在被查处的特殊时期，哪个‮员官‬不拼命往电视新闻上挤啊？

　　就是开计划生育会也得去讲两句。这种政治作秀他见得多了，前年芜州有个副‮长市‬，被双规前几天出镜率竟然创了记录。

　　许峻岭就是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还偏不做这种政治秀。如此看来，许峻岭不是心底无私，光明磊落，就是大奷大猾，老谋深算。思绪纷乱，一时却也理不出明晰的线索，姜维峰便往省城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是夫人鲁小岚。瘫痪之后，床头的电话成了鲁小岚对外交流的主要工具，也是排遣寂寞的一个玩具，哪怕是一个打错的电话，鲁小岚都会和人家扯上半天。

　　听出是丈夫姜维峰，鲁小岚既意外，又‮奋兴‬，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姜维峰耐着性子听着，想打断鲁小岚的话头，又于心不忍，噤不住一阵心酸。

　　鲁小岚说：“…维峰，丽兰上次说的事你还得给她办啊，她们老家的那个乡党委太不像话了，根本不把‮央中‬和省委的减负精神当回事，还在乱收什么特产税！

　　丽兰家里除了种庄稼，哪有什么特产啊，硬要收，连锅灶都让他们扒了！维峰，你说他们到底是土匪，还是共产党？！丽兰他爹又来了封信，真要到西阳找你去了！”

　　姜维峰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小岚，你告诉丽兰，千万别让她父亲来找，影响不好！我菗时间让省‮委纪‬的同志找他们县委了解一下，如果情况属实，一定请县委严肃处理！”

　　鲁小岚说：“对，维峰，丽兰说了，最好是把那个党委‮记书‬的乌纱帽撸了！”姜维峰提醒道：“小岚，丽兰可以说说这种气话，你可不能也跟着这么说！”

　　继而又问“丽兰在不在家？啊？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你让她自己来接电话。”鲁小岚说：“哦，她不在家，刚走，伺候我吃过晚饭后，就到电脑班学电脑去了，还说了，学会以后就为你打字！

　　哎，我说维峰，你是不是能菗空回来一下？我看丽兰是想你了，昨天一直和我叨唠你的事…”姜维峰有些不悦了：“小岚，你瞎说些什么呀！”鲁小岚酸酸的：“维峰，你也不能老这么下去啊，毕竟七年了…”姜维峰心里一沉：“小岚，这事别说了，西阳这摊子事已经够我烦的了！”鲁小岚便又就着姜维峰的话头说起了西阳的事，要姜维峰找他们的老同学向正坤多谈谈。

　　通话结束后，姜维峰难得听了鲁小岚一次建议，准备找一找向正坤。上个星期，许峻岭提议向正坤接任常务副‮长市‬，进市委常委班子，华诚同志和省委已原则同意了，他又临时协助许峻岭主持工作，不论于公于私，都有必要和这个老同学深入交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