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软绵绵,懒洋洋
只见邢天生身形已被查坤震飞了出去,这时,足下一阵晃,耳际只闻得缓缓的轰轰之声,即是雪崩开始崩落的先兆。
谢云岳已知是间不容发之势,两足一踹,飞矢一般向邢天生身形那边掠去,堪近身侧,右臂向外迅快地一探,抓住邢天生后背,身形一侧往回掠了过去,飞越了二十余丈,足尖一点地,又凌空飞起。
谢云岳这一次是发挥了人类至高无上的友爱,自己身存危境中尚未曾忘怀解救朋友凶危,同时亦展出了一身震古烁今的武学。要知一人轻功,不论造诣达到何种高深地步,绝不能抓住另一人同时掠空飞越,下坠的体重往往抵消了飞窜之力,何况飞越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远,可说是当今武林高手,甚少有人敢轻于尝试,其间真是惊险万分。
当谢云岳抓住邢天生时,即为其体重将身形下坠两尺,待等他身形急飞时,又被雪崩下落起的飙风急上身。
如果谢云岳可以就势落下,也就好了,只因下临无底雪谷,若不趁着雪崩体之前,飞出险境,十个谢云岳也是白送。但谢云岳展出的是绝艺“凌空虚度”身法,神速无与伦比,两个起落,就存身在一处平坦的雪岭之上,耳闻得惊天动地的雪崩声,不绝于耳。
眼见适才存身之处,飞雪瀑泻夹着无数巨大的冰块,向那绝谷中落去,不心骇神遥独臂神魔查坤在打出飞针后,即率着众人逸去无踪。
谢云岳目注着邢天生如金纸的面上,不由黯然失神,自己心注在雪崩,可未料及邢天生如此之快便中了独臂神魔的暗算。
事已至此,追悔也无用,眼前急务便需出崩雪震辐之外。但又谈何容易,四外雪崩之势并未稍止,独自间歇倒塌下崩,震声如密雷轰耳,回旋不绝,譬之如铜山东倒,洛钟西应并不为过。
谢云岳极目四顾,并未寻出一条可资安然通过的途径,只好暂时停下离开念头,等到雪崩静止之时再说。谢云岳用手按了按邢天生的肌肤,蓦觉炙热如火,烫手异常,暗惊独臂神魔查坤的“少真力”厉害,回忆自己被他一掌震下千丈渊,被自己护身游潜抵消了“少热罡”不然哪还有命在。
于是他又纵目一瞧当前雪崩情势,虽然依旧石破天惊地崩倒,但自己存身之处尚可无虞,遂澄心凝神。将邢天生脉象一扶。只瞧谢云岳眉头紧皱,便知伤势不轻。独臂神魔查坤出手恶绝,显然对铁爪黑鹰邢天生有着深仇大恨,要知查坤“毒飞针”与“少神掌”号称双绝,惟生平出手仅用其一,如今同施在邢天生身上,仇恨之深可想而知。谢云岳细察脉象,知其“少热毒”已侵入骨髓,如过了十二时辰以后,骨髓定为如火如炙热蒸竭,尤以飞针淬毒渗入血,向不循正道,四散飞窜,逆向,脉博跳得很急,病在血髓,真亘古之绝症,谢云岳虽医道通神,也深感棘手为难,当然鹤涎草对飞针淬毒具有奇效,但是否更加重“少掌热”若反助骨髓速枯而死,这岂不是有愧于心么?
但医乃仁术,死马权充活马医的惯例,每每可见,谢云岳深感为难的,就是时间急迫的问题不得解决。
济南镖局内的周高二老等自己鹤涎草解救,已是客不容缓,自己所掘得的百年上品鹤涎草才得两株,尚不知是否够周高二老之用,即使是分出半株鹤涎草救治,但他的“少掌毒”非自己金针炙,再用菩提禅功在“脊中”运进,将热毒驱出体外,方可行动如常,但需时两昼夜不可,所以为难至极。
谢云岳细察邢天生面象,只觉他并非一个正人君子之像,潜于内必形于外,相法之枢机,颧势骨低,手足亦如蛇鼠,鼻准鹰尖,老毳而至妄佞,总不是终生益友。
他权衡轻重,只有舍弃邢天生一途,但他仍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又有相助出险之德,于是取出半支鹤涎草,卸开邢天生颚骨,将鹤涎草合于双掌之内,指尖对准邢天生舌上,默运弥勒神功“化”字诀聚于掌心,移时。
只见一缕暗红的浆,顺着指尖入邢天生喉中。一俟余藩滴完,将颚骨合上,又将邢天生身形翻转伏在地下,疾起一掌,按在他的脊中,用绝世功力“菩提贝叶禅功真气”运行一周天后才予住手。
只见邢天生已自醒转过来,睁眼一瞧,见是谢云岳将自己救醒,发出微弱的笑声,道:“多谢谢兄救治之德,小弟终生当有以报。”
强力挣起,身形摇摇坠,面色仍是一样苍白,显然受损太过,这时雪崩渐止,方圆数十里内的山形已面目全非,谢云岳闻言微笑道:“济危扶困,本是我辈侠义份内事,何况邢兄于小弟有德,区区何足挂齿,只是邢兄受少掌伤过重,最好邢兄能径赴黄山令师处,求令师以先天真气对准脊中运行二昼夜,尚能全愈。”
邢天生闻说,剑眉一皱问:“以谢兄的绝世功力,尚不能助小弟痊愈么?”谢云岳心中一震,便知引起邢天生疑心,遂慨然道:“这种骨髓伤毒小弟勉强可以助邢兄快愈,只是小弟火候尚浅,一个运用不当,必将使邢兄含恨终生,故奉劝邢兄不如径返令师处。”
邢天生一听,垂首望着地上,目光含着无限怨毒,心想:“原来你是居心恶毒,不愿助我恢复功力,哼,我邢天生有生之,誓报此仇。”这恶念陡生,遂注下了他后死于谢云岳的“七搜断魂”手法之下,这是后话不提。
谢云岳见他垂首不语,心中暗暗起疑,才要启齿说话,突见邢天生抬起头笑道:“谢兄说得一点不错,小弟势必赶返家师处,伤愈后尚须习一种绝艺,报这独臂神魔查坤一掌飞针之仇…”
谢云岳经那邢天生指点途径,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到了万德村。他俩在村中投宿了一家简陋的小客栈,匆匆用了一些饮食后,谢云岳笑道:“邢兄,方才我们进得村中,见这村首有家药肆,小弟去配几味药,对邢兄伤势不无稗益,请邢兄暂在房内小睡一会,小弟去去就来。”
邢天生颔首笑道:“谢兄此种盛德,小弟铭感不忘。”谢云岳谦逊了几句,便迈步出店,望街首走去。
邢天生见他走后,目光毒微微冷笑了两声,唤来店主借了一副文房四宝,端坐椅上振笔疾书,从身旁取出一包白色药粉洒在纸上后吹掉,他那苍白面上浮起一丝狞笑,又取两颗红色药丸,和水服,径自离店走去。
谢云岳买了伤药回来,一见邢天生身形杳然,不由微微一怔,眼角掠处,桌上端端正正摆了一张信笺,毫不思索地捏在手中目诵,上写:“谢兄,自吾兄走后,小弟忆起身旁尚有家师赠用两粒灵丹,服后自觉功力渐复,如今已恍然悟出独臂神魔查坤实乃杀父仇人,先父与查坤总角之,惜以小弟稚幼无知,当年杀父情景未曾目睹,小弟先三月为家师携去习艺,不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查坤每三年去黄山探望小弟,坚说杀父仇人系寰宇三绝之一的雪山人魔,如今再三思维之下,可能雪山人魔查坤联手制取先父死命,小弟心切父仇,不耐等兄返转径自赶赴黄山,请兄见谅。
前谓需兄相助者,是为其因,若兄不弃小弟而去,允于助拳,小弟六月月圆之时,当在成都武侯祠候驾,语不尽意,执笔匆匆,落笔小弟邢天生拜启。”
谢云岳看完此信,心中疑点颇多,他厌倦这种江湖上为了细故,而致杀孽屡屡相寻,倘若目前他能刃尽仇人,这些都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什么雪山,什么版泉,他也不会再去应约了。
想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手撕碎信笺于地,算了店饭钱,扬长出店。他心急济南周高二老等侯自己鹤涎草,恨不得翼电飞,策步如飞,黄土大道上,只见一缕滚滚黄烟随在他的身后,引入瞩目,这时,谢云岳套上了第一副面具,一脸病容。
未正时分,已自赶到幸庄,距济南才不过二十里,发现自己在幸庄附近途中,不时遇上劲装捷服的江湖人物,一拨拨地快马来往飞驰,形迹可疑。
他知如不是有什么大事,他们面色不会如此凝重,不过他只是如此想法,根本没有寻究他们这种不平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谢云岳一踏进幸庄,立时把脚步放缓下来,突然他感觉手指有微麻现象,这种微麻异常不好受,软绵绵,懒洋洋,直如有力无处使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