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咽回去了行了
郑丽的哭声,招来了复杂的眼光:有好奇的,有猜测的,也有鄙视了。还有人停下了脚步。周平川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目光,干脆转身,面对郑丽,背对着他们。
郑丽尽情地哭,周平川咬着牙忍。折磨,真是一种折磨,精神的折磨。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让丽姐这么哭!周平川的心里,又是痛,又是气,又是烦。他想大叫,他要发。
他希望看热闹的走过来一个,别只是在远处指指点点,走过来,到跟前说!***周平川憋着劲儿要跟谁打一架!看热闹的人,都是些聪明的人,他们只是看热闹,并不想给自己招事!
没人走过来,只是远远地站着,讨论著,评论著。都是在看热闹,在解闷儿,没人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因为,他们只是站在远处说、聊,并没有一个人走上来问、劝。周平川没机会打人,也没机会被打,他只能沉默着,等待着。
郑丽哭累了,声音从大到小,再到无声泣。天,全黑了。看到没有进一步的变化,看热闹的人失去了兴致,渐渐地散了。街灯亮起来了,照在了树的上方,于是,树下成了黑影。周平川注意力不再分散,全放在了郑丽身上。
看着深着埋头,时不时搐一下的郑丽,周平川的心,又疼了起来。周平川转到郑丽的侧面,坐下,伸出手,抱住了郑丽。郑丽没有反应。周平川手上加了些力。郑丽依旧没有反应,她像是一个自闭症患者,可怕地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周平川内心的痛更深了,到达撕裂的程度。周平川是个倔犟的人,同时,独立的生活,也让他习惯了封闭,习惯了忍受,习惯了自我折磨!
心里越是难受,他越要忍,叫着劲儿地强忍!心痛的周平川更沉默了,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抱着郑丽的肩,揽着郑丽,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拳,放在前。郑丽依旧是不动,像是凝固了一般。
周平川也只能这样抱着她,沉默着,终于,郑丽走出来了。她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走了出来,站起了身,可是,坐得太久了,一个姿式呆得太久了,站起身来的她,一个踉跄,要倒。
周平川见郑丽站起来,也赶紧跟着站起来。见郑丽要倒,周平川伸手把她抱住!倒在周平川的怀里,郑丽并没有太多反应。她就像是一电线杆似的站着。
这不是自己熟悉的、热情的郑丽!周平川心得很,疼得狠!一时也想不起说什么,只好静静地抱着她。等待,又是像在等待。等待是漫长的,终于,等待结束了。
郑丽推了周平川一把,离开了他的身体。郑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又用手指拢了拢头发,然后,转身就走。郑丽走的坚决,走得果断。这又不是自己认识的、善良的郑丽!周平川傻了。他傻呆呆地站着。郑丽走远了,周平川突然觉得不对,真的不对!周平川拔脚,赶紧去追。追上郑丽,周平川走到郑丽的右侧,伸出左手,握住了郑丽的右手。
郑丽也没反抗,也没拒绝,任由周平川拉着。只是,她的手,冰凉。炎热的夏天还没结束,空气中还是充了暑热,可是郑丽的手却像是到了冬天,冬天般的冰凉。
我是怎么伤着她了?郑丽的心,死了?两个人依旧是默默地走。一辆出租车驶过来,跟了他们一段后,司机招呼着:“要车吗?”郑丽停是脚步,点了一下头。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周平川过去拉开车的后门,郑丽上去了,周平川也跟随着郑丽坐了进去。“去哪儿?”司机问。“大旺西里。”郑丽简单地回了一声。
车子起动了,快速向前驶去。郑丽把头转向身边的车窗,看着窗外。窗外,通明,人们轻松地逛着,成双成对,携带子。小贩热情地吆喝着,高吭、开朗,一片热闹的景象。
生活多么美好,生活多么逍遥。郑丽痴痴地看着,看着。周平川一声不吭,看着前方。变幻的灯光从头顶划过,色彩斑斓。外边,喧嚣一片。车内,一片安静。司机不明白,静得让他有些心虚,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偷偷地瞟一眼。车子驶到一片楼群前。大旺西里到了,车子减了速。
“到了。”郑丽又是一声简捷。司机靠边,停下了车。郑丽推门下了车。周平川掏出钱付车费。郑丽并没有停留,径直向楼群中的一座走去。周平川犹豫了一下,再次跟过去。郑丽走进了一个楼门。周平川快步跟上。郑丽上了楼梯。周平川也跟着上了楼梯。郑丽打开了一扇门进去。就在郑丽要关门的时候,周平川一步赶上,伸手撑住了门,不让郑丽关。
郑丽抢步上前,猛地推了周平川一把。周平川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郑丽“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周平川愣在门前。不甘心!周平川伸手敲门。
“你走!”郑丽在门后发出了一声撕裂的喊叫。周平川把双手放在门上,继而是头。门内,突然郑丽又爆发出悲鸣。
周平川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周谢燕见到郑丽时,大吃了一惊:一晚没见,郑丽这是怎么了?早上来上班,刚一进大厅,周谢燕就被早已在这里等候的郑丽堵住了。
郑丽把周谢燕拉到了背人的拐角,没等她开口,上来就说:“姐,对不起。他要去老氓那儿。”虽然从这两天周平川频频光顾老氓那儿,周谢燕感觉到了不妙,可她没想到,周平川真的要去那里。中药房的制剂室,口碑也太差了,在慈仁女专科医院人的嘴里,那就是氓窝的代名词,很是为人所不齿。
除了他们中药房的人,医院里还真没人去。不仅不去,而且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你看出入中医制剂室的人,成天着个大脯,脸上光光的泛着,一副人犯错误的相,它能是好人去的地方吗?
就是,大街上有几个女人能把自己成这样模样?只有氓才把自己成这样。医院的老同志们,经常愤慨地说。就是,咱们这里要是不出一个氓窝,怎么能显出慈仁女专科医院不一般来!不出个氓窝,怎么显得自己高尚来?年轻的同志经常这样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谁也不去!诡异!川到那里去,会有什么结果?周谢燕紧张地思索着。“姐,这事儿都怨我。”郑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说。
“怨你,怨你他就不去了?说话早点儿过脑子,咱能有这急着?”周谢燕怒气冲冲地回了一句。郑丽接不上话,咬了咬嘴,沮丧地低着头。“先这样吧,我看看再说。”
周谢燕说完,也不想再说别的了,转身上楼去了。郑丽看着周谢燕上了楼,垂着头回了病案室。看到周平川,周谢燕又是大吃一惊:这小子这是怎么?“川儿,你怎么的了,这么憔悴?”
周谢燕什么都忘了,急切地问。周平川一脸病容,一身疲惫,眼神更忧郁了。“睡晚了。没睡好。”周平川没打彩地应付着说。“没别的事儿吧?过来,我摸摸。你怎么跟生病似的。”周谢燕边说,边走过去,摸了摸周平川的头。“不热。”周谢燕对自己说。
“姐,我没病。”周平川说完,穿上了白大褂儿。“你别的地方没有不舒服的吧?”
周谢燕依旧是不放心,紧着问。“姐,我真没事儿。”周平川真想说,我就是心里难受,可是他又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了。“行了,今天好好在这呆着吧,哪儿也不许去了。”周谢燕命令道。
周平川没说话,点了点头。周谢燕和周平川一起走出治疗室,坐进了分诊台。周平川拿起一份病历,没打彩地看着。周谢燕看着他那难受样,忍不住跟周平川商良着说:“川儿,要不你进去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