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毕竟在早晨

　　但当一睁开眼就能见到她的面容时，我才突然开始思考，如若石家无法被他们垮，那么将来，云白有没有可能再次落到石一泽的魔爪之中，然后不得不遭受他惨无人道的对待。

　　忽然意识到我大概正在亲手将心爱的女人送进魔窟，窒息与晕眩统统向我袭来，眨了好几次眼才慢慢恢复清晰的视觉。强装镇定与她对话的途中，我的内心不断纠结于她和爷爷之间，他们同样是我人生中极其重要的存在，要让我二选一，我做不到。

　　那晚我躺在病上想了很多事，想到她在别墅里装成我的妹妹，想到她娇声唤我哥哥，想到她乖巧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想到在游乐园时、她仰着头和人偶互动的可爱模样。我好喜欢她，无论是这场游戏之前，她总皱着小脸、用鄙夷的眼神看我，还是这场游戏之后。

　　她哭着被我在身下、醉兮兮地紧贴着我，都让我恨不得用力抱住她、将她进我的血之中，一辈子也无法分开。

　　但即便最开始被她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望时，我的心脏与臂腕、也从未像现在一样痛着疼。四肢逐渐麻痹，大概是听见她直白地说恨我开始。得知原来是她救了我时，我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她眼中兴许是个独特的存在。

　　但即便有做过心理准备，甚至怀疑她曾和另一个男人提前商量好了。可最后，还是因她那句于心不安，痛到抓紧了手边的被子。

　　我爱她爱得奋不顾身，跑过去抱住她的那一刻，和她一起坠落山崖的那一刻，脑子里想的全是要怎么护她、她一个人能不能逃走、我不能就这样轻易死掉，但云白从未爱过我，我第一次品尝到这句话有多苦涩。

　　如果当时我死了，她会不会为我掉一滴泪？呵，这个念头刚出现在我脑海里就立刻被否定了。

　　我想她恐怕高兴还来不及。自作自受罢了，可是，她说明天还会来看我，就算深知我们之间再没任何可能，我还是想见她，我还想、再听她叫我邬莞。

　　即便把我的心脏剜掉也没关系，在我无法做出任何抉择之前，让我再多看你一眼，不过，我没想到，第二天的相见比第一天更加残忍，那只薛定谔的猫，自己从纸箱里跳了出来。

　　十几年过去也无法忘却的汤味道，令梦里时常回忆起的一切又浮现在我眼前，而当听到‘受伤的小男孩’时，我不敢接受、也不愿接受的真相便已昭然若揭。

　　老天是不是偏就喜欢作我的人生？我被自己骗了十几年。从来没有报恩这回事，我给她带来的只有灾难，她的父母原来并未收下过那张支票，也没带她去过上什么好日子。

　　她们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救了我后会不会遭人报复，所以在我离开以后，立马带她搬去了其他地方。

　　但即便她们如此小心翼翼、不愿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愿与他们这类生活环境复杂的人过多接触，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女儿被害的结局，她说：“妈妈说我得助人为乐与人为善。这样才能给家里积德。”她说：“致我陷入这个境地的，是你。”她说：“我不是会恩将仇报的家伙。”

　　这三句话，像鱼刺一样梗在我的心头，我差点以为自己的呼吸要停滞了。却又因为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而意识到我仍旧清醒，然后，陷入无尽的悔恨之中。云白，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和我可能会相爱呢？我这一生。

　　为了追求爱，花了十年时间才终于搞懂我的父母不会爱我，往后十年，又从未被教过如何爱人，而现在，却永远丢失了相爱的可能。

　　是一场畸形的爱生下了我，我痛恨冷血自私的父亲，却又没能成为和他不一样的人，于是这场爱情带来的灾难全都降临到了你的身上。

　　所以，云白，如果我没办法让你爱我，那我只能乞求你，求你别这么恨我，我会付出一切，让你看到我们应得的报应。拜托你，忘掉一切，永远快乐地活下去。

　　邬莞愿意做污点证人，对他们三人来讲都是好事。更别说他手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证据，这样一来，贩毒、非法囚、洗钱等罪名通通加在石一泽身上。

　　即便他们石家黑白两道都有能只手遮天的权利，也逃不过上面反腐扫黑的决心，不过他也有要求，要邱希和郁为欣照顾好云白、他的爷爷，还有他的妈妈，但是，事件中心的女主人公…江云白，却突然变得有点奇怪，奇怪得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对两个男人来说倒也不算陌生，在别墅里待的那段时间，他们常常能见到她，但当时又都以为，那全都是云白伪装出来的模样。

　　“学长，你怎么在地上睡觉？”邱希还没睡醒，他昨晚和郁为欣为了混进邬莞家寻找他所说的那些证据，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才回来，那时云白已经早早睡下了。

　　他也和之前一样打了个地铺躺在房间门口睡得香甜。郁为欣呢，则假装回家应付催着他相亲结婚的母亲，躲过石一泽的眼线之后，偷偷将备份好的证据交给了伪装成厨师的线人。

　　之后便待在家里，没轻易往云白待的地方跑。也正因此，公寓307只剩下了这几天异常嗜睡的江云白，以及花白天时间来补眠的邱希。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很像那只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的小猫，于是伸手了眼睛，晕乎乎地从地上坐起，只以为她需要自己的帮助，挠了挠后脑勺，刚起的声音还有点沙哑。“怎么了。肚子饿了？”

　　“还不饿，我刚刚在房间抽屉里找到几个面包，看还没过期，所以先吃了一个。倒是你，怎么躺在房间门口呀？进去睡好了。”

　　少女说话的声音柔和温暖，说着说着就伸出手，要把邱希从地上扶起来，但他太重了。不仅没拉动，还因为踩到地上滑溜溜的单而摔了一跤，正好摔进了男人的怀中，当然。

　　她可不是故意的，之所以会这么准，也有反应力相当快速的邱希伸手拉了一把的功劳。“哎呀，一大早就投怀送抱，看来你现在不害怕我了？”他笑嘻嘻的，手臂勾着云白的。

　　但感受到前软绵绵的触感，背往后靠了靠，微微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毕竟在早晨，他总有自己的生理反应。可身前的女孩却对她们有些暧昧的亲密接触没有一点反应。不像前几天那样、见到邱希就要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