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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从苏州来布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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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檀盯着靛蓝书皮的话本子,眉头松散,勾了,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你将许逸的胞妹明想办法叫到估衣铺,明白了吗?至于那药铺的小姐,需要再给添一把火,烧的旺才好,再等等好了。”

  赤云受了青檀的吩咐就要出去,退时拉了门,看房里的人正心无旁骛看着那本房中秘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明明是一本书却被看出了风光霁月,背脊窜来一股凉气,太吓人了。***

  许玔打小就被许逸拉扯长大,知道兄长的种种不易,听说兄长寻得良人,心里不替他开心了起来。

  本来还听说那未来的嫂嫂是哪一大户人家的小姐,怕是有一身子的大小姐脾气。没想到接触下来,让她大大改观,白沅情温和,说话不急不缓,让人如浴春风,更重要的是她精通药理,只诊治了一次,熨了几贴药,如今药也不必吃了。

  身体也大好,不由得对她也亲近了几分。只不过,越觉得她好,越害怕白沅会嫌弃她们的家世。

  虽然白沅在破房烂瓦里面不出一丝嫌弃,举止大方,但就是因为她的知书达礼,温文尔雅,才更显得两家门第天差地别,她就是家境贫寒,及第了也没有媒婆上门,每每要介绍就是鳏夫。

  她原想从了算了,或许她走了能减轻自己兄长的一些负担,也能娶一个媳妇,但许逸一口回绝,表示宁愿一辈子养她妹妹也不愿意她受如此屈辱,她认为世间最好的两个人就要在一起来,不免也为他们担忧起来,一个是钟鸣鼎食,另一个是家无儋石,传出去不免落人口舌,兄长虽然不语。

  但显然多年一起生活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焦躁,尤其是签了婚书之后,就要娶亲,而娶亲哪家不是礼金先行,香车软轿抬入门,思及至此不由泪眼婆娑,趴在缺了半个角的桌上,低低呜哭泣起来。

  回家的许逸看到就自己的胞妹一边哭,那桌子一边摇,倒是更多了几分凄凉:“小玔,怎么了?肺疾又犯了。太难受了吗?白沅的药吃完了没?兄长帮你去再熬一贴,好不好?”

  许玔只想偷偷哭,不料被自己的兄长抓包了。赶紧将脸上的泪抹赶紧,急着解释,话却一:“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她又思起往日种种,又忧虑自己兄长的未来,不免将心里的话托了出来:“都是因为我这个包袱,才让兄长一点积蓄也无,那白姐姐的礼金也付不起!”

  说完哭得更响了。许逸听罢,脸上倒没有出为难,走向前去,拍了拍许玔的背,安慰她不要再哭了。

  等她停了差不多才说:“我当是什么,娶亲之事乃是兄长一人的责任,哪能怪你,只怪我没什么本事才拉着你和我受苦,要是你投了一个好胎,也是哪家的娇娇小姐。”“是我的错。”

  “别想了。!我今跟药铺的老板提前预支了几年的薪水,娶亲还是可以的,只是还要熬几年,怕是有些委屈人家。”说到这里,许逸将自己平缓的眉头蹙起,眼中暗淡“对了。小玔也要贴一些新衣物才好。”

  许玔的衣服是许逸的衣服改一改或者是药铺小姐紫云不要的旧衣物。她从来不嫌弃,只因穷人家的孩子可以蔽体就够了。再多了就是奢求:“不要,不要新衣物,我穿这些衣服也够了。补补就好了。”

  许逸本没有这细腻的心思,不想今拿了银子之后,先是掌柜提了一嘴,说是新衣才讨一个吉利,尤其是家里有亲人,在嫁娶穿新衣,才能寻一个好婆家。

  而后不知为什么今来的病人也前后提了这么一茬,才让他上了心,劝她:“小玔,你总不能旧衣旧布你嫂嫂到家里?”“我…”

  “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穿过新衣服罢?”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胞妹过分懂事,想起紫云哪不是花枝招展,一天一个样,还爱着掌柜给自己添衣添花钿。

  而她却从未吭声,还是怪自己,蓦地愧疚起来,硬把银子放到她的手上:“去买一条自己喜欢的衣裳,不必多想,钱财乃身外之物,但小玔只有一个。”熨帖的话,让许玔眼泪又掉了下来,见推不了。便把银子收了:“好。”

  “别哭了。擦干眼泪,不然估衣铺就要关门了。”许玔怕不愿兄长再忧虑,自己早已不是孩童,想着出门转一转,到时候再以没有看中意来打发自己的兄长就好了。

  但不料这一转竟然转到了估衣铺,刚想往回走,被拍了肩膀,许玔一回头,只望了那后方的男子一眼,心就慢了两拍。

  那人梳着简单的男子发髻,白纱笼绛青里袍,悬垂括,上配了一枚蟒状翡翠玉佩,足靴滚金边,明明是常人穿的服饰,却穿出了山上孤松的冷清,遗世而独立,化了他四周尘世的浑浊,劈开了一道清河,让她失了神,半响才发现对方唤了她许久。

  “姑娘?”她不过是及第不久的小女子,被自己的失态红了脸,忙捂住自己的脸来伪装无事发生:“公公公子,怎么了?”他似没有在乎她的失态:“我方才看见你掉了银子。”他摊开手,把那银子放在了手心。

  许玔烧着脸,去摸自己的荷包发现原本躺在里面的银子真的失踪了。一探里面,发现荷包不知何时破了一个,这回身体连着耳朵都烧起来了。不敢正眼去看他,轻轻施礼:“是我的,麻烦公子了。”

  她伸手一拿,动作太急,手指无意接触到那人的掌心,明明是凉的,却让她心神漾,最后银子捏在手上,不知是走的好,还是不走的好。“姑娘也是来估衣铺买衣裳的吗?”他试探问道。

  “啊…是。”她嘴比脑子快,结果就是两人一起结伴进了估衣铺,她就不是来买衣裳的,隔着几个人,望着他的背,胡乱去扒拉几匹布,心思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姓甚名谁。

  在住何方,是否有了家室…只一瞬间,就想种种,而估衣铺的人男男女女都有,明显其他姑娘也察觉到了他,纷纷转头,还装着和店内的小馆谈话,若不是被教导矜持,怕是一半人都要去搭讪。

  “姑娘,您眼光真好!您手里的这批布乃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抢手货啊!”那小馆一边说还一边指着挂着的衣裳:“看看那衣裳就是这批布做的,是不是美极了。搭上您,绝对风华绝代!”

  许玔才从那人回神来,应付这小馆:“这颜色太了。不太合我的心意,我再看看罢了。”

  那小馆是店内铁齿铜牙,嘴皮子溜得,卖起衣服来哪有手的,被许玔拒绝了生了斗气,便拉着许玔一批一批挑起来“从苏州来的布裘,桂布白雪镶祥云?”

  “有些素气。”“那那这匹,牡丹粉飞百蝶?”“太花了。”“这匹总对了吧,京城来的,都是大世家女子追捧的,宫蓝碎边伴群花!”“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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