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喉头一哽

　　秦材给她的地址是一栋民宅的门牌号，秦南坐在计程车上的时候拿地图搜了一下周边，发现位置倒是不算偏，离她上次和秦材见面的那家苍蝇馆子不远。

　　窗外的城市街景不断迅速倒退，秦南的手还在难以自已地颤抖，她还没有傻到真的自己一个人去单刀赴会，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地址给了李林一份，让她在她失联后赶紧报警。

　　可这样一份最低限度的保险也并没有让秦南安心多少，她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当然是直接报警，可秦南不敢。

　　妈妈的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被那传销团伙当做人质从而再受刺，真的不能保证会变成什么样。至少，至少她要在她身边才行。

　　虽然就连秦南心里也很清楚，只要进了那个窝点想要再出来就不容易了，在这个关头，秦南脑中的思绪可谓是千回百转，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真想到那一步，心头却还是生出些不舍来。

　　没有太多时间给她思量，秦南简单地想了想就重新拿起手机给陈默打了个电话。“秦南？”陈默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接到过秦南主动打给他的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你吃午饭了吗？”“还没有，魏珂刚点了餐。”“点了什么？”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瑶柱蒸蛋，汁生菜，宫保丁。”秦南几乎可以想象到陈默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脸严肃地走出办公室朝一脸懵的魏珂要菜单的样子。想象中的画面太有喜感，秦南心头黑云城般的紧张感也消弭些许。

　　“营养还均衡的嘛，有有蛋还有蔬菜。”“那我送一份过去给你。”陈默总觉得今天的秦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想亲眼看看她确认一下“你今天在哪里拍？”话一出口陈默才觉失言。毕竟他应该是不知道秦南今天要拍照的才对。

　　“别，你来了我又成众矢之的了，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可秦南竟然没发现，只是把重点放在了陈默的前一句话。陈默几乎可以确定秦南有事瞒着他。

　　而且不是小事，他对秦南这种本能般的不信任又生气又无奈，最后只能无声地叹息：“秦南，你实话说，到底怎么回事？”

　　计程车缓缓在目的地停下，秦南下了车一抬头就远远地看见了等在楼下路口的秦材，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强壮的男人。

　　“好了。我要开工了。”秦南打断陈默，面上浮现一丝苦笑，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了顿“陈默…”“嗯？”

　　“…没什么，注意身体。”秦南的笑容在按下挂断的瞬间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两个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壮汉，面上不见丝毫惧。

　　“我妈呢？”“你说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急，我和你妈这么多年夫了我难道还会对她不好吗，她在屋里吃饭呢，我在这等着接你，你看看丈夫能做到我这地步还能说什么！”

　　秦材的每一句话都踩在秦南的雷点上，听到最后她已经是双拳紧握着才能忍住心头的怒火。“带我去见她。”

　　“那喊你来不就是让咱们团聚来的嘛，快快快走，今天黄姐知道你要来，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秦材着一张脸，任谁看来都好像是一个爱家爱孩子的好父亲。秦南感觉有些反胃，却看着秦材招呼她上车。秦南意识到这个传销团伙的点应该不在这里。

　　那个门牌号可能只是一个幌子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收走了。秦材就坐在她身边，还说话宽慰她：“这手机你只要乖乖地呆着。过几天就会还给你的。”

　　秦南不说话只看着窗外，眼看着车穿过市区开始往郊区走，方位越来越偏僻的同时人也明显越来越少，到最后车停下来的时候，秦南下车环顾了一圈只在十米开外看见几个行匆匆的路人，心也凉了大半。

　　那头陈默看秦南挂了电话，直接又给李林打了过去。李林正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化妆间踱步，思索着要不要给陈默汇报一下，看陈默的电话直接来了还吓了一跳：“陈总！”

　　“秦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回想着刚才秦南电话里那略带着些柔情的语气，心头的不安却在不断扩大。

　　李林也不知道陈默哪儿来的这料事如神的本事，赶紧把自己听见的全说了：“我感觉这是不是绑架啊…陈总咱们怎么办啊！”魏珂看着陈默的脸一点点黑下去，周围的气压也在跟着一点点降低。

　　可过了半晌，陈默的角竟然勾出一抹轻笑来。这种笑说是轻蔑和嘲似乎都不足以来形容，可那双眸中爆发出的凌厉狠戾像是俯视蝼蚁的狮王一般。魏珂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笑比怒还可怕。“没事，你今天先回去。”陈默对电话里的人说。

　　“我去带她回来。”＊＊＊秦南跟着秦材上了楼，她一边上楼一边观察每一层的情况，发现这一整栋楼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很多人家门口就连联都已经褪了，显然是多年没换过。

　　而这栋居民楼似乎是这一片的最后一栋，秦南上楼的时候看见楼下空旷的草地，停车位上甚至只有他们开来时停的那辆车。快到的时候，秦材往前赶了两步过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是我！我把秦南带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收监一样，秦南走过去，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围着围裙，警惕地探出头来，在看见她的时候从脸的横间挤出了个笑来“南南来啦，哎呀你妈妈都来好久了。我们一直想着要带你来团圆呢！”

　　“我妈呢？”秦南又问了一次，走进门才看见一张大圆桌，桌旁坐了男女老少各面孔。

　　“在那呢！”女人指了指正中间垂头的苍苍老人“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你不来那咱们这一家人都不齐！”秦南一看见妈妈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走过去先确认她身上有没有外伤。

　　“黄姐，现在咱可以开饭了。大家都饿了吧！”秦材一进门也好像是个大家长似的“不过在吃饭之前，咱们还得一下新家人。”

　　早在秦材因为传销把家里骗了个底朝天之后，秦南就去了解了一下关于传销的事情，在传销组织里，大家都是以家人的形式互相称呼的，而传说中的洗脑会在这种家庭一样的氛围中进行。

　　就以这里的地理位置来看，求救是不现实的，秦南被黄姐招呼着坐在了妈妈身边，才刚坐定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她侧过头去，老人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清醒，看着她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南南…对不起…”

　　那一瞬间秦南感觉妈妈喉咙口挤着很多话想说，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她喉头一哽，感觉鼻子有点酸，赶紧摇摇头：“没事，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