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带着些恼怒般
她便清清楚楚的听见对面有声娇滴翠的女声,似乎是嬉笑着。还带着嘲般。“你家温郎不回去啦,有公事呢。”那声又像是在远呼般,含着娇媚。
“对么,温郎?”那声之后,她只听得一阵嘟嘟音,一声,又一声,像是正在敲打的钉子。
“以后不准比我先挂电话。”她的脑里蓦地响出这声,是少年的,带着傲气的,却带着甜让她笑的。可这次的先挂,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个座机,没有回拨,她盯了它,很久,很久。
久到身子发凉,带了几声咳嗽,李婆便劝她进屋睡觉,不必等温先生了。何云沉默着。又应了。
躺在上的时候,她便看着窗外那颗树失眠,等嘴尝到咸了,她才摸到自己,原来是落泪了,她脑子里便全是那女人的声音,那样大胆的,挑衅的。还有那个没有打回来的电话,和他马上回来的承诺。像蚊子般嗡嗡个不停,燥得她大口的息,她想,为什么怀个孩子后,一切都要变了呢。
她甚至生了罪恶的念头,她为什么,要留下孩子呢,那个晚上,何云失眠了一宿,也干呕了一宿。
***温醉清是早上六点回来的,那门砰的一声关上,外面是和李婆的小声絮叨,那时候她并没有睡着。
她躺在上,睁着眼,看着那个轻轻推开门,好似风尘仆仆的男人,他看着她,再看了一眼手表,便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样对孩子不好。”一面说着。
一面坐到边,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用着温柔如月的目光,看着她。又扯着被子盖好她的手臂,便又说着。
“乖,云云,睡觉。”她回望着。却因为他的眼神,突然委屈的想哭,这一刻,她彷如觉得昨天的事,其实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可她忍住了。因为她蓦地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沐浴香。
不是女人香,是一缕,清新的,洗净痕迹的,沐浴过后的,香。香得顿时让她清醒。让她记着。
昨晚的事儿不是一场噩梦,只因她根本没有睡着,她低着头,无比的懊恼自己的鼻子,为什么不生得迟钝些,为什么要这样感又脆弱的,联想出一些窝心事儿来。
她缓着自己的呼吸,伸出手,习惯性的扯着他的衣角,她问他“那女人是谁?”他很平淡的,没有一丝慌张。
他反握着她的那只手,没有起伏的说“公司里的同事。”她沉默着。只扯着他的衣角力气大了些。
他便一下缩进被窝里,冰冷的寒气一下便涌进,何云下意识的躲着一些距离,温醉清却也没动。待被子里的温度均衡了,他才移着身子,抱着她,嘴啄吻着她的面额,一面又说着。
“对不起,云云。最近公司遇上财务问题了。所以我这几个月都得处理一下,我也很累的,那还有空找别的女人啊。你要相信我,好不好,云云?”他十指相扣的拉着她的手,紧紧的。
“你再等等好不好,等我处理好了。我就带你去看我爸爸,然后结婚。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去度月,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嗯?好不好?不要想。”
他又亲了亲她的“云云,你要知道,我最放不下你了。”她由不得闭上了眼,任他的亲吻,听着他又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念着。
“要好好睡觉,李婆总说你要等我,以后就不要等了。身体最重要。我带了补身体的甲鱼,让李婆煮了。
你睡觉起了后再吃,好好生个大胖小子。”比往常多了不知几番的话,怎听怎像是愧疚后的弥补,她闻着那股沐浴香,刺鼻的不愿再闻,只轻轻推开了他,她骗着他,说“你抱得太紧了。我睡不着。”他顿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手,她听见他起了身,哑着嗓音说了一句。
“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了。”累。为他装模作样的把戏,感觉到累,他累,她也敷衍得累,她真想说她不是个傻子,她看得出那些扎眼的谎。
不归家,深夜,女人,公事,他为什么不能布置得妙些,别让她看到蛛丝马迹的线索,行不行?!他可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少年了。
怎就不做得干净利落些,为什么就不能瞒得她再狠些!“你他妈却跟别的女人上!”那个女人悲怒的话仿佛又回在她的耳边。
她捂紧了口的那丝凉意,闭着眼,皱着眉。目虚空。还没亲眼所见,还不能定罪,她告诫自己,她捏紧了枕头,强迫自己进入梦乡,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她喃喃的念着,为了入睡,为了她肚里,还不知情的孩子,后来何云真的睡着了。
梦里是他一手牵着别的女人,一手抱着她的身,那女人看着温醉清,双目里如她般的欢喜,她开口唤他。
“老公。”她又看着那女人突然指向自己,恶狠狠的问着温醉清“她是谁?”她一脸的无措,晃着头,无法接受的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双手抱着头,她听见温醉清漫不经心的说“啊,那是亲戚家的表妹。”
她一面听着。一面狰狞着脸的捂着耳朵,哭着。低着头看着双腿间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汇聚成一条长河,淹着四面八方的土地,她着泪,顺着翻涌的血望去。
却看见一个孩子,脸色青紫的,淹在那片血河里,哭得沙哑,四肢不停的挥舞,让她救他。何云惊醒了。这才是真的,一场噩梦。比昨晚残忍多了。这都是假的,她说了三遍。
她深着气,颤栗便从身后传来,她惶恐不安的又闭着眼,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打着圈,抚摸。温醉清,又去上班了。
她喝了那碗,甲鱼汤,有点腥,也忍着呕吐喝了。回到卧房,习惯性的走到那儿,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车辆,那场秋雨后,车辆停靠得变多了些。
她的手指点在玻璃窗上,像是困在橱窗里的娃娃般,开始无聊的数数,一,二,三,四,五…可是没有一辆,是她等的那个,那便再等等吧,她对自己说。总会等到的,只是,她不再让那盏灯,再亮到深夜了。
***这个城市的秋雨,为了冬日的来临,洗净了街道的每一片枯叶,烟雨空蒙,寥寥雨丝。
她嗅空气时,的雨味便涌进身体里,得她疲惫。疲惫到打着哈欠,又在哈欠中睁着眼,那一次产检中,顾鹿深仿佛看出了她的一些不正常,他问她。
“你是不是最近感到疲惫?又或是感觉心里空的,睡不着?”何云望着他,没有神色的点了点头。顾鹿深便一把拍了一下她的头,带着些恼怒般,语气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