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下一揪

　　五个仆人上前，将屋里李管事送来的东西全部搬出。屋里清理得比原先更为简陋。又把李扬派过来仆人小厮，都调走了。王氏嘴角勾了一抹冷笑，道：“你们是李府送来的人，不懂规矩，也是要罚的。今去佛堂前跪着。好好反省错在那里，自然饶了你们。”

　　“是。”桃和秋棠两人齐声应下。王氏转头，拉起了桃。“起身吧。妹妹正得宠，别跪坏了身子，姐姐我可罪大了。”桃白着一张脸，眼泪直，望着死去的白兔，却不敢哼声半句。

　　“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氏斜眼扫过了所有人，打了个呵欠，恹恹道：“回屋去吧，乏了。”

　　身旁的嬷嬷上去，扶着人，悠悠道：“来过了静心苑，夫人今后必定能有觉好眠的。”王氏随即勾起了个舒心满意的笑容。

　　桃，秋棠二人被王氏带来的仆人强迫下了身上的外衣，换了件破旧的仆人装，押着到了静心苑的佛堂跪在地上。佛堂里灯火昏暗，又又冷，门被锁上，还守了二个人在外头。

　　“放心吧，李扬回来了。必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桃轻笑了声。“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换成是我，那容得下有人三番四次的拐去了自己的夫君？”“你不会的，桃，你心肠软。”

　　秋棠捉着少年冷得发青的手，二人就安静跪着。桃哭肿了眼睛，回到自己屋苑。云仲见到人回来却不见抱着兔子，问了好几次，都问不出所以。还是跑去问了刚才在静心苑的人。

　　“桃…”云仲推门进房，帮人点上了油灯。“云仲姐姐，我没事。你别…伤心，我…呜…”云仲一把搂住了人。

　　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陪着她流泪痛哭。没多久，进门的是王氏身边的大丫鬟，提了个食盒。

　　“这是夫人的回礼。夫人说了。要奴婢亲自看着李姨娘把东西吃下才可以。”丫鬟一脸得意，扭着走过来，将食盒的东西搁在桌上。白玉盘中平铺了十数片血淋淋的生片。桃一下子就干吐起来，云仲骇得脸色发白“这…这叫人怎么能吃…吃得下去…”

　　“夫人说，这东西补养人的。李姨娘近伺候国公爷是辛苦了。别不懂珍惜夫人一番苦心呀。”说完，夹起了一片，递到人嘴边。桃全身抖着。眼泪一直滑下，滴在桌上。望着那盘片，又止不住的呕吐大作。

　　“李姨娘快吃吧！这次是兔，下次说不定就是你身上的了！”桃震了一震，只得咬牙，用手将片执起团成一球，闭眼，一口气全到嘴里。

　　“呕…”女子未能把得下去，连着胃里酸通通吐得清光。云仲跪地，拉着丫鬟的衣袖，哀求道：“好姑娘！求你了！都吃过了。好差了吧！”又从怀中取了个荷包，了给人。

　　丫鬟掂了掂分量十足的荷包，不屑地哼了声，提着食盒转身出了房间。“没事…没事了…待爷回来就好是疼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没事…”

　　“姐姐！”桃终是崩溃了。瘫坐在地上拥着云仲嚎哭出来，一月的大雪天，佛堂里没半个炭盆。两人又被剥了衣衫，身上剩了件宽松破旧的衣服。门窗虽然上了锁，紧关着，那股寒气仍是渗入骨子里。

　　“李扬很快会回来，忍忍！”秋棠冻得皮肤发麻，用指甲抠着大腿上的，止住昏睡的意。“桃，万要忍着。不能睡！捱冻时睡了会发热！”

　　回想起昔日跟少年两人在楼里或在国公府内，不是灾就是难的，多得都能从受罚中领悟出心得。自己想了想，也不失笑。“秋棠，我总是害你受罪。”“说的是什么话，我讲过，只怕悔。”

　　“悔什么？”秋棠执起少年跟他一样冻得僵硬的手，紧握在手心，静了片刻，才道：“桃，我能出楼是托了你的福。我秋棠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今后我只想报答你，就这样，仅仅是这样。”

　　以自己的身份，同甘怕是配不上，而共苦，他自然是愿意的，若然可以，连着少年的苦，他亦愿意一同承下。只望有天，春日夭桃，得以盛放，结出甜果。“傻瓜，我是盼不得大家都过得好，报什么恩，说一通。”

　　“你管不着我有什么想法，反正以后有福你别忘了我就成。”桃呼出缕缕白烟，全身不住的发抖，牙关喏喏作响，望着秋棠回了个浅笑。“那是必然。秋棠，谢谢你。”

　　二人就这样牵着。桃也好，秋棠也好，谁也没再接话。神明面前，有人若是再说出违心话，只是徒生罪孽。当晚，李扬没有回去。

　　北夷侵扰边境，皇上召了平南将军及几位武官相议战事。二人在缺水没食的情况下，跪了十四个时辰。直到屋里的人喊了句“救命”才开门进去，让虚弱不堪的两人回房。待男人回府后，已是两之后的事。

　　一大清早，李管事已待在门外等着男人回来，汇报府中事情，特别是王氏这次闹的事。男人先是去了西苑，看望了桃。见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吓得没了以前的生机活泼，实在是心痛的，他的人，就算是个妾，亦不该被人欺负如此。

　　“爷，是奴婢不好，冒犯了夫人，还拖累了桃公子也被罚了还是先去看看人吧！”李扬自然是心急，安慰了几句，便赶到静心苑。桃出了佛堂那，便发起高热。

　　去问管事请了几次大夫，都被王氏拦了下来。少年只能靠着秋棠衣不解带的伺候，努力撑着。才没昏死过去。“国公爷！救命！桃儿已烧了整宿，人烧得迷糊糊的！”

　　秋棠远远见到李扬，跑了过去，跪地求人。“去！去叫大夫！”男人命了身后的小厮，自己毫不迟疑地急步去了房里。

　　“哥…哥哥…”桃见到男人，微微了个笑容，脸颊因发热泛起红，眼中挂着因激动而凝着的泪光，显得更是可怜，活像只受了重伤的小兽。“桃儿以为你…不理我了。”

　　“胡说。”男人坐在边，执起少年冷冰冰的手，又擦去了人额上的虚汗。桃用力上口大气，他的腿很麻，全身骨头发酸，头痛裂，眼皮很沉，跪在佛堂时很冷，想着男人时心很痛，以为男人再也不来时，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提不出来。

　　少年以为，李扬真真是不管他了，但现今看着男人脸担忧，待自己是一样的温柔，身上的病倒是好了六、七分似的。

　　桃心里酸涩得紧，心中有着万语千言想跟男人诉说，张了张口，却是未能道出一言半句。若是能说得出来。

　　那算是委屈呢…李扬见少年咬了咬下，眼眶一红，泪又串珠般滴落，无声饮泣，心下一揪，知道这小人儿一定是吓到了。“小妖，哥哥回来了。不会再叫人欺负你去。安心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