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命在裑

　　杨氏作为侧室，领着三个姨娘来到碧祥阁大厅门外等着给李扬及王氏请安。几人在门帘前等着。

　　杨氏望向院中，竟见到桃一人抱着盆腊梅，垂首静立，也不知站了多久，那鹅薄雪，积了人头身。

　　“桃是怎么了？”王氏屋里的小厮回道：“今早夫人屋里缺了几盆花，又腾不出人手来，便叫桃公子帮忙搬了盆梅花来。桃公子算是爷的人，夫人定会召见的。”

　　身后的云仲及桃面面相觑，相互打了个眼色。杨氏才想再问，屋里的门帘被掀开，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将她们请进屋里。“妾身给夫君，姐姐请安。”杨氏蹲身行了半礼。“祝夫君身体安康。”给男人敬了茶。

　　“祝姐姐万事如意。”又给王氏敬了杯茶。王氏接了茶，喝了口，笑着道：“妹妹有心了。这小玩意就送给妹妹赏玩吧。”抬了抬下巴，丫鬟拿了个匣子，里面是对翠玉金鐕。杨氏谢了人，王氏才叫人搬了张椅子，让人坐下。

　　“奴婢给国公爷，夫人请安！”三个姨娘行了跪礼，分别敬了茶。王氏叫了她们起来，各人赏了串珍珠。

　　几人在屋里闲话家常了近半时辰，是娘提醒王氏该回房里喝药歇息，王氏才让几人退下。今清早，天还没全亮，王氏派了个小厮到静心苑，让桃帮忙搬盆红梅到碧祥阁。

　　“公子你先在这等着。小人问问，这盆花该放到什么地方。”少年稍一思索，问道：“今初一，我在这里怕是不妥。夫人等会要接见各位姨娘吧。”

　　耶小厮漫不经心道：“别的小人不知道，让你等着，那就等着。大过年的，公子何必犯晦头！”少年刚要张口，就见到李扬带着几个仆人，来到碧祥阁。自那起，桃就再没见过男人。

　　李扬见到人，先是一怔，轻轻望了人一眼，随即走进大厅。男人眼中既无喜亦无乐，好似看到的只是一件物件。是，厌倦了吗…少年从早上，整整站了三个时辰。天上飘着薄雪，零零落落，一片一片的打在人身上。

　　刚开始时不觉冷，可怎经得了长时间。纵是薄雪，一点一点的积在人身上，一滴一滴的渗到骨里面，也足够教人凉透了心。桃冷得发抖，牙关咬紧紧的，也不住咯咯作响。

　　又冷又寒，就像少年此刻心情一样“夫君，要陪妾身回房看看孩儿吗？”王氏娇羞地靠了过去男人身边。

　　李扬低头，情深地望了人，笑了笑，执起女人的手，牵着人出了屋。桃抬眼，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男人英俊尊贵，女人貌美高雅，二人相对而笑，并肩齐行，确实匹配，而自己？

　　到底算是…少年自觉失态，收回目光，止不住的心酸一阵阵袭来，两行清泪打落在朵朵红梅上，凝结成霜。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脚都快站麻了。桃吁了口气，抬头上飘落下来的雪花。一样的雪，一样的人，一切就好像回到当李扬离开李家村时的情节。“公子，交给小人吧。”院中其中一个仆人接过了梅。

　　桃木木地将手中红梅了给人，低头呢喃着：“春日桃花，又该如何捱得过冬呢…哈…哈哈…”自己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回了静心苑。少年失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国公府里。不久，又有了桃怀孕的消息。

　　这个曾经专宠一时的男，就更是被府里的人遗忘，毕竟女人还能生下一儿半女争个名份，男靠的，单单是别人施予的恩宠。

　　过了几，皇上竟然下旨，封李扬为正一品九门提督，这消息震惊了整个朝庭，李家深得圣心，重新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贵。这个月来拜访开国公府的宾客多得快要踩烂大门槛了。

　　今夜，府内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碎碎散散的笑声人声，从主院那边传到了偏远冷清的静心苑，忽远忽近，彷若午夜梦半时般虚幻。“听人说，等等会放烟火。”秋棠了个汤婆子到人怀中，陪少年安静坐着。

　　“嗯。”桃身穿蓝色长衫，身上披了张薄被，倚坐在榻上，茫然地挑望着灯红火旺的远处。另一边男人正在跟子，好友庆祝得子之乐，升官之喜，这一边。

　　他这个待却连见上男人一面，与人亲口道贺也不够资格。“呯”连续几声巨响，惊了少年那颗淡凉的心。

　　五彩七的焰火铺天盖地，少年杏目中映着一朵又一朵的灿烂，一声一幕，美得让人不能移目，却短暂得教人唏嘘。

　　“秋棠…”自那天回来后，少年再没展过颜。总是木木呆呆的从早上静坐到入夜，或是遥遥望着门口，或是痴痴地倚在梅树下，期盼着男人的身影。

　　“桃儿。李扬是不会再…”秋棠不忍道出事实。“我省得的，我省得…”桃的话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就落下了泪。“离开吧。”少年摇了摇头，任由眼泪滴滴答答的打衣领。

　　“我不走，我就老死在这院子里。我要跟哥哥白头到老！我要看到他儿孙堂。然后看着他寿终正寝，我再随他而去！到了地府，就喝口记川水，莫叫我下辈子忘了人，找不回他！”

　　秋棠对此却是嗤之以鼻，以李扬现今对桃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就不值少年再为男人付出，更别提下辈子的事了。

　　“桃，李扬现今已是开国公，又升了正一品的九门提督。早已不再是那个穷得要靠你接济的李狗蛋了。”“他是李扬，是我夫君。他娶了我进门，我就是他的人，他认不认我，我也是要跟他的。”“你这是何必呢？”两人没再说话，屋里沉寂了良久，除了少年偶尔发出的泣声。

　　主院那边的喧闹人声，与静心苑内的孤寂清冷，彷如两个世界。桃终于止住了泪，了鼻子，对人微笑道：“秋棠，你离开国公府，回去找他们吧。”秋棠托着腮，目光坚稳，依旧是望着那片黯暗无尽的穹苍。

　　“我不走，当一同来京，便得一同离京。桃，你要犯混，我陪你。倒是要看看李扬还能有多负心！”

　　“秋棠，你这是…何必呢。”＊＊＊三月初时，李扬奉旨随平南将军巡视边境。男人离府并没告知少年，搁着人在静心苑里，不闻也不问。

　　男人离京已快近两月，四月的天，到处意盎然。今经过的山林，开了整山的红桃。桃花灼灼，漫山遍野。

　　李扬骑着骏马沿路领军行走，踏着地上簌簌而落的桃花瓣儿，男人的脑中浮出了桃的身影，想起那漫天白雪的院子里，少年单薄孤零的身影，李扬的心沉了下来。

　　深了一口气，平稳着神绪，皇命在身，儿女情事得要搁下，免得影响公职。男人望着前头一株开得极盛的桃花，顺手折了一枝带花的粉桃，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