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拿起手机

　　对大半时间都在学习的少男少女们来说，躁动青春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惊涛骇。

　　元旦晚会一舞，很多人都记住了高二三班那个女孩，学校论坛里、贴吧里盖起了一座座高楼，林一一毫无疑问地成了新晋校园女神。

　　这个转学过来还不到半年，才艺出众的女学霸成功地走进了大家的视野，用陈泽元的话来说，这叫出圈。总会有一些人装作不经意地从三班门口走过，想看一眼那个大出风头的女孩。有些胆子大一点的男生甚至会在林一一上学的路上拦住她。

　　或羞涩，或自信地自我介绍外带告白、索要联系方式。林一一每次都是对别人笑笑然后一走了之，就这样厉氿还总是拈酸吃醋，林一一无奈之下被着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

　　而且还要时不时提防厉氿对她的动手动脚，虽然她内心其实并不讨厌。很长时间里学校贴吧里最热的贴都是《冬天过去了。

　　春天还会远吗？》，讲的就是今冬突然窜出的这个让人一眼恋爱的女孩。盖萌和陈泽元不嫌事大的疯狂盖楼，还默契的没有提起林一一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事，两人始终奔赴在给厉氿添堵的第一线。热火朝天的八卦漩涡里，中心处却风平静。

　　林一一每天淡定的上学放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少人前是这样。没有名分的厉氿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当个护花使者。

　　于是就又开始有了厉氿也成了林一一裙下之臣的传闻，这更给她添上了一抹传奇色彩。很多人不敢当面议论她，但只要她经过的地方总会有窃窃私语。

　　大半个月后，原本因为紧张的期末考试而逐渐降下去的热度随着一个小号在贴吧里放的好几张图片，再次沸腾起来。

　　照片看得出来是偷拍的，像素很差，整个画面模糊不清，但也能看见高大拔的男孩牵着高挑纤细的女孩走在静谧的校园小路上，路灯下两个人相拥起舞。岁月静好，画风和谐。一石起千层。

　　原来名花早已有了主，并且是学校最帅的那草。厉氿看着不知是谁拍的照片，对着上赶着来递消息的陈泽元，只说了个两个字：还行，虽然当事人没有回应。

　　但大家依旧讨论得热火朝天，甚至一些外校的人也闻风而动，毕竟一边是有名的花叶不沾，一边是大家口口相传、横空出世的女神。林一一在青城一高的事情也被一并扒了出来，不过她向来好脾气，也没有什么黑料可说。

　　甚至就连宁唯都打来电话调侃林一一和她的桃新闻。林一一成功地因为一个男生横扫了青城高中圈，对此她只能苦笑一声，男朋友太惹眼也不是好事，对于林一一和厉氿谈恋爱这件事，虽然也还是会有些酸言酸语冒出，但更多的人还是觉得他们男才女貌，极为般配。

　　毕竟对差不多的人才会有嫉妒心，对远比自己优秀的人就只剩服气了。期末考试过后，寒假也随之而来。

　　原本厉氿以为终于有了时间约会，但林一一却总是没空。除开她要上的补习班，还有盖萌和之前在酒吧遇到的女孩和他抢人，而且因为林辰在国外没有时间回来，他们家最后还决定出国过个年。林一一和厉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

　　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走之前时间多陪了陪他。林一一走的那天厉氿嘴里说不送她，但口嫌体正直的男生还是去了机场，小情侣俩偷偷在长辈眼皮子底下幽会。机场到处都是人，厉氿也不能做什么。

　　只是重重地亲了亲女孩的，叮嘱她每天都要视频。厉氿一副被抛弃的模样让林一一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愧疚，她搂着厉氿的仰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像只无辜的小兔子。

　　“那要不我不去了吧。”厉氿埋头在她的脖子里深了一口气“宝贝要想我。”然后他放开了怀里的女孩，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过去吧，可以登机了。叔叔阿姨该找你了。”林一一了眼睛“那我走了啊…氿哥哥你回去注意安全，我到了给你发消息。”“嗯…过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氿哥哥再见。”林一一用力挥了挥自己的小手。“再见。”这些年厉氿经历过很多次离别。

　　除了小时候渴望温暖的时刻，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不舍，看着林一一远去的背影，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我等你回来。”＊＊＊厉氿到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但接他的只有一室清冷黑暗，他刚上高中就自己搬了出来住，反正厉父忙于生意常年不在家，也没时间管他。

　　他没有打开灯，轻车路地从冰箱里摸出一瓶水站到了落地窗前。路上车水马龙，眼前万家灯火，熙熙攘攘的人汹涌，锣鼓喧天都被很好的阻隔在了窗外。

　　他沉默着俯瞰这座城市，像是在看一场默剧表演。偌大的城市里，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唯独没有一盏属于他。厉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反正最后抚养权给了厉父，厉母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过青城，以至于这些年也慢慢成了一个只有逢年过节打个电话的代名词。

　　他记得母亲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和往常一样在他临睡前给他端来一杯牛，还告诉他已经给他买了那个他想要很久的模型，幼小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红肿的眼皮和声音里带着的不舍，他乖乖地喝完牛就去睡了。

　　甚至还做了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梦。第二天他没有见到母亲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他那个星期也没能见到她。

　　他慌慌张张地给母亲打电话，却只得到一个要听爸爸的话，妈妈有时间会来看你的苍白承诺，他天真的以为母亲还会回来，所以他努力学习，认真听话，可母亲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伤害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积月累的失望总会将内心的眷念消磨殆尽，在往后的每一天里。

　　他收起自己所有幼稚可笑的想法，隐藏了升腾翻涌的情绪，逐渐长成了现在的模样。独身一人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有所期待。

　　突然亮起的手机屏打断了他的思绪，暖白色的光让沉浸在黑暗里的他有些许不适应，他了眼睛，解锁了屏幕。“氿哥哥，我已经到了。”是林一一。

　　“好累啊…一一先去休息一下，氿哥哥亲亲。”想着她走前微红的眼眶，厉氿无声的笑了。也许还是有什么是值得期待的，他按熄了手机屏幕，一口喝完了手里的水，提步去了书房。转眼就到了农历除夕这一天，厉父正好在国外谈生意没能回国，厉氿也就没有回那个一样空的宅子，留在了自己的公寓。

　　原本陈泽元邀请了厉氿跟他回家过年，但厉氿最终还是拒绝了。习惯了寂寞的人会对热闹有种固有的惶恐。

　　陈泽元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有勉强，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前送来了自家准备好的年货。厉氿坐在书房里，电脑屏幕冷白的光反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张面具。

　　他时不时点点鼠标或是敲几下键盘，神色冷肃。半晌他停住手上的动作，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伸出双手盖住自己的脸，长长叹了一口气。有点想她了，他拿起手机，屏幕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最终他还是将手机放了下来。

　　让她好好陪陪家里人吧。厉氿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坐了一天感觉有点乏，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俊朗的五官微微皱起，给他添了一丝人气。

　　“嗡…”一阵手机震动声传来。厉氿没有看清谁打来的电话，只随意的按了接通键，等对方先开口。

　　“氿哥哥…”是他的小姑娘。厉氿脸上浮起一股喜，周身的冷意也收敛了起来“宝贝，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想你了啊…你都不想一一的吗？”“想啊…每天都想。”“那你不给一一打电话。”厉氿勾了勾角，神色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