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更是妥协

　　＊＊＊殷虎出事后，家里便是一阵愁云惨雾，佣人们知道殷葵的心情不好，也不敢过问些什么，只能是多做事少说话。殷葵在等许队长消息的时间里，几乎是片刻都不曾闲下，第二天天不亮。

　　她便去了帮会。领了些钱，逐个给那些丢了性命的弟兄家属送去。行走江湖讲究的是道义，殷葵的安家费给得足够，且诚心道歉恳请原谅，多数的家属虽然哭啼不止，但也并未对殷葵过分指责，而最让殷葵觉得沉重的，便是去殷家的祠堂见古力。

　　车子在祠堂附近停下，古力老远便见着了。行动不便更是快步来。见古力一脸意外欣喜，殷葵心中的罪恶感不由得又重了几分。“小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古力忍不住好奇问道。

　　“古力叔，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殷葵沉着一张脸。嘴角像是有千百斤重似的，被拽得下沉得厉害。

　　“什么事？”古力大概感觉到了不妥，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他忐忑着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殷葵会突然一下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不起，古力叔，古三没了。”殷葵颤抖着声音说完，豆大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从眼眶迅速滚落，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待她梦醒时，那些人仍是活蹦跳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殷葵从祠堂回来，跟古力一块哭得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天公像是被她感化了似的，几声雷响后，便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殷葵没有打伞，一路淋着回了家。才进了屋，便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地上，吓坏了众人。

　　忙地请来了医生，万幸只是因为休息不足身体过于虚弱，又淋了雨所以导致的发烧昏。打了针，喂了药。

　　在柴勋的细心照顾下，殷葵迷糊糊昏睡了两天，烧退了。精神总算是有所好转。到了第三天时，殷葵终于躺得受不了了。便在柴勋的搀扶，起身到院子里四处走走。才逛了没一会儿。

　　那个负责在医院照看的赵奕的弟兄便来了。“小姐，赵奕出院了。”那弟兄如实汇报着情况，只是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

　　“已经送走了么？”殷葵问道，她当是这么吩咐的，让他照顾赵奕，等他伤好了。便送他出城，让他离开，他得罪了赵老九，这里已经没有容得下他的地方了。

　　“没有，他不肯走，他说要见你。”那弟兄脸上的神色为难。他劝得嘴皮子都破皮了，但那个赵奕就是油盐不进，非要再见殷葵一面。

　　“让他进来吧。”殷葵本来是不想再见赵奕了。可那弟兄的表情藏不了话，显然是拗不过软磨硬泡，已经将赵奕带来了。那她又何必为难他，让他当个可怜的磨心。“对不起，小姐。”那兄弟尴尬着脸，快步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赵奕回来了。

　　赵奕脸上的伤还没好得彻底，还挂淤青，但脸色已经比她上回见他要好许多了。柴勋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还体贴地跟那弟兄一起退场回避。反正他对殷葵的子了解的很，要来的挡不了。要走的拦不住。

　　“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从此互不相欠，你走吧，再也别让我见到你。”殷葵先开了口，话说得干脆利落，她知道赵奕只是赵老九的一枚棋子，有些事情他是身不由已，她可以不恨他，但怎么也做不到原谅。因为她看到他，就会想起谢觉惨死的那幕。

　　“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再见你，我会走的，我只是想在走之前，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以及，对不起。”

　　赵奕定睛看着殷葵，也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她了，他恨不得把她看得仔细，才好牢牢铭记在心上，在认识了殷葵之后，他时常问天，是不是他上辈子作恶太多了。

　　这辈子老天才要这样折磨玩他。从前日子过得艰苦，他无所谓，因为他没尝试过幸福的滋味。可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让他尝试过了幸福的滋味后，又要他亲手毁掉。殷葵没做声，只是把头扭到了一边，彰显了决绝。

　　赵奕看着殷葵的眼眸颤了颤，脸上布着心酸苦涩。心里不由得自嘲，他凭什么还敢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以为殷葵会原谅自己。

　　“我走了。你要保重，赵老九今非昔比了。你斗不过他的，不要报仇，趁早身，离开这个是非地吧。”

　　赵奕在心中叹了口气，敛了脸上的那些不舍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与其说是苦口婆心，不如说是忠告更为贴切。赵老九被殷虎打多年。

　　终于凭借着一仗翻身，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阴险小人性格，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殷葵的。＊＊＊殷葵最终还是没有回应赵奕半句，始终保持着冷漠，直到他离开殷家。

　　殷葵才抬眸看了他离去的背影一眼，酝酿在眼底的波澜情绪只有她自己才懂。赵奕走了之后，柴勋便又回到了院子里，手中还多了件披风。

　　这几天气开始转凉，殷葵才病愈，更是应该要多注意身子。披风刚展开披在殷葵的肩上，又见一个佣人急忙忙来通传：“小姐，警察厅那边派人过来了。”殷葵急得当下便站了起来。

　　紧绷的神经就像是气压已经到达了极限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得了殷葵的吩咐，佣人很快便把警察厅来的人请了过来，为了避嫌，他还特意换了身便服。看了殷葵一眼，又看了柴勋一眼，似乎是在心中衡量着什么，迟迟不见开口。

　　“放心，都是自己人。”殷葵看出他心中的忧虑，忙地开口打消，迫不及待追问起了殷虎的消息：“是不是有结果了？”

　　“我们队长好说歹说，鬼头那边才总算是肯退一步息事宁人，队长让我来转告你，把钱准备一下，鬼头那边要见到钱才肯签调解书。”那队员低了声音，将许队长的话一一转告给了殷葵。

　　殷葵闻言，眉头是紧锁到缓和又紧锁的循环，她猜得不错，洋鬼子那批烟草的数量果然不少，按照市价的三倍赔偿，也足以让他们殷家元气大伤。可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钱早晚还是能赚回来的。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殷葵从不吝啬。送走了警察厅的队员后，殷葵便忙地着手安排。未免引起赵老九的注意，殷葵不方面自己出面，只好让柴勋拿着银票去银号取钱，再变卖了首饰古董，两天了。这才凑够了赔偿的金额。洋鬼子这回虽然是占理。

　　但收了钱，又看在许队长帮忙说话，殷葵认错的态度也诚恳，这便也没有多刁难，签了调解书。不再追究殷虎的责任。当天，警察厅放人。

　　殷葵亲自去接，彼此见到彼此都瘦了一圈，两人瞬间忍不住抱住哭成了一团。猛虎落泪，哭得不仅是不甘，更是妥协，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