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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仔细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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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傅赵氏此刻却更加哀戚:儿子死了,但自己做母亲的,可能连一场像样的丧事都没法办成,她的目光望向老宅的门匾…

  “傅宅”两字是如此的破旧不堪、摇摇坠,一如今夜凉秋。说起傅家,玉临镇原是无人不知的。傅家老太爷。

  原本在京城当官,卸职后举家来到山清水秀的玉临定居,也是一方大户,却无奈人丁稀薄,三代单传,到了傅丹青父亲傅彦邦这一辈,更是染上了痨病,未四十岁便去了。剩下傅赵氏和一双儿女。

  原本富庶的家境也因为经年累月的医药费而只余空壳,最值钱的也就是这栋祖上留下的宅子了。

  好在傅赵氏的儿子争气,继承了祖上文脉,小小年纪便习得一手好画艺。又逢当今天子新设画院,广纳画师,魁首更是能身居庙堂,官至五品。傅丹青十六岁时,傅赵氏卖了家中仅剩的几亩田地,凑齐了上京的盘

  她还记得丹青上京那一天,他用稚的双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娘,您别担心,傅家有我。”傅赵氏守着这句话,等了整整三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儿子命殒京城的消息?怎么能够接受?

  “我的儿啊…”傅赵氏已是哭得不过气来。“娘…”一双小手搭在她的肩头,傅赵氏抬头一看,是女儿丹砂。

  她心中悲意更甚,抱紧女儿,泣道:“咱们娘儿俩可怎么活…”…一滴水珠落入水面,漾起的涟漪拉回了丹砂的思绪,她拭了拭眼角,擦去泪珠。说起来,哥哥离家时,自己才九岁,记忆中的哥哥经常锁着眉头。

  但一见到她,狭长的眼睛便漾起温柔的微笑。哥哥的死打碎了全家的希望,娘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想起她花白的头发,因为夜流泪而干涸的双眼,丹砂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哥哥的死,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时间回到三年前…哥哥下葬后的几,丹砂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封还没有寄出的家书和一枚荷包。

  荷包显然是出自女子的精细手艺,上面绣着一株双生莲花,丹砂觉得眼,才想起来那为哥哥整理遗容时,曾在他的口看到过一样的纹身。

  当时她还好奇…素来冷傲自洁的哥哥何时也随了这绣臂纹身的?家书中的内容更是让丹砂隐隐不安。冥冥之中,她觉得哥哥的死一定另有原因,而这荷包的主人。

  或许会知道一些东西。要找到哥哥的死因,必定要去瑞和画院。丹砂下定决心,苦练画艺,一年之前,终于通过了乡里的选拔,为瑞和画院录取,她换上男装,给母亲留了一封信,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化名赵子砂。

  傅赵氏心中担忧却无可奈何,只得再请出傅老太爷的一点薄面,委托远亲蒋家多加照顾。一晃眼,一年过去。丹砂也曾向画院中人打听过哥哥的事情,但他们不是回避。

  就是说不认识,为了避免引来怀疑,丹砂只得不再打听,手中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双生莲花荷包,说来也巧,前阵子,她意外发现这荷包里所的香料中竟有一味珍贵的黑麝香。

  据药铺大夫说,此物最常见于场女子。丹砂如闻钟鸣,目光旋即锁定在京城的几家院之中。身为画师,白天出入青楼自是不便。

  这才有了夜晚的一幕,想到这里,丹砂太阳…京城这么多家院,要找这个荷包的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她真的要时不时地欣赏一番“宫密卷”吗?丹砂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了水中。

  ***“子砂!快起来!”“嗯?呼…”丹砂睡得迷糊糊,不知天色已晓。“还睡?要迟到了!”月川一把将丹砂拖出了被窝:“季先生的晨课,迟到就没命了。我先走一步!”“季…季先生?!”丹砂吓得一个灵。

  若说瑞和画院最可怕的人,不是画院的魁首周夫子,也不是那整“作画如为人”的孙先生。

  而是不动声就能让人两股战战的季长卿季先生!丹砂一把抓过衣服,胡乱套好,抓起头发随意地捆了捆,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此时的谦学堂中,已是齐刷刷地坐了人,丹砂刚一推门,众人的目光便齐齐地向她扫了过来。丹砂分明看见,月川的眼中还藏着两分怜悯之意。丹砂低下头,强装镇定地坐到自己的位置。

  一抬头,便瞧见季先生的侧脸…那是一张精心雕琢过的脸庞,刀削斧劈的磊落线条,男子的浑然气概和女子的精致融合在一张脸上,若是寻常人,只怕此时已经酝酿出无数旎遐思。

  但于丹砂以及众位学子而言,这张脸不过是冰山上覆的一层皮。一个眼神,秋能入冬。季先生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闲庭信步,缓声慢语。“画道之中,水墨为上,因自然之,成造化之功。

  这张《墨梅图》,用笔连贯,墨合度,却有一处败笔,谁知道?”他的眼神飘落在一名绿衣学子身上:“禹卿,你以为如何?”

  叫做禹卿的少年答道:“学生以为,墨梅之美在枝骨,不在花叶,此画恰恰相反,是为败笔。”

  “月川,你以为呢?”蒋月川颤颤地站了起来,拱手道:“学生…看来,墨梅的花朵过于鲜,破坏了画面的素雅之感。”“有两分道理,但是没有处级症结所在。”季先生逡巡了一圈,眼光落在丹砂身上。

  “子砂,你怎么想?”丹砂的心中有所猜测,却未敢多言,此时被点名,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学生觉得…此画虽然墨与线条并无问题,但墨梅占了纸张的大部分,几无留白,反倒损了墨的清丽之美。”季先生背过身去,并未说话。却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两声咳嗽。“暂停课业,都到堂前来。”是舍监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片刻之后…画院学子们齐齐整整地列站在画堂前,面前的青石板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书画细软,再仔细一瞧,其中一张画纸上一对男女身相抱…竟是一张宫图!

  “谁的?自己站出来,”刘舍监的一双小眼在学子中间来回扫视,而此刻,学子们之间漫出一些窃窃私语,却始终无人应声。

  “画院素来是文雅之地,竟窝藏如此污秽。”刘舍监越说越大声:“还不坦白?若要我纠察出来,事情便更不好收拾了。”一阵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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