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像个真正男人
她在少年身侧把住他的手,道:“你若真心喜欢习武,就要坚持下去,待你将来有大成,即便是半截枯枝,到了你手里,也能锋利如刀,不比武库藏器差的。”
她捏了捏少年的手,又往上摩挲小臂紧实的肌,心下疑惑,却说不清哪处不对劲。周江澜突然将树枝摔在地上。“怎么啦?”周迟连忙发问,她有一个好师父应当有的十二分耐心。
“太近了。”周江澜的耳朵竟然红了。“姐姐,你离我好近。”周迟噎住,她都没计较。周江澜很快拾起树枝,又道:“姐姐,那什么李真人,也是这样教你的?”
周迟叹道:“一尘道长和你不一样,除了拜师那天,我从未近他身一尺之内,怕这身凡胎亵渎仙人。”
“就像这样,他碰过我的头顶。”她摸摸少年的脑袋,脸上颇有些向往“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周江澜只习得两式。
他不停地发问,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没定,对什么都好奇,周迟不忍心告诉他有一些可以说是相当愚蠢的问题,遂一一解答了。
黑夜将逝去之时,周迟陷入昏沉的梦境,远方有女人在唱歌,有男人大声说话,有人则在近处低语。周迟梦见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间,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她。
直到她发出喑哑的问询,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拿探究的目光看她,看她微微隆起的和细的肢,还有肚脐之下她不曾触碰过的秘处。
那里像春风拂过的原野,稀稀疏疏地长着浅色的芳草,长发半掩的脖颈清稚、盈润,天然一段无暇白玉,散发令人心动的馨香。
“是个姑娘。”似乎是一种介乎男孩和男人的声音,也是她被孤立在梦境边缘唯一可捕捉到的声音。周迟猛然惊醒。***周迟醒来的时候,四下寻看,男孩已经不在身边。
梦境给她的感觉绝不羞,很早之前母亲告诉过她,当一个女孩梦见自己赤着身子暴在青天白之下,意味着她女人的一面正在破土而出。
男孩,女孩,同这世间最瑰丽的花、最普通的草一样,和天地,悄然生长。这是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人在万物的定律前无须羞惭。“道”也赠予了她别的东西。
她感到双腿间的小丘涌出滑腻的体,小心翼翼地往源的口一探,指尖也跟着沾了一点红,她知道那是什么,不敢耽搁。
在靠窗的一侧隔板下方找到自己的随身之物,捡了紧要的,一柄袖剑,一柄长剑,袖剑别里,长剑悬背上。
然后挑了包袱下车。十四岁当口,初来得猝不及防。江滩有一人高的芦苇,足以掩人耳目。
周迟拿布绢蘸了水,一点点擦拭自己,寻思并无母亲说的酸疼,也没有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反复无常。江水凛冽,她元气足,不畏冷,不急不缓,认真清洗自己。经血很少,除了从她身体里离开的那些,没再出新的。
换上衣裙,她没急着系带,微微张开双腿,低头审视自己。从王宫出来,走了一个月工夫,这副身体和之前相比有了微小的变化,她虽瘦,人却养得很好,手指水葱似的,轻轻点上那道细,弹琴一样,拨了拨细短的绒,两瓣花紧闭,虽不适应,也不算太难看。
书上说这处叫极乐之地,人有感觉,有兽,也有隐秘的神,相合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快乐。
周迟不觉得这块皮有什么特别。父亲有许多女人,他的某些女人甚至还有别的男人,醉时,醒时分散,凡是无人的宫闱秘处,都或多或少留下过他们媾的身影。如果身体的快乐谁都能给,那便廉价了。
不值一提,她更喜爱人的眼睛和手掌,眼睛无法骗人,手心的掌纹则能告知她一个人的命格,包括过去的沧桑和未来的方向。草长莺飞二月天。
周迟心里发笑,身体的改变让她联想到这句,她恍惚想起一些遥远的事情,她有很多位师父,一尘道长负责教授武功和道学,欧夫子则教她六艺经传,诗赋文章。
如果夫子知道他的门生有意曲解先人之意,胡子都要气得倒竖。可不是么。春天是躁动的季节。待周迟彻底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她耳力不错,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她猜想这里渺无人烟,应当不会有人来此,果然无人闯入,她望向江河尽头,天之高,平原之旷远,都令她没来由地心生茫然。母亲,师父们,这就是你们说的大好河山吗?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
我告别熟悉的地方,认识了新的同伴。周江澜,她慢慢嘴嚼这三个字。出了茂密的芦苇丛,周迟原路返回,听得哒哒的马蹄声自小径另一头近。周迟停步,安静地在岔路口等待。周江澜驱车驰行而来,低缓的原野上也有高山,两处山崖相抵,山谷偶有鸦雀掠过。
而一线天外,有人在等他。“怎么跑这来了。”周江澜勒马“清晨看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往东五里是邻镇,我去置办了些行李。回来时你不在,我还以为你为了抛下我,连马都不要了。”最后一句听着甚是古怪。
周迟上了车,接过斗篷,裹好自己,瞄了一眼黑马。周江澜帮她解下佩剑和包袱,放回车厢,转身递给她油纸包的炊饼。周迟在车里待了一阵,又出来,坐在周江澜身边,看他驾车。
“赶路呢,想找我解闷?”“我的马,它怎么会听你的话?”“许是…我身上有你的味道。”周江澜眨眼。
“罢了。”周迟淡淡地说,似漫不经心“我想了想,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到下一座城我们就分开。”
“为什么?”周迟反问:“你就只会问为什么。我在南边有亲人,你有吗?我是大人物,你是吗?我快成人了。你呢?你差得远。剩下的路还有一二百里,你要是得了伤寒。
或者什么疫病,拖累我怎么办?我能把你扔在山里吗?你做饭赶车,我当然也会照顾你,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到南边呢。”
黑马在前头甩了下鬃,发出不解的嘶鸣声。它喜爱周迟,也喜爱新的男主人,可现在他们俩像是要打架了。周江澜安抚惊动的马匹,不和她吵嘴,眉眼低垂,像个真正的男人,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