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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确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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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路遇归家的渔人和樵夫,又询问过洒扫山路的小道童,方知江城书院一行人暂栖于道观内。

  书院曾经多次主持过雅集,文人士子可在游山玩水之时比拼文章诗词,谈论人生道理乃至家国大事,择其优者集结成册,曾在王朝繁盛时蔚然成风。

  这次周江澜参加的集会规模很小,人员多为书院内的师长与学子,都是他们平熟悉的人。周迟入了山门,将黑马拴在后院的小木棚,悄悄打听出周江澜的住所,趁众人在前院用饭,进屋卸下行李。

  她刚收拾妥当,门外就来了人。周迟埋伏在门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周迟猛地从门后面扑出来,却发现空无一人,她想踏出门槛,临了。被人拦抱住,捂住嘴,惊得她差点出声呼喊。

  周江澜把她揽在怀里,确认她安下心,方才慢慢地松开手,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是小计策得逞之后的快活。少年的身体撞得她口疼。这疼痛让她安心,她几番寻觅有了着落。这是正常的吗?周迟找不出答案。

  她只知道现在不想推开他。“你猜到我会来这儿?”“我回来的时候,看门的小童在树下发呆,庭院的落叶也不管了。我一想,就到后山找了找,果然,你的马在。”

  周江澜将她在门板上,脸埋进鬓发,使劲嗅她,他俩都在长身体,周江澜长得更快,周迟的头顶大概到他眉骨处。比起李一尘的拥抱,周江澜并不具备男人雄浑的迫感。

  而是像一只刚长牙的小老虎,快乐地贴近一个人,不懂收敛,只会尽己所能地使用一切他所知道的亲密姿势。周迟注意到他怀里抱的几叠册子,道:“夫子把整理文稿的任务委派给你?”

  “是呀。姐姐,老师也给你留了一份试题。”周江澜抱够了。低眸看向怀里的姑娘,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他放开周迟,又恋恋不舍地拉着她,将书册放在桌上,除了诗文,还有些信件之类,字迹飞扬,应当是匆忙之间赶工完成的。周迟翻开看了看。

  那些信大多是家书,看署名,是附近村镇的人写给他们散落在远方的家人,一些是琐碎的事情,诸如“家里的牛下了崽”

  “真担心秋收人手不够”一些是溢纸张的思念,如“隔壁阿平都娶了珍儿,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大约十来封,还有十几张没用完的空白信纸。

  另一边是书院的文册,笔迹各异,犹有墨香。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令她心里生出几分微妙的感情。

  周江澜点上灯,借着几两灯油开始工作。少年书写时,有股安静的韧,绵绵不绝,如有实质,从他的笔尖化出来,周江澜给文册做了分录和标注。

  最后动笔写序言,大致整理完毕,一抬头,发现周迟在默默地看他,他的心漏了一拍,又砰砰地鼓动起来,周迟这一刻似乎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姑娘,静到极致,柔到极致。琉璃灯下看她,也美,却有些冷。

  而此刻灯光淡淡的,她的眼睛有了温情,他不愿意结束两人的对视,遂道:“北边的义军好像要扶持一个新王。听说,脑子不太聪明。姐姐,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来找你哥哥做皇帝。”

  “脑子不聪明是什么意思?”“似乎,先天残疾,问他王宫的事,一概不知道,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喜欢跟在宫女后面玩耍,有时候胆小如鼠,看到内侍就转身逃跑,有时候连大将军都不怕。有一回和人切磋,他自己把自己的手背划伤了。还笑嘻嘻地夸人家厉害。”

  “糟糕。”周迟捶桌,愤愤不平“真可能是我亲生的弟弟。”“啊?为什么?姐姐,你没有像他那样呀。”

  “你不知道。王宫最混乱的那几年,我父亲、后妃、太监,全都疯了一样,除了我一位姑姑洁身自好,一心恋慕我父亲,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我全都不敢认。

  可惜我姑姑去得早,不然她的孩子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亲生兄弟。我猜那些人也不敢擅自拿其他人冒认皇室血脉,如果是我姑姑的孩子,我倒能理解。

  无父无母,无人牵挂,形似痴呆,简直上佳之选。真是难为他们,竟然找出这么个人来。”“嗯…灯油快燃尽了。”“早点睡吧。我今跑了快三个时辰,真累。”

  周江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榻。周迟和衣倒下,脸埋进枕头,几乎下一刻就要睡着。周江澜出了趟门,回来时周迟已经睡过去了,他把水盆放在地上,浸手帕,给周迟擦脸,掉她的外衫,又给她翻了个身子。周迟被这阵动静醒。

  “哥哥。”她恍惚觉得服侍她的人是周珩。周江澜一时不知如何言语,他就剩下的水胡乱洗了洗,吹灭灯,躺在周迟身边,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放肆打量她而不被觉察。周迟也半睁着眼。

  道观建在山上,比别处清凉,她喜欢这一刻。“我以前常在想,何必大兴土木,仙宫的老君难道比村野间无名道观的老君仙法更高?还是更像活的神仙?就在山中修道多好,枕夜听风,这才是真正的不染俗尘。”周江澜知道自己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但他现在不想这样。“姐姐,你还在血吗?”周迟眨眼,回忆了一下,道:“今天早起就不了。说来奇怪,来月信的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月信一走,解开月事带,又觉得底下空空的。”周江澜没来由地感到疲累,让她注意身体。

  然后道了句晚安,安静地睡下,他离她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像一团柔软的茸,不停地蹭她亲她。

  周迟默默地接纳,闭眼休息,过了一会儿,右半张脸越来越烫,耳朵越来越麻,火烧似的,根本无法消除。前两天月信,她有过这种感觉,两腿间会发热。从胞宫出来的血也是温热的。

  但她清楚地知道它们的区别,那种热度只会产生于成或者即将成的身体,那是动情之后的渴望。

  据说云雨之后人能很快入睡。周迟放弃抵抗,手指伸到下方,从小腹开始,中指轻轻打着旋儿,悄无声息地接近花核。这种事通常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确水到渠成,她忍不住鄙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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