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过去不明白
她从望江楼回来之后吐了小半个时辰,都是清水和酸水,还吐了几口浅黄的胆汁,吐无可吐,才慢慢歇下,她听出是谁,愣愣地说道:“是你。”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最上层一张被周迟随意涂涂画画,但还能认得出,那是一张人物关系图,有沈将军、城主、前太守、书院的山长、李承业、李一尘、韩敬,纵轴写着时间,从五年前直到今天,几条线叉,各自发散。
最后汇集到一个人身上,周迟画了三把叉替代这个名字,他感地意识到那是某种奇妙的少女心思。“你终于开始思考这些了。”李一尘叹道“可惜晚了一步。”
周迟很了解她这位师父,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虚情假意,她分得很清楚,他向来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避而不谈,他反感这个。
但凡他想谈,要么他正在酝酿阴谋诡计,想打控制你,要么就是他在向你换他所需要的东西,总之都是利益驱使。“好久不见,你在江城书院表现得很优秀,有很多朋友,沈时一家也很关照你,我很高兴。
我记得,书院曾经出过一支学派,在朝在野都势力广布,但这些年渐趋没落,王朝五年不曾选贤,有才之人被耽搁得太久。这个韩敬是你同门师兄?他是韩大人后嗣?”
“师父。”周迟试探地伸手,拿回那张稿纸“我在做梦?这如果是真的,你才是最恐怖的噩梦吧。我明明服过解药了。”
“那药还有别的用途。”李一尘娓娓道来“它名为‘引魂香’,和永生丸类似,生效慢,药力更绵长强劲,病者状如疯癫,不能言语,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和快乐。
永生丸意在培育娈童,提前催发人的望,且令其生长缓慢,名为驻颜之术,可让人永葆青春,实则遗祸终生。
而引魂香则据说能让人与过去未来对话,它有通天之功,也许可令俗世之人知晓天机,预感未来之事,一般要碰上十年难得一遇的大事才会拿出来,”“都是毒药。”“是。”周迟默默地思索。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先前那个师父不一样,男人温柔地看向她,睫半垂,收敛他的攻击,只留出最和蔼的一面给她。这才是她熟悉的李一尘,在王宫时,周迟经常去占星台找他,和他讨论一些善恶、爱恨、生死的问题,他们彼此欣赏对方的灵。周迟绝不怀疑在王宫时的回忆。
她想过,也许她师父的经验、智慧远超过她,能理解的事情远比她多,所以当他伪装成一个温和善良的谪仙时,单凭她的眼睛和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揭真实的他。都城陷落之际她曾这样想过,而此时此刻她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她以肯定的语气对李一尘说道:“他用引魂香杀死了你。”李一尘道:“不,他的确用过引魂香。
但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能容忍自己活得像个凡人,也不肯接受自己,于是选择了这种做法。你别怪他,他对自己都这么残忍,何况对别人。”“他是李一尘,那你是谁?”
“我是你想象出来的,我也许就是你。刚刚那个姑娘也一样,”周迟明白他说的是阿瑛,这也许能证实他所言非虚,但她依然对这一切感到惊疑。“你是我?”男人不答,话锋一转:“李一尘亲过你了?”“你别和我提这个。”
周迟退了一步,抵在桌沿“我不喜欢。”李一尘握住她的双手,他比周迟高很多,像把周迟完完全全裹在怀里,他在周迟怪异的眼光中俯身亲吻她,先是面颊,再到鼻尖,舌尖轻柔地过她脸上的肌肤,那里看着光滑可人,吻上去时,细小的绒擦过他的,很温暖,也很可爱。
他认真亲吻,这在周迟看来则不是那么回事。周迟心想,原来不是所有的亲吻都舒服,她的脸留下微微润的水渍,像沟里某种黏黏糊糊的动物,软软一条,在那上面动。李一尘简直无可奈何:“我听得见。”周迟叹道:“我也不想。不然,您告诉我怎么做?”
李一尘捏住她两腮,略一用力,启开她的,强硬地将一小截舌尖喂进去,不容许她逃避。周迟太矮。
他弯得有些辛苦,舌几个来回,按他喜欢的节奏来,把姑娘抱在桌上,撑着桌面吻她。这个吻让周迟有了一些感觉,她逐渐投入地回应他。
他们都喜欢下被漫长地吻,以及深入对方口腔的热烈绵。如果不是周迟最后强硬地推开他,他大概还能吻她很久,甚至感觉不到疲惫,他的嘴没有再次追上来,人也规矩地退回去,他道:“你摸摸我。”周迟道:“不必,我知道你有感觉了。”
李一尘往下看了一眼,那里鼓出来一大块,是男人的物件,所幸形状不太突出,介乎狰狞可怖和普通的动情之间,他道:“他亲你的时候不会硬,是不是很可怜?
他活了将近三十年,无情无爱,总以为自己能超脱世俗,人的性命还是人之间的感情,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有一件事情应该值得你原谅,他真的喜欢你,哪怕你这么小。
他还是想亲你,一边亲你一边嫌你恶心,想杀了你,他就是这么喜欢折磨自己。”周迟并不赞同他的话,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想给他当说客吗?我不信这些。一个人坏起来是没有理由的。我在他面前还是个孩子,他说不过我就要杀我,谁受得了他。”
他们小声地争执,一起取笑那个真实的李一尘,把他当成一个恶的秘密分享,友谊往往在这种时刻迅速上升。东面的那扇窗子还打开着。
秋夜的风吹得人微微发凉,秋意渐生,人并不适合在此处长久地说话。秋天昭示着别离。李一尘预感到那哀伤的味道,但他还有一些事情想对周迟说。他关切地问周迟:“你不会怪自己吧?”
“他不放过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聪明人才能做神仙,他太蠢,一个连世俗都不懂的人,怎么成仙。”
李一尘笑得腔都在震,倾身靠近周迟,快活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他道:“单凭这一点,他永远不可能打败你了。”周迟断定他这是借机再次亲近她。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情人,人很难克制自己不去亲近他的情人,她过去不明白,有一天福至心灵,在周江澜身上想通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