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了唿哨
龙济世看了妇人之病,开了一张长长的方子,命伙计抓药,帐房先生手一伸,笑道:“谢谢!共是三百五十六个铜钱!六个零头免了,拿钱来吧!”赵五看汤林,汤林看牛展,众泼皮都是双手一摊,樊若兰也是一脸的苦相,大家都没有银钱。牛展道:“张杆!你小子不是有钱吗?先拿出来用渡用渡!喝酒的事,回头再说!”
张杆苦笑道:“我也只得二十多个铜钱而已,哪有三百六那么多?”赵五笑道:“先生!不如先赊着吧!等我有银子时,加倍还你如何?”
帐房先生闻言微笑不语,也不吩咐伙计抓药了,转过脸去看街上行人。龙老先生道:“赊与他吧!”帐房先生道:“他们几个,穷的叮当响,后哪有银钱还?先生若是这样做生意,还不赔死?”
龙先生道:“救人性命,原是医者天职,些许汤药,容他们后慢慢的还罢!”赵五笑道:“我们手中正有几尾大鱼,不如孝敬先生,先充些药费如何?”
王富涎着脸道:“若是有人要寻先生打架,就叫我们几个来,包管打他个滚!”帐房先生道:“龙先生为人最好,又医术深,这姑苏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哪个敢寻他的麻烦?若是得罪了龙老先生,后有个三灾四病的,恐没地方治去!”龙老先生笑道:“我吃不惯死鱼,这秋高之季,若是有大个的活蟹,倒是最好!”牛展笑道:“正好有几个!先孝敬先生吧!”龙老先生见赵五生的俊美,形容举止,似曾相识,不由问道:“小哥是本地人?没去过晋城?”
赵五心想坏了,怎么事过多年,还有人能认出他来,不自然的苦笑道:“小子自幼生在太湖边,不曾去过北方!”
龙老先生点头,若有所思。赵五转过身去,对樊若兰笑道:“今幸会姑娘,可惜没有银钱相请,替取了药后,不如和我们哥儿几个回寒山寺去,暂且容身吧!”帐房先生嘲笑道:“把一个姑娘家带回寺中,你个小和尚,要挨至善老和尚的打了!要寻银钱,也不是难事,拙政园旁,近来有个算命先生,唤作乔公望的,听说算卦极准,卜三课,你要他算算,哪里能寻到银钱?”
赵五笑道:“有这种事情?我倒要去看看了!你们几个,待拿了药后,先送樊姑娘母女回寒山寺吧!我去去就来!”汤林笑道:“不如我们大家同去如何?”
赵五道:“不必!你没听说吗?那个乔公望,一天只卜三课,人多了也是徒然!”牛展笑道:“汤林!就依大哥所言,安顿好了樊姑娘她娘,我还要向她请教一下法哩!”
张杆笑道:“我们又无银钱打造好,用个戳来捅去的,好生没趣!”赵五笑道:“大伙一齐跑去,恐怕吓着人家,就算有财路,也不说与我们知道,你们别争的,还是各忙各的吧!寻到银钱,我即回去!”
别看乔公望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样子,实则今年才二十四岁,然星相八卦,学有专,能运筹纬幄之中,决胜千里外。一年来,他夜观天相,发现星一天天的进帝星,中原主兵灾,将出新主了。
而这新星之主,正落在姑苏城中,四周更是将星拱卫,故此他巴巴的从湖广跑来,算准了这拙政园前,能逢帝星。所谓“大巧若拙,行云布泽,百姓安居,四夷拱伏!”
正是这拙政之园,乔公望头一抬,一张俊脸映在眼前,一名雄壮的少年,穿着一件旧僧袍,挽着一个道士髻,光着一双大脚板,嘻嘻的站在面前。乔公望眼皮一跳“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笑道:“今三课已,小哥儿若是要起课,请明天再来!”***赵五大笑道:“谁说我要起课?”
乔公望笑道:“不是起课,在我这卦摊之前,难道是吃饭不成?”赵五笑道:“正是寻些银子吃饭,正巧手,看你个吊人极不顺眼,路过不错过,揍你十拳八拳的煞煞手!”
乔公望微微一笑,知那话儿来了,也不理几乎碰到鼻尖的斗大拳头,轻摇折扇,笑道:“课是不起了,若是寻银子倒有办法,此去向东,有座伽蓝寺,哥儿去了,可得纹银一百两,衣袍快靴一副!”
赵五笑道:“若是果有此好事!你为什么不去?”乔公望笑道:“我不行!这空场小财,只你能发得了!”
赵五跳下他的卦案,笑道:“你个先生!先不要走!某去去就来,若果如你所说,定许一半银钱与你,但若是不准,某就砸了你的招牌!”
乔公望笑道:“我自不会走,此去得了银子,我倒不要分毫,只是要你允了我一件事就可!”赵五回头笑道:“行…”
伽蓝寺正值庙会,人山人海,赵五一转,发现竟然有几个日本的人,汲着木屐,穿着不伦不类的夷蛮袍服,公然带着东洋刀,在寺门外行走,似是等着什么人。
大晋朝纲坏,海防无力,日本人在海边做强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深入姑苏内地,还是鲜见。
赵五见他们衣饰古怪,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记着那纹银一百两,就不再去管他们,只管低着头去寻银子,想来这飞来的横财,定是哪个大富之人掉在地上的,否则寻常人家,出门在外,哪有一百两银子好带。
人群中找了半天,连个铜板也没有,心中有气,就想回头去教训那先生。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知府老爷前来进香,闲杂人等,请速回避!”
赶庙会的百姓,都怕惹事,闻听知府老爷来了,一齐向两边让开,知府的轿子刚到庙门口,人群中忽然飞起几个人来,手执东洋快刀,直奔知府的轿子。
轿子两边的衙役公差,也极是机灵,都头叫道:“你们几个,保护大人,你们几个和我上!”
冲上来的正是那几个日本人,人人手执日本快刀,怪叫着冲了上来挥刀就砍,领头的日本人舞着双刀,那一双日本刀映着太阳,光华闪耀,普通的人都能看出那是一对吹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刀。那都头手执弯刀,往上就架“叮…”的一声,弯刀被日本宝刀,砍去一断,那都头叫道:“哎呀…”
身就跑。轿子四周的公差自是爱惜性命。见日本人骁勇,不要命的冲上来,料敌不过,早跑了一大半,知府躲在轿中,瑟瑟发抖。
赵五找不到银钱,心中有气,又见不惯日本人如此猖狂,拨开人群,抢上前去,夹手夺过一个人的刀,随手一个嘴巴,把那个日本人打翻在地,面颊尽碎,倒地挣命,刀尖一闪“叮…”的一声,点在那名领头的日本人的刀腹上。
领头的日本人给他这一点,身形往后飞退,赵五丢了刀,合身而上,撞到他的怀里,双拳在他的腹间开花。只听“噼哩扑通”一阵响,日本人瞬间被赵五连击数十拳。
那日本人的意识也特坚强,连挨重击,就是不肯丢刀,后退中咬牙双手一合“怀中抱月”用双刀去绞赵五。赵五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飞出三丈外,笑道:“兀那日本狗!这刀是你的命啊!怎么就是不肯丢?”
日本人“扑…”的一声,出一口血雨,左手刀拄地,单膝跪在地上,抬头哑声用生硬的大晋官话道:“人在刀在,人亡刀亡!”赵五大笑道:“想死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说话处,劈手又抢过一把日本刀来,连斩三人,那头领不干了,一抹嘴边的血迹,打了一声唿哨,剩下的日本人听到号令,一齐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就惯。赵五反应够快,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连忙闪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