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又咬咬牙
***江祁赶在用晚饭前回了府中。文椒没想到他今还赶得及回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先开口问:“晚上做的什么?”“吴伯说天热,下面吃吧?”江祁点点头,又往里走。
文椒松一口气,却没看见身后的江祁转过身来看她。江祁思忖片刻,喊了吴青来:“寻个人,去守经巷子那头买处院子。”
“怎样的院子?”江祁想了想:“不必太大,热闹些的。”吴青出门后才想起来,那一处是文泽辛两个人学堂附近。郎君在那边买院子做什么?江祁正在练字,也在思考。很明显,文娇娇想躲他。
并且跟前一次不同,这一次躲他是为了昨的那番话,也是为了彦靖,他的手顿住,纸上的字顿时被墨晕开。是了。卫戎。
江祁觉得有些好笑,兜来转去的,竟是栽在自己手上。从前是他没想明白,可如今知晓了自己心意,江祁是极不在乎旁人看法的人,并不在意他们两人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尤其是,文娇娇分明对他有意,这就好办了。如今这般躲他也不过是不想做那恶人,巧得很,他做惯了恶人,也不惧人骂名。
若他所料不错,接下来几文娇娇又要寻个由头搬出去,无妨,离了府里她便只牵挂那两个小童,定是要找一处离得越近越好的。且平里多是她一个人住,院子便不需要太大,她又是个极警惕的人,肯定首选离人群近些、热闹的地方。
她今待在府中,想来还没反应过来。搬不搬随她,他只需要知道就好了,接着。谁都不想做那负心之人,文娇娇喜欢他,但此时更在意卫戎,这点他已经晓得。
躲着他一是自欺欺人,想装作没听见没听懂。二是面对他便会生出对卫戎的愧疚来。江祁将笔放下。文娇娇会对卫戎愧疚,便也会对他愧疚,只看怎么做罢了。且,人都是只信自己想相信的,只看有没有一个合适合理的契机。
步步为营是要的,步步紧是要不得的。江祁想通始末,嘴角微微扬起,他比之卫戎,并未输在何处。***江祁这顿饭用得极舒心。躲得好极。
接下来几,江祁照旧早出晚归,吴青很快打听了一处院子,江祁只让他先给一笔银子留着。先不说买卖的事。
江祁已经听吴青说过上一次文娇娇想搬走时的事情,这几约人都是约在牙行对面的茶肆。七月初二的午后,江祁买下了那处院子。
***文椒临出门时遇着吴青,见他今得了空,问他能不能陪着一道外出一趟,吴青看一眼江祁,点点头。
若不是郎君代了遇到什么都装作不知情,吴青怕是早就问出口了:这不就是郎君前几盘下的院子?吴青这半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好在文椒也只是要他陪着。安全些罢了。
也就没太注意吴青的沉默。待签过租赁的契书,付过定银,文椒转头问吴青:“赶不回去了,在外头用饭吧?”吴青并无不可,他二人寻了处饭馆,点过酒菜后,吴青还是没忍住:“文小姐这是要走了?”
文椒先是谢过他和吴伯的照顾,又表明晚些回去会亲自去跟吴伯和江祁讲这事,最后才嗯一声算是承认,半句没提原因,连“不方便”这样的借口也没有。吴青知道郎君已经晓得了。
也不再多问,只让她多注意安全,得了空多去看看他阿爹。文椒自然应是。***待他二人回江府时,吴伯却道江祁已经出去了。
吴伯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扶着桌案站起来握着她,几番言又止,最后只留一句:“平平安安就好,得闲了常来跟老叟说说话。”半点不提江祁。
文椒强忍着酸涩,请他也千万注意身体,陪着吴伯又说了好半响的话才回了东院。文椒上次就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几套常穿的衣裳再装进箱子里去就是。可直到天都要黑了也没见江祁回来,文椒想了想,做了两手准备。
她打算明天就走,横竖东西不多,那处院子位置也好,一应家用都能现买。若没能亲自跟他说,便请吴伯代为转书信就是。
她其实极少写字,从前在京都时无聊练了会字,到了淮南,倒是江祁写过几卷让她跟着临摹,只是两厢字体差得太多,练来练去消磨了热情…又不是不识字或是怎得。
只是算不上特别好看罢了。文椒对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态度,差不多就成了。没必要做到最好。
江祁为此嘲笑过她许多次,只道“莫要把我与你相提并论,我只是不爱做这些,却少有我做不好的,与你是不同的”
墨迹透过宣纸险些就要印在桌布上头,文椒才惊觉自己又想到了江祁。只好重写。这次定住了心神,不过片刻功夫,文椒便将那道别的书信写好,放入信封之中。
文椒推开门,将这院落的每一处仔细记在心中,他们在那处墙角堆过雪人,摘过桃树的果实。
在这院里下过棋。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前觉得到了淮南什么也没做,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却在要走的时候连这院里每一处花草的故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文椒不想再看,别过头去就要关门,却看见了远处月门前站着的江祁。江祁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见她看向自己,朝她走去,左手抬起:“回来得晚,只剩这个还算能喝了。吃过饭了吧?”文椒点头:“你吃过没有?”
江祁径自坐在院子石凳上头:“吃过了。”“什么时候走?”文椒闻言看向江祁,却只看见他侧脸,惯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江祁指指他对面的位置:“坐。”江祁又笑:“这样看我做什么?住在何处?”
文椒将那院子的大致方向提了提,又咬咬牙,到底没问他怎么知道的。江祁倒了一杯递给她,自顾自道:“我从前同你说过,不必想太多。”
“你也不必思虑怎么跟我说,来去都在你。”文椒低着头,并不接话。“若只是为了那番话,我同你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从前耍过你许多次,你不信我我也晓得。”
文椒手指轻颤,竟是连看也不敢看江祁。“你若想听些让你好受些的话,我自然能说。”江祁一顿“可这次我说真的。”
“我心悦你。”只在这最后一句,江祁看向她。大概也晓得她不会回应,江祁很快移开目光,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