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密不透风
她愤怒地盯着谢夜白,恨不得剜下他身上的。身上的魔力涌至额间,与他清透的灵力擦出一道又一道的火花,她一定要坚持下去,神识之内比拼的不再是修为,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
她就能赢了萧翊,她就是拼尽身上的魔力,舍去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萧翊夺走七煞树。玉黎说得没错,七煞树违背天道,就不该存在于世间。意识开始消散,她有些力不从心了。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她没有输给自己,而是输给了这残酷的天道。神无论如何永远碾凡人。
谢夜白感受到她神识上的松动,催出更多的灵力,化为一柄冰刃,直接刺入她的额间。神识被突破,四分五裂地坍塌。七煞树未动。
此时此刻,连七煞树也不再保护她了,她真的要死了…神识剧痛,七煞树被无形的力量卷起,茎逐渐剥离她的神识,或许,她还有一个办法。
她双手紧紧地攥住谢夜白的手腕,身上魔力狂涨,丹田内魔丹发出蓝色的光芒谢夜白大惊失,急切地抢夺七煞树。这个疯女人竟然要自爆,拉着他一道下地狱!
“一起死吧!”谢鸣鸾怒吼。如果一定要死,那就让她带走他吧!谢夜白那幽沉的眸子忽然漾起波澜,掌下的魔力渐失。
神识内的侵占倏得消失,七煞树骤然坠地,再度扎入神识。碧叶飘旋,树鸣萧萧,幽绿的治愈之力开始修复坍塌的神识,她一愣。谢夜白微凉的掌心轻抚过她的眉心,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鸾,对不起。”
她目诧,低声呢喃:“师父?”转瞬之间,惊喜涌上心间。师父回来了!她攥着他的衣摆,仰首望着他,那只银白的眸子变得无神,而那乌眸起了亮光。谢夜白垂首望着她,温言道:“为师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我知道。”她连连颔首,泪又止不住地涌出,她怎么能不知道呢?都是萧翊,是他要害她,害整个苍生!
“退后。”谢夜白道。谢鸣鸾微怔,还是如他所言,后退了几步。“运功。”谢夜白摊开双手,掌心起了碧蓝色的火焰。
谢鸣鸾不明所以,但还是运起功。暗蓝色的魔力在身上环绕,织成一张网,将她裹在其中。“阿鸾,保护好自己。”“不用原谅为师。”“这是为师仅能做的。”
谢鸣鸾圆瞪着双目,眼睁睁地看着谢夜白爆开了灵丹。蓝色的灵力炸裂成火树银花,天地随之动摇,海啸山崩。
***“师父!”她声嘶力竭地喊。天地辽阔,她的声音掠过群山万壑,又隐隐地传了回来。这世间再无谢夜白了…“师父!”
“师父!”她固执地一遍一遍喊他,可他的身躯化作这漫天飘散的蓝色幽光,似细雨霏霏般散落,他的灵魂随着自爆而破碎,再也无法坠入轮回,他说不用原谅他,这是他仅能做的。
他献祭了自己,放弃了轮回,成为了山间之清风,平湖之月,他不再是谢夜白,而是成为了这三界中的一抹景。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却不是她?明明是她取走七煞树啊…为何死的却是谢夜白?“师父…”她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淌,她没有师父了,她曾期盼亲手杀了谢夜白。可当谢夜白真正离她而去,却生出了锥心之痛。
她多么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回谢夜白啊!萧翊坏事做绝,该死的本该是他,为何要上天要带走谢夜白?她飘然坠地,双膝一软,跪于地面。手扣住自己的脑袋,蜷起身子。
“师父…阿鸾不怪你。”她不恨了。不敢恨了,她只恨自己,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能痛恨自己的无用,在神力面前,她是那么的渺小,不值得一提。
“不要抛下阿鸾…”她痛哭道,她再歇斯底里,他也回不来了,她记得自己刚拜入天绝五峰之时,哭过好几回。练功太清苦了。
她经常以泪抹面。谢夜白不会安慰她,而是在她面前默然地将功法一遍又一遍地演示,他相信言传身教,他的固执打动了她,收起泪水,学着他练功。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天赋之人,她只是有一个好师父,她在天绝五峰的资质测试中反响平平,但谢夜白却将她教成了修仙界第一人。
她的盛名甚至一度盖过他,而他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我不是一个好的修仙者。”这是他亲口承认的。“我应该是个好师父。”这也是他说的。
“徒弟不用多,将你培养成才足以证明我的师道。”“阿鸾,无情之道在于修心。心怀宽广,海纳百川,才能波澜不惊。”
“阿鸾,坚持下去,活着不是为了和他人比较,而是让自己无悔。”昨之言犹在耳侧,今之人却已逝。
这是她唯一依靠过的人,随着他的离去,她再无枝可依。这般如清风朗月之人,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天道何其不公啊!好人短命,坏人牟利。如果谢夜白自私一点,早就踏上了仙门,怎么可能被萧翊夺舍了去?如果她再强大一些,就能诛杀萧翊,保全谢夜白了。可这世上哪有如果。谢夜白死了,她失去了相伴三千年的师父了。天地之大。
她再也看不到回忆中那温言软语的白衣男子了。当年的惊鸿一瞥,已是数千年之前。白衣翩跹,御剑而来。攒动的人头间,他独独指了她。
“你,我收了。”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一见如故。***萧翊死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绝望之中。
这种漫无边际的情绪,如温水煮青蛙煎熬着她。云飒五人相继复活了,她本该开心,可她内心毫无波澜。谢夜白死了。
谢夜白再也无法复活…她将自己蜷缩在一个黑暗的屋内。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她真希望闷死在这屋内,她心中再无可坚持的信念,无所可求。活着。了无生趣,她想死。“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五天五夜了。”
冥亚担忧地道。五人站在廊下,脸愁云。“那个男人有这么重要吗?难道比我们还重要?”司渊不解,忿忿不平地道。
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男人,竟然让母亲悲痛如斯,那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顾青城轻扯了扯司渊的袖子,悄声道:“那人养育了母亲,他这一走,母亲定然难过。”司渊拂开顾青城的手,低哼了一声,背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