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抬起头来

　　“好，好。”齐茂心绪激动，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哽咽着问道“宝贝儿，你还疼不疼？”小小摇摇头，身体越来越无力，握着齐茂的手开始颤抖，牙齿紧紧咬住，缓缓闭上了眼。

　　一股巨大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开来，齐茂四肢百骸都在发冷，朝病房外大声吼道：“医生，快来看看我太太怎么了？”＊＊＊“产妇出现痉挛昏，上氧气…”

　　“心肺监护加上…”“快送急救室…”齐茂坐在ICU等候区烦躁地抓着自己头发，心里后悔不已，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不应该用孩子来栓住小小，陪小小从孤儿院回来，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往女孩平坦的小腹打量，想着小小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让她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自己了吧。是他太贪心了。

　　上天已经把小小送回他身边，他应该足了。却还想奢求更多，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他，小小生下孩子后，一直昏不醒，好几天了。“大哥。”齐晟走过来，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你回去睡吧，我在这儿等嫂子醒来。”

　　“我不去，我要陪着她。”男人抬起头，一双眼布了红血丝，嘴干裂，憔悴不堪。“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回去吧，再看看睿睿，年纪大了。精力不够…”

　　齐睿还想说什么，护士匆匆拿了一张表过来，畏惧地看了男人一样，递给他：“齐先生，齐太太情况很不好，血氧浓度一直在降，路医生说这个需要您签字。”

　　齐茂颤抖着手接过那份病危通知书，拿起笔在上面划了几下，平时行云如水的字迹变得凌乱不堪，齐晟担心地望着他“大哥…”男人一言不发站起身，疯狂朝病房跑去“齐先生…”

　　“大哥…”医生正从门里走出来，摘下口罩朝他点点头，齐茂咽了咽口水问道：“我太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孙医生叹了口气“齐太太是产后痉挛伴入肺炎，情况很不好，已经深度昏，能用的办法我们都已经用上…如果今天再没有好转。那…”“你意思是说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她目前的情况随时都很危险…”

　　“…我知道了。我想陪陪她。”齐茂在小小病前跪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眼泪沿着瘦削的脸颊下，嘴里喃喃说道：“宝贝儿。

　　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对不对？你那么喜欢孩子，那么辛苦生下他，怎么都不醒来看他一眼？是我不好，我总是你，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

　　你不要丢下我，以前我从来不相信命运，我现在求老天让你醒过来，我把自己的命换给你好不好？”

　　“上次你从F国走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我知道你藏起来是因为生我的气，气我和其他女人结婚。你不是恨我吗？

　　活下来，我求求你活下来，以后你要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孩子你不喜欢，我把他送到大宅那里，小小，你快醒来，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这次你又生气了吧，你说不要孩子，我却偏偏要你生下来，所以你才不愿意醒来，不想看见我和孩子，儿子名字我取好了。

　　叫齐睿，希望他啊…以后聪明点，不要像他父亲那样，看不清什么才是自己最宝贵最重要的东西，他以为得到了想要的，却不知道失去了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还好他又把她找了回来。”

　　耳边仿佛又听到那首歌：“一生何求迷茫里永远看不透未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齐茂呜咽着哭了起来，他以前太傻了。

　　不知道小小是他的所有，没有她，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呢？他把女孩手指放进嘴里裹，继续说道：“睿睿也不要学他母亲，那个傻孩子，自己不开心了只会默默承受。她可以打我骂我，都是我不好，我说过你跟着我不用受委屈，可我根本没有做到…”

　　“不过小小，你别怕，我知道你胆子小，怕黑，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你可别想再离开我，以前都是你跟在我身边，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一起去。

　　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要赖着你，以前我太自大总觉得是自己养你照顾你，其实这么多年都是你陪伴我照顾我，你离开那两年，我没了魂魄，行尸走地活着。要不是还想着找到你，我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现在生我的气，不愿意醒来就不醒来吧，等到了那边，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好不好？”男人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笑了。“反正我都被你打习惯了。你不动手我还不适应呢！

　　睿睿我交给齐晟和看着。孩子总会有他自己的生活，你都不愿意醒来看他，那咱们就不看了。我陪着你一起去那边，乖，我们睡的地方我都看好了。上次我告诉过你，那儿风景很好，有山有水，以前我总是骗你，这次不会了。

　　宝贝儿，你累了先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找你。”他想起他的宝贝儿曾经拉着他看过的那部动画片，里面台词这会儿特别清晰出现在脑海…

　　“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无法还清欠下的，错了就是错了。永远无法弥补。”既然无法弥补。

　　那就用自己的命来偿还吧，男人低头在小小没有血的上吻了吻，心里打定了主意，笑着说道：“宝贝儿，我回去换身衣服，你等着我。”他的宝贝儿最喜欢看他英俊帅气的样子。

　　她喜欢的一切自己都会足她的，想起那张漾着甜笑的小脸望着自己，齐茂嘴角浮起了好看的弧度。＊＊＊

　　男人回家换上了和小小领证那天穿的西服，衣服裁剪得体，质地考究，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总觉得有点不满意，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皱纹，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小小说他老了！

　　连对着镜子抚了好几下，那道印记还是在，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悻悻放下手，小小应该不会在意吧？她都答应嫁给自己。

　　那就是不会嫌弃他的吧？一定是这几天没有睡好才会有皱纹的，嗯…一定是，不过他很快就会睡了。

　　抱着他的宝贝儿睡长长的一觉，那时候这皱纹肯定就没有了，他慢慢笑了起来，哎，老了就老了吧，提前走完这一生，陪伴着小小，也不错，他换好衣服再次去了医院。

　　看着还是没有醒来的女孩，亲亲她的小脸蛋，握着她的手说：“宝贝儿，你看我今天这身衣服好看吗？我知道你喜欢的，我们领证那天，我发现你偷看了我好几次，耳尖都红了。你喜欢的对不对？你要不要醒来看我一眼？”看女孩没有反应。

　　他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以前我看不起陆医生，觉得他样样不如我，可现在我明白了。要不是他出了意外7102，你根本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我感谢他。

　　可我还是不能把你让给他，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医生说你今天晚上还不醒来就危险了。我现在不怕了。你不愿意醒来。

　　那我就和你一起走，我陪着你，药我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一走我就马上去追你，你可别想再离开我，你不知道，我们就是鱼儿和水，水没了鱼会更加清澈，鱼没了水会死的。没有你我会死的，就算恨我恼我我也要着你。”

　　男人眼泪再次滴落下来，一颗颗掉在女孩脸颊上“对了。我用你的名义捐助了好多孤儿院，文件已经签好了。以后你可不能嫌我钱少不要我啊。”

　　“还有这儿。”他拉着女孩的手去抚自己的眉心“也不能嫌我老，你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老的对不对？每天晚上你都很喜欢的对不对？”齐茂喃喃说着，他确实太累了。

　　想通了这些事精神骤然放松，不知不觉趴在女孩头睡了过去，隐隐觉得握在手中的那只小手在动，他嘀咕了声：“乖，别动。”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抬起头来，惊喜地大声对着外面喊道：“医生，她醒了。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