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积威甚重

　　常欢笑道：“哪里算练武，只是比几个花架子让太子看了高兴罢了。宫人们不懂，竟传得这样夸张。

　　太子年纪还太小，还要过几年才能开始习武呢。”何皇后深表赞同：“谁说不是，太子年幼体弱，还整天被着学这学那，做娘的看了心疼死了。”

　　“娘娘慈爱。”“不过…”何皇后话题一转，好奇地打量着常“你竟然真的服了相思蛊。”

　　常波澜不惊，只敷衍道：“陛下的命令，谁敢不从。”何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顺着常的手腕一直摸上小臂，眼珠转了一圈：“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连避子药都省了。呵，陛下赐你相思蛊，是为了伺候那位杨贵嫔，只是没成想倒方便了本宫。”

　　常的又垂得更低了些，贴近何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很快将是那说一不二之人，这些使人心烦的人，何必放在心上。”“就你会说话。”何皇后侧身靠过来。

　　常小心躲开她繁复的发髻：“良禽择木而栖，后臣也要靠娘娘照拂。”何皇后笑得绽出两个梨涡，指头尖点了点常口，笑说：“你是个识时务的，该有的自然少不了你。”

　　“就怕石大统领容不下臣。”何皇后倏地变了脸色，几番言又止，她会允许常接近自己，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借机敲打下石辟，可那人反而越来越爱自作主张了。意见相悖时，往往连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也不给。何皇后越想越不忿，越想越觉得常看着顺眼。

　　以往还颇嫌弃他出身低身子脏，这会儿倒以为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至少子软和好拿捏，样貌和上功夫更不是石辟能相比的。

　　“娘娘，石大统领求见，说有要事商议。”正在何皇后心思转动的时候，外边突然有侍女通报。

　　常欢笑道：“那臣就先告退了。”出门时正好和石辟打了个照面，石辟目不斜视，冷哼一声从他身边飞快走过。常面色如常，对着石辟的背影，谨慎地道了声：“参见大统领。”

　　“你说他们又增加了丹砂的用量？”常看着下首的王威，一时有些惊讶。皇后和石辟通过方士操纵皇帝的丹药配方。

　　他早就知道，所以才一直派人跟进调查，可饶是他心黑手狠，也没想到皇后已经如此急不可待了。

　　“是。属下还打探到，最近的丹方里多用蓝葛。”“蓝葛？”常对金丹术所知甚少，不懂这是什么玩意。

　　几个月的配合下来，王威对这位年轻上司的态度逐渐转变为心服口服，汇报时不厌其详，见他发问，忙补充道：“蓝葛这东西本身没什么用处，只不过短时间内能够提神，加到丹药里，却能放大其他药物的功效。

　　在民间，蓝葛往往被江湖骗子放到药方里，用来夸大功效。多有无知之人，用药后立刻精神焕发，以为是得到了药到病除的仙丹。可陛下用的丹药，加了这么一味药进去，就…”常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

　　这时候，这举动，实在很值得玩味。“我们几个调查的时候，发现温公公、尚公公也打探到了这件事。”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杜青突然补了一句。“哦？那么说陛下也得知此事了，他有何反应？”

　　常一直都知道这个天子绝对不是草包，只不过大多时候心思不用在正事上而已。杜青眨巴眨巴一对小眼，小心斟酌着措辞：“陛下…他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命令几个公公管严嘴巴，不许说话。

　　据说…据贴身伺候的人说，陛下他一直自言自语念叨什么‘没时间了…更要紧的事…’之类的话。”常皱起眉，不知为何。

　　他有种有很坏很坏的预感：“好了。你们下去吧，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报告。”王威和杜青行礼告辞，一直没参与到谈话中的郭四却还立着没动。常抬抬眼：“怎么？还有事？”

　　“报告统领。！之前抓到的华长公主的侍女，这几天一直在闹，不肯用饭饮水，非吵着要见公主。跟她说了长公主已经仙去了，她不信，一直嚷着要见您。

　　您说要咱们善待她，手底下那些糙军汉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其实他们内卫连死人的法子有得是，让人死不了的法子也不少。

　　只不过底下的人以为这是常统领自己私藏的女人，这会得罪了。以后怕是会吃亏，没人想去沾这个晦气。常挑眉：“让你们把人看严实了。看好了。

　　否则提着脑袋来见我，饭都不吃那还能算看好了么？该怎么做你心里头清楚，在我这装什么糊涂，不肯吃喝就强灌啊。”

　　＊＊＊帝王家的家宴还真是无聊，虽说到处衣香鬓影、笙管喧嚣，可规矩森严，半点没有人间的烟火气、人情味。

　　韩平抱着一管金丝龙笛，混在伴奏的乐伎当中，时不时吹上个滑音，混在这曲北方传来的《饮马》里，嘹亮悠扬，内心里却腹诽个不停。

　　缥云办事妥帖，借着中秋之夜宫里大办宴席的机会，将他到乐班子里，冒名当个替补的乐师。还好他早年厮混在歌馆娼楼，吹拉弹唱，哪样都能勉强摆个架势。

　　虽然因为华长公主薨殂，今年的中秋宴规模远小于以往，可也依然嚷嚷闹闹，韩平所在乐师棚子远远瞧过去，只能依稀看到帝后的影子。

　　这首《饮马》奏完，既定的节目便全部完成，接下来是由贵客们自由选点的即兴表演，届时早先表演过的乐师们会轮换着去休息，那正是韩平等待的机会。

　　伴着利落的鼓点，台上舞伎们洒地跳完了这段纵马行疆，引来台下一片叫好声，接着是一段和缓的行板，韩平端起笛子，呜咽咽的又吹了起来。“报告统领，咱们的人已经就位，接下来要如何安排？”王威小声在常耳边询问。

　　“石辟那里有什么动作？”“大统领调动了内卫几乎全部能调动的人手，当然不包括咱们的人。不过…”

　　王威小心打量常的脸色“咱们真的会和大统领对上吗？”虽然他已经投靠了常。

　　但石辟毕竟一手打造了内卫，积威甚重，王威和大多数底下人并不想真同他起冲突。常凝眉：“鸩毒确定换掉了？”“是。属下带两个人亲自做的，绝对出不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