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住落泪

　　她已经是皇子生母，距离皇后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石辟也成了内卫大统领。被皇帝引见给她的时候，他恭敬地行礼，她笑意盈盈地接受，顶着一张假脸和一个假名字，后来。

　　她半是为了报复皇帝，半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半推半就接受了石辟，他当然不会拒绝享用本该属于他的女人，有时候他也隐隐期望她能明白，甚至用本来面目去见她，可她并没认出来，也许对她而言，他始终只是个客而已，所有的笑语嫣然不过都是生意。

　　她以为他贪恋的是这具身体，他也乐得她误解，可这一切，在那个奴到来之后都变了。石辟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次却急切地想要除掉皇帝，将权力握在手心里，否则再继续下去，他是真的要失去了。“本就无缘啊…”石辟喃喃道，他眼前已经一片血红，怀里还揣着给她的解药。

　　他以为最后一刻自己会心软放弃，可是并没有。毒酒也不难喝，这强行续上的缘分，就这么断了吧。“这辈子睡了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娘，值了。”石辟咧嘴一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石辟？常皱着眉望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实在难以和傲慢鸷的石大统领联系起来，可人皮面具是他亲手揭下来的，不会错。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躺在一滩血里，死状凄惨，常面色沉静，下沾血的手套，扔给杜青：“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一定保护好新帝。”

　　“是，大统领。”虽然还没任命，杜青心里头已经认准了常坐内卫的第一把椅，暗自庆幸从前没因为常年轻貌美而轻视他。这位连石辟都能扳倒，真是深不可测啊。

　　常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间血腥味甚重的屋子，皇后的遗体用白布裹着停在院子里，周围宫人们低声啜泣，一个比一个头埋得更低，想是怕被选上殉葬。

　　常一进到院子里，哭泣声便渐渐停歇下来，谁都知道，这面如花的男子是现下这宫城里最不能惹的人。

　　常注视了片刻何皇后的遗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石辟还是动手了，原本以为最后这一步得他自己来完成，虽然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介意沾染血腥，可终归是件令人不快的事情，能省掉最好。

　　他同公主说他和石辟不能共存，公主和何皇后又何尝不是只能留一个呢？这些肮脏血腥的事情，留在夜里，只有他看见就好了，等到明天，他和公主的一切，会真正开始。兴安九年中秋。

　　正当壮年的皇帝在宫深处遇刺身亡，谥为“渊”刺客随即自刎，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

　　皇后何氏悲痛过度，随即追随而去。九月，年仅五岁的新帝即位，渊帝贵嫔杨氏进为太后，以母后身份摄政。

　　“陛下今还听话吗？”常边掀起帘子边走进来，拾红正给华奉上新煮好的茶汤，见状行了个礼，安静退到了外间。华朝常微微一笑：“还好，只是总叫错，把我叫成姑母。”

　　常听了也是莞尔一笑，在华对面坐下，斟了茶一饮而尽。这段日子朝堂和宫中事务繁多。

　　他们只见了匆匆数面，华今才发现常比上次又消瘦了些，脸颊那里已经凹陷下去，他长舒了口气道：“慢慢来吧。”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真的好吗？我这样的人，真能将他教成一个贤明的帝王吗？”这些天来。

　　她时而因这样的安排而欣喜，时而又生出许多惶恐和畏惧。常眨眨眼：“公主怕什么，有我在呢，再说，总不会比他亲爹娘做的更差就是了。”

　　华无奈地笑，光穿过茜帐进来，给她白瓷样的面孔染上了一层暖。常缓缓开口：“师父那里有回信了，他虽然没有还朝的意思，却推荐了不少可用之人，我也会继续劝他的。还有，魏国夫人的女儿，他同我讲了不少。”“哦？”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还活着吗？在哪儿？能将她找回了吗？”

　　常点头，又摇头，着华困惑的眼神，仔细斟酌着词句：“当年楚府遭难，府上仆人分崩离析、各寻出路，这个女孩被娘带着离开了楚府，娘家贫，又将她卖入了教坊中。

　　师父落在外，心中有愧于魏国夫人所托，后来等风声稍微平息，私下查找多时，最终在一家乐班子里找到了一个女孩。”

　　“然后呢？”华迫不及待。常苦笑：“问题是，这时候已经至少过去了两三年，其间这女孩被转卖过多次。

　　那个娘也早就不知所终，师父根本没办法判断这女童是不是当时魏国夫人送到楚府的女婴。所以，师父这些年来只把她认为义女，远远地关照着。

　　关于她的身世，只说是故人之女，没有提及魏国夫人。”“这…那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华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可无论真假，她都想关照下这个“表妹”

　　常表情变得异常哀伤：“她叫缥云，是青云班的歌女，私下也为我收集些情报，她还是…”他咽了口水，艰难地说出下面这句话：“还是韩平的相好。”华霎时怔住了：“这…”“还有，我上次去见缥云，她已经怀上了韩平的孩子。”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如麻，许久。

　　她问：“她…已经知道韩平不在了吗？”常点头：“安排韩平进宫的事还是缥云一手办的，她生要强，我再去见她时，她什么都没问，大概已经猜到了。公主，还想接她回来吗？”

　　华摇了摇头：“如果缥云真是姨母的女儿，真相过于残忍，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如果她不是，那就更没必要牵扯进来。用你的名义，尽量让她过的好一些吧。”

　　常应了。这也是他心中所想，见华情绪低落，安慰道：“缥云的事就交给我了。公主不必想太多。有一个故人还等在外面，公主一定想见见。”＊＊＊“公主！”

　　华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香软的身躯便扑了过来，紧紧地拥住了她。点翠哭得不成样子，抱住华不肯放手，呜咽咽的哭了好一会才松开，抬头看向华，颇不好意思地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华原以为点翠被她连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此时诸事尘埃落定，又忽然见到她冒了出来，心中感慨万千，也不住落泪，主仆二人又哭成了一团。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华拉着点翠的手问：“快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日子都待在哪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