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来人没有想到
他一早就备好了马车,将庄飞羽大卸八块之后,分成好几趟搬进车里,亲自驾着车来到一条偏僻的臭水沟,把尸块捆在石头上,逐一抛进水中。
庄飞羽行踪鬼祟,夜闯民宅,本就见不得人,他又将能够证明对方身份的衣物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便是有人报官,也查不到他头上。
蒋星渊趁着夜回到家里,把一片狼藉的卧房恢复原状,将布袋里的血埋进院子后面的花圃,换了身衣裳,这才走到絮娘藏身的房间,打开门锁。
“娘,你醒着吗?”他的身体累到极点,精神却亢奋得厉害,一双眼眸里闪动着快活的光芒。话音未落,絮娘便从里面推开房门,一把拉住他,神色焦急地问道:“阿渊。
他…他来了没有?我好像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她一边问,一边紧张地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玉手在他的手臂和口来回摸索,身子不住发抖。
“来了。嚷着要见你,我不肯答应,跟他吵了几句。”蒋星渊怜爱地看着絮娘煞白的脸色,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手掌在柔弱的脊背上轻拍“别怕,都处理好了。
我说我如今在宫里当差,把常侍大人的名头抬了出来,他有所忌惮,不敢硬来,只要了三千两银票,便急匆匆地跟着同伴回乡去了。”
絮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摆了庄飞羽的纠,再三询问之下,见蒋星渊语气笃定,还是难掩惊惶:“要是…要是他去而复返…”
“不会的。”蒋星渊扶着她往收拾好的卧房走“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陪你再睡一会儿吧。”两人走过花圃。
他看向松软的泥土,语气随意地道:“娘,待到开,咱们在这里种几丛颜色鲜的花草吧?热热闹闹的,看着也高兴。”有血泥滋养,想必长势喜人。
絮娘心神恍惚地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因着所剩的时间不多,蒋星渊并未点燃香。
而是将外衣下,规规矩矩地抱着絮娘躺在上,他邀功似的说着卫婉获宠的事,捏了捏她的手,道:“娘,我往后的日子,大概要好过许多,你不必再为了我夜悬心,担惊受怕。”
絮娘也替他欢喜,抚摸着刀裁一般的鬓发,叮嘱道:“即便如此,还是要小心着些,不可大意。”
蒋星渊不嫌她唠叨,反而觉得听到的关心不够多,亲昵地贴着她的颈窝蹭了蹭,困倦地闭上眼睛,道:“娘再跟我说几句话,说什么都行,我喜欢听你说话。”
絮娘觉得他太过孩子气,望着他眼下隐隐的青影,又有些心疼,柔的指腹轻轻描摹眼周的轮廓,柔声说了些家常琐事,不多时便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
她扯了扯厚厚的棉被,将两个人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跟着沉沉睡了过去。因着被窝太暖和,蒋星渊起得有些晚,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误了进宫的时辰。
太监们的耳目比谁都灵,因着卫婉连着侍了两个晚上的寝,又新封了美人,并不打算为难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放行。
蒋星渊低声道谢,十分上道地往两位内侍手里各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将将抬脚迈进宫门,便听见一声尖利的呵斥:“站住!”
一袭华美宫装的贞贵妃端坐在八人抬着的翟舆上,冷若冰霜,盛气凌人,十余名宫人前呼后拥,叫住他的正是掌管华宫大小事务的内侍曹茂。
蒋星渊心下一沉,依着规矩跪在地上,向贞贵妃行叩拜之礼。贞贵妃正因卫婉得宠一事心气不顺,听曹茂说眼前这斯斯文文的小黄门是她最信重的心腹,自然将一肚子气撒在他身上,冷笑道:“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代理六宫,眼里可不得半点儿沙子…
这大内是什么所在?由得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曹茂,打他一百个巴掌,好好教教他规矩!”
蒋星渊还没从解决庄飞羽的志得意中回过神,便被现实狠狠扇醒,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身还躺在烂泥里,他没有向贞贵妃摇尾乞怜,也没有出惧怕之。
直板,咬紧牙关,硬生生受了一百个巴掌,右边脸颊高高肿起,左边却还白净如玉。贞贵妃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几眼,再瞧瞧身边服侍的太监们,便觉得他们老的老丑的丑,十分上不得台面,心口那股气堵得越发厉害。“在这里跪上六个时辰,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后应该怎么伺候主子。”
贞贵妃难掩跋扈之气,撂下几句指桑骂槐的话,昂起国天香的脸,镶珍珠宝石的指甲高高翘起“曹茂,我们走。”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蒋星渊跪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一侧,从晌午熬到天黑,几乎冻成冰块,他不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絮娘前往灵佛寺上香那,盯上她的人,不止庄飞羽一个。
***这天晚上,絮娘细细擦拭了一遍伏陵的牌位,又对着衣箱里两个亲生骨的衣裳出了会儿神,以帕子揩了揩眼角,这才走到屏风后头沐浴。
她的身段依旧玲珑有致,玉峰高耸,肢纤细,娇的肌肤浸在热水之中,柔顺的发丝在水面一缕一缕飘散开来,两下一衬,黑白鲜明,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泡了一会儿,絮娘有些乏困,以布巾擦干长发和身子,换上干净的里衣,躺在上,缓缓入睡,她前半夜睡得很香,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回到定州那段安稳平静的岁月,在寒冷的冬夜,和伏陵并三个孩子围坐在一张桌前吃热腾腾的锅子。
不善言辞的男人在桌下悄悄牵她的手,蒋星淳扯高嗓门谈及白里有趣的见闻,蒋星渊细心地为蒋姝剥去虾皮、剔出鱼刺,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墙外传来报更的梆子声“笃…笃…笃…”
由慢到快,拖她出了梦境。絮娘蹙着眉翻了个身,面朝外,一只玉手垫在枕下,嗅到古怪的香气。
那香味陌生又甜腻,直往她鼻子里钻,她觉得哪里不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没有力气,就此睡死过去,又不能够。
她还不知道,前头当值的护院已经被不速之客干脆利落地放倒,烟穿过糊得厚厚的窗纸,一股一股送进房间,当然,来人也没有想到,她常年被蒋星渊用另一种药熏着。已经养出几分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