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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地势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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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小麦吐穗,结出不大的种子,玉米也站直了,挣命一般地往上长,面黄肌瘦的农人们脸上勉强出点儿笑模样,又被接下来的灾难彻底击碎。

  铺天盖地的蝗虫像一张黄褐色的大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温昭得了这消息,急怒攻心,呕出几口鲜血,把絮娘等人唬了个半死。

  “便是再着急,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絮娘端来热茶服侍他漱口,又对下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去请温朔。温昭和温朔商议半晌,皆是束手无策。

  “所幸前两年就按着大人的意思,往南方低价收购了不少粮食,我略盘点过,便是将每施粥的用量再翻两倍,也能支撑到过年。”温朔低声安慰着哥哥。

  忽然想起件事“我记得家主和户部尚书有些情,尚书大人新娶了位如夫人,听说待那位夫人如珠如宝,百依百顺,只要她开口所请,没有不依的道理…”

  “既如此,替我多备些厚礼,将库房那匣子母亲去岁送来的南海珍珠捎上,安排个可靠的人亲自送过去。”

  温昭在絮娘的服侍下运笔蘸墨,写了封央请尚书大人看在民生艰难的份上,对上缴税赋的时间多加宽限的书信,言辞恳切,令人动容。温朔将书信用火漆封好,使絮娘随自己前往库房挑选礼物。

  他翻出温昭说的珍珠,另将一匣子小一些的掷给絮娘,道:“拿去给阿姝串珠子玩。”絮娘打开匣子,见珍珠个个浑圆晶莹,最小的也有黄豆大小,只觉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为难道:“这么贵重的物件,怎么能拿给小孩子玩?”

  “我给阿姝,又不是给你。”温朔没好气地指了指架子上堆积如山的珍奇古玩“再说,你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大人差这几颗珠子?”

  说来也怪,温朔对蒋星淳、蒋星渊兄弟俩从来都不假辞,对府衙里唯一的女娃娃却颇为容忍。

  蒋姝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有一回跌跌撞撞栽到他脚边,被他嫌弃地拎在半空中,不仅不知道怕,还咯咯笑着。挥舞着乎乎的小手,把黏糊糊的麦芽糖喂到他嘴里。

  看见那一幕,絮娘吓得脸色发白,鼓起勇气将女儿抱回来,连声道歉。不料,温朔鼓着腮帮子甜到发腻的糖块,瞪了母女俩一眼,竟然没发脾气。再往后,蒋姝越长越大,模样和子都随了絮娘,秀气又安静,整跟着絮娘学习如何烹饪糕点,怎么整理家务。

  她捧着新做好的糕点,给温昭和几位叔叔挨个送过去,端到温朔面前的时候,总要听几句怪气的话:“我不是说过,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怎么又送?”

  “回去告诉你娘,她做的桂花糕又黏又难吃,还是上次那个玫瑰酥强一些,多少能入口。”

  “大人不是赏了你娘一罐好茶叶吗?匀半罐过来…我这里当然有,我这里什么好茶没有?我就是…小丫头片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这么多问题?”蒋姝不怕温朔,但她最喜欢的还是伏陵爹爹。

  她知道伏陵不是她的亲爹,但他会讲很多匪夷所思的奇案,会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会在她被别的混小子欺负时站出来撑,还会认真聆听她分享的小秘密,而且,他掏心掏肺地待娘亲好。蒋姝想。

  等她长大,一定要嫁给像伏陵爹爹一样温柔的人。温朔和絮娘正说着话,蒋星淳牵着蒋姝的手走了过来。

  “温朔叔叔,娘。”蒋星淳已十二岁,生得眉目周正,高大健壮,肤在大太阳底下晒得发黑,一块块肌也在坚持不懈的锻炼下趋于稳定,有了五六分大人的样子“这是在做什么?”蒋姝接了那匣珍珠。

  果然十分欢喜,声音清脆甜美:“谢谢温朔叔叔。娘,咱们闲下来串几朵珠花吧?”絮娘含笑答应,揽着蒋姝的肩膀,和孩子们一起商量往贵人手中送些什么礼物。

  他们最终选定了一匣子南海珍珠、两座足有一人多高的赤红珊瑚、一对游仙枕、十颗夜明珠、十张貂皮、十张虎皮、二十匹闪金缎,另有人参、鹿茸、灵芝若干,林林总总装了两大车。

  温朔拿出温昭的印信,待伏陵道:“去钱庄取一千两黄金,连着这些东西一并转交给伏阡,让他往京兆跑一趟,记住,务必送到户部尚书的如夫人手里。”

  伏陵恭声应是,见蒋星淳明明对去钱庄很感兴趣,却装作不在乎,眸中闪过笑意,道:“阿淳若是无事,给我搭把手吧。”

  “我还要练功呢。”蒋星淳故作不乐意地抱怨了句,又怕伏陵真的不再带他,自己找了个理由“不过,伏阡叔叔今儿个正在外头施粥,怕是走不开吧?罢了。我去替一替他。”

  一百黄澄澄的金条装了一箱,分量并不算轻。蒋星淳毫不费力地单手拎起,在钱庄门口等伏陵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干什么?长没长眼睛?”钱箱“噗通”

  一声落地,散出两金条,他连忙将金子装回去,抬头恶狠狠吼道,那人生得贼眉鼠眼,极猥琐地对他讪笑了一下,缩着肩膀一溜烟跑开。

  和中原人束发的习惯不同,他的头发分成许多绺,编成细细的小辫,又用一缀着鹰羽的绳子扎起,看起来有些古怪。

  “阿淳,等着急了吧?”伏陵将一大一小两对耳坠小心放在襟前,又递给他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我看你个子越长越高,原来那把短剑怕是已经不大顺手,试试这把如何。”

  “我不需要…”蒋星淳口不应心,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忍不住摸了摸手感上佳的剑柄,又拔出来验了验剑刃的锋利程度。

  “走吧。”伏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蒋星淳往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儿。

  他看向伏陵,有一瞬想将这个小曲告诉对方,却因着长年累月的隔阂和深蒂固的敌意,而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其后的无数个夜,他因这个愚蠢的决定而悔恨加,难以释怀。***

  伏陵和蒋星淳赶到城南时,已经是落时分,这一带房屋破败,地势崎岖,住的多是贫苦人家和泼皮无赖,所见所闻也格外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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