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底能不能好
这是比试,不是杀敌,要管好自己的刀锋、点到即止,伤人是大忌。贺昭的剑锋收得很好,而她可能真的喝的有点多了。***贺昭面上阴沉,不置可否。
对决已进入白热化,徐锦融能感觉到贺昭想要夺她武器的企图,凝神集中应对剑锋的密集冲撞,以免承受力道过大而把剑震飞,却不防在一击卸力之时,受力点忽被抬高,贺昭一个侧身,曲臂成肘猛地向她握剑的手腕突击袭来。一声闷哼…徐锦融剑锋走偏,几乎就要飞而出,但出乎贺昭预料地。
她借力旋转一圈,向一旁退出两步,最后也没有把剑手,不过她整只右臂都在微微发抖,随即把剑换到了左手。“行了。锦融,”贺昭不愿再比“你该回城了。”风吹得更急了。
时不时有几滴雨点落到脸上。“回什么城,还没比完呢,我左手使剑照样溜,”徐锦融说完,上前硬与贺昭再击几回。
直到贺昭自行把剑扔在一旁,不作任何防御径直走上前来,仿佛拿定了她不敢强出手,而她确实未再强行出手,但她迅速转身,直冲自己不远处的马飞快奔去。贺昭边追边吼:“徐锦融!你蛮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徐锦融已经翻身上马“是你自己不要比了!”说着她迅速摘下带上的玉扣,不知如何一记发,贺昭的马匹受惊,嘶鸣着甩头狂奔而去。
眼看徐锦融已经骑在马上朝荒野那头疾驰走远,贺昭气得暗咒一声,先往自己坐骑奔走的方向追去。***“掌柜,”拉起门帘,徐锦融进到这处道旁野店之中,身上已给淋了一多半“有酒菜吗?”
凄风苦雨、风逆行,又冷又饿。未及傍晚,天色就已十分暗沉。所幸这地方前不着村、却还能有家小店,总算可进来避一避。掌柜惊讶,往该是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
“烧酒,烧,火盆,咱有吗?”掌柜应了一声,上来擦桌子:“客官骑马来的?马儿可要照拂一下?”“马在外边棚子里了。无妨,且待雨小一些吧。”
炭火送了上来,酒坛子的泥封打开,徐锦融了外衣,搭在火盆旁边的椅子上,收拾之间,见那掌柜自柜台后方正往这儿看,上她后一愣,不由自主地解释:“…咱们后厨还没人,烧稍晚些送来。”
于是整个野店内堂,只她一人自斟自饮。一杯烧酒入腹,身体里也开始发热,脸上身上,气熏人。
对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把玩手中瓷碗,徐锦融此时忽然有点想念自己的父亲徐鉴,她跟父亲的关系,一直算不得很好。徐鉴总嫌她不听话,甚至更偏爱自己的侄子一些,就是她那没出息的堂弟徐淳,现在还时不常爱拿这个在她面前说道。
而徐锦融听说自己的母亲,在她还没会走路的时候,就离开了徐鉴,去了一家道观,出家了。
后来那座道观毁于山火,道观中人在睡梦中都失去了生命,其中就包括她的母亲,她问父亲,娘亲为何要出家?
徐鉴说,因为要追求无边道法。长大后她才慢慢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徐鉴在世时,她从不知母亲模样,直到徐鉴身死,在收拾遗物之时。
她才自他枕头下发现一枚小像,仔细卷好的小卷轴徐徐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坐在河边柳树下,面容淡漠的姑娘。父亲那些年的心情,应该也不好受吧?门帘忽然掀开,一个中年男子披着蓑衣走了进来,接着愣在原地。
“这可算回来了。”掌柜的绕到台前,招呼他去后厨准备吃食“客官久等了。下酒菜马上着。待会就来。”…贺昭循声冲进这处野店后厨之时,徐锦融双目紧闭,面上沾了不少白色粉末,屋中两位陌生人,俱已受伤极重。
认得是贺昭的声音,徐锦融总算心里有了点底,踩着地上瓷碗碎片,右手颤抖伸出:“我被毒粉撒到眼睛,现在看不见东西了!”
贺昭扶住她,转向躲到墙角的那两人,肚腹贯穿的那位掌柜模样,因失血过多而面目灰白,眼看不多时就该没气了:“解药呢?”
“没有解药,”掌柜声音颤抖,捂着腹部的手掌正从指间渗出小股鲜血。贺昭盯着他:“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埋伏?”见无反应。
他抬足踩上另一人的脚腕,惨叫声中,此人挣扎翻滚,终是熬不住庝,急于说道:“我们是…”
话未说完,旁边将死的掌柜忽然抬手,竟似集中了最后的力气,毫无预警地快速用一片碎瓷,划开了他的咽喉。贺昭不由一惊。***“我会瞎吗?”“不会,”贺昭说道。
“这是去哪?”野店不宜久留,但她忘了自己已经问过一遍了。“去我的地方。”如果瞎了。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这臭毛病。早前气血上头出了失魂症都没出过岔子,现在已经好了还沟里翻船。
徐锦融心绪难平,伸手去摸际,打开那只瓷瓶就往嘴里送,药丸全倒空了,此时共乘一骑,贺昭被她头顶撞到一点:“你吃什么?”
“没什么,”这事极少人知道,据徐锦融所知,只有高管家,宛王爷和皇上知道,她语气沮丧:“我不冲动了,就是你的话我也听了。”贺昭皱眉。黑夜行马,或许是药物作用,后半夜时,徐锦融已近睡着。直到感觉被人抱着走,才猛地清醒过来。“贺昭?”她问,抓住手下摸到的衣襟。
“嗯…是我,”贺昭的腔低低震响“到了。”医手来查看,配了药,要外敷也要内服,再观察情况。有侍女来带徐锦融去洗浴。
她洗着洗着,忽然尤其恐惧,问了许多遍医手是否高明,到底能不能好,却觉得听到的只是宽慰,失明的恐惧铺天盖地,顿时站了起来:“贺昭在哪?”
侍女有些惊慌:“…姑娘先坐下,洗好了再…”徐锦融这才联系起来,方才的医手也叫她姑娘,心头有些不解:“贺昭没告诉你们我是谁?”“这…”“知道你很重要,就够了。”
徐锦融循声扭头,感到身边侍女在离去,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她于是坐回浴池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刺客尚未查明,一切谨慎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