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别跟吵快歉
“少玩电脑,多看书!”江母冷不丁冒出这一句“电视上的专家说了。电脑玩多了会上瘾,到时候不想学习只想玩游戏。”“我没…”
“那你成天坐电脑前面玩什么?你看,我说你两句你就不开心了。妈妈说你两句怎么了?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江鹤轩别过头,没好气地说:“我走了。”
“老江!你说两句!”“你管他呢,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江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头也没回。
“什么大了有自己主意,这才初一,现在不好好管以后还得了?你就是没责任心。”每回谈到儿子。
她十有八九会冒出这么一句,她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公公挤兑许久,好容易在二十六岁生下江鹤轩,可不得眼珠子似的护在手心。“行行行,你说得都对。”江父受不了她的强势。
“我没意见。”相较于子的咄咄人,江父养孩子就跟做梦一样,从没清醒的时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新安某所三本大学当吊车尾教授,偶尔意街上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人生唯一的高点是站在浴室自的刹那。
而这样的生活,还要从2008年持续到2019年,他俩三十多岁,四十不到,每天睡在一张上盖各自的被子,一年做次数屈指可数。
女方咄咄人的嘴还有吵架的兴趣,男方却只想把臭袜子甩到地板,躺上沙发看球赛,或许他们曾拥有意气风发的时刻…但荣光与年轻的皮囊一起败给了岁月的残酷。
已对父母争吵见怪不怪的江鹤轩提着书包就出门,省的再被莫名其妙地骂一顿。天气热得连氧气都被蒸发,绿化带的树病恹恹地着汽车尾气,知了也懒得鸣叫。
他站在站台,顶着酷暑的太阳等公,整个人被炎热和乏味包围。车站刷上了奥运五环的标识,五油彩在刺眼的光下弥漫出呛人的气味。
江鹤轩盯着圆环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八月八,奥运会开幕式。奥运会啊…好像离自己很远。
他宁可家人都忘记有奥运会开幕式,不然一定会被母亲着写六百字作文,强行抒发对奥运会开幕式的感受。这就是江鹤轩的十二岁,和酷热的夏同样乏味单调,连愤怒的气力都无。
他几乎没有朋友,每一次休息和寒暑假的出门都会遭到母亲的盘问…去哪里,和谁去,几个人,男的女的,是不是同班同学,去做什么,把同行人员的电话号码出来,他才十二岁啊。不知为什么,等了半小时公车才来。
到奥数辅导班已经是十点半,迟到了半小时,辅导老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打电话给母亲,要是打了回去免不了被教训。中午草草买了个汉堡果腹,又要匆匆赶去钢琴班。
钢琴还不如奥数,奥数至少有准确答案,钢琴可没有。老师只会说:“江鹤轩,你要有感情,不是机械的弹。你要投入进去。”
江鹤轩其实很想问她…什么是感情?今天极其不顺。奥数班迟到,钢琴教室的空调又坏了。十来个学生们像待在汗蒸房里弹琴。
江鹤轩翻着考级琴谱,手指在钢琴上跳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沿着线条分明的下巴落上白色琴键,他能记住每个音,并在它们该出现时摁下琴键,但辅导老师就是说还不够。
感情,感情…去他妈的感情!什么钢琴、奥数、书法、油画、法语、德语、西班牙语…见鬼!全去死!去死吧!我根本不想学这些东西!去死吧!我要离开!“江鹤轩,你干嘛去?”“不上了!”他拿起书包,甩门而去!有生以来第一次逃课。
他离开这儿。江鹤轩当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随便乘上一路公,血管里涌动的鲜血被夏季高温灼烧到沸腾。兜里还有买午餐剩下的三十块,他就拿着这三十跑到新安的跨江大桥。
被阳光曝晒的江面波光粼粼,风面涌来,吹了他的发,闪耀的宛如一个新世界。真美啊…他书法课也没去,只坐在江边发呆,看渐晚,浮云层层。江鹤轩不是个叛逆的人,他细心、严谨、好脾气、循规蹈矩,这场逃课可能是他人生最叛逆的事之一。
多可笑,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逃课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被父母到发怒的初中小朋友没有想一走了之的时候?但转念一想,十二三岁的他们能干什么,出逃的最后还不是要灰溜溜地回家?
所以刚读完初一的江鹤轩也要回家,他乘车回家,一开门就是母亲愤怒的脸和父亲疲惫的神态。
“下午干什么去了?”母亲连拖鞋的机会都没给儿子,气势汹汹地将他拽入房内。江鹤轩垂眸,冷漠道:“上课。”“还上课…”江母咬牙“辅导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怎么,翅膀硬了?都会逃课了啊…”她似被口的愤怒迫到无法呼吸,嘴大张,缓了口气“你是跟谁学的?是不是你那个同桌?我就说要给你换位置!下学期就让老师换位子!”“这关人家什么事?”江鹤轩拔高声调。
江母充耳不闻,她困兽般碎碎念着:“还是那个找你出去玩的男生?绝对是他,爬山,爬什么山!
以后你什么活动都不准去,就一门心思给我好好学习!难道谈恋爱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哪个女生,我现在给他们家打电话!”这个女人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从前…她不就是生孩子晚了弟媳一步嘛,又没犯法,为什么要…她脸上仿佛刻着有罪二字,希望着自己血的儿子能为自己洗刷罪名。
因而她怂恿丈夫从昌海来到新安,渴望在这座大城市出人头地,可时间流逝,孩子从幼儿园长到初中。她和她的丈夫还是碌碌无为,只剩下压力病毒般扩散、基因缺陷般传承。“我根本不喜欢那些班!”江鹤轩怒吼。“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俩了!”
“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你就是想偷懒,别给自己找借口!”江鹤轩母亲瞪着儿子,冷不丁地甩了他一个巴掌,仿佛一只气吁吁的母豹子龇牙咧嘴地嘶吼着。
“你想要什么都买给你,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啊!”未等江鹤轩落泪,他的母亲就率先哭出声。一旁的父亲终于上前,他拉着江鹤轩说:“鹤轩,你妈就这么个性格,你别跟她吵…快道歉,别再添麻烦。”江鹤轩无言,话语梗在喉间。一旁的父亲还在催促:“快,给你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