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穿条丝袜
就像先前他对辛桐说的那样,他们除了彼此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任何一方都不要妄想摆血缘的钳制。程易修攥紧右手,身上薄背心渗出层层汗。然而整个人都是冷的、虚的。
“傅云洲,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我不是傅家的人,我也不想当你们傅家的人!别把那些家族的事套我头上,也别把自己当我大哥!”“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晚?”
傅云洲语态怜悯“没有我,你连条狗都不是。”“这不关你的事,”程易修近乎咬牙切齿“别靠近辛桐。”
“我还以为你一直想打败我。”傅云洲突然说“如果你想打败我,就别跟个懦夫似的躲躲闪闪。”他顿了顿,又补充:“还是你觉得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法保护?”“你当我三岁小孩?”程易修冷笑。
“少用将法。”“屈服我或者打败我。”傅云洲无所谓地耸肩。“易修,只有这两条路。”辛桐重新回到三楼,仰面看见了从病上起来的季文然,他套一件纯白的睡袍,浅灰的棉布睡,光着双脚,俯视着想要上楼的辛桐。
“程易修来了?”他问。辛桐小小地嗯了一下,随之好心提醒:“季先生,您应该把鞋穿上。”
季文然没吭声,只静静看着她,晶莹的双瞳仿佛幼年在掌心玩过的玻璃弹珠,掉入了灌苏打水的汽水瓶,易碎,全然易碎,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当了自己两辈子上司的家伙。
“你把它脏了。”季文然突然说。辛桐困惑地歪头,等着他的下半句。季文然却好似生气了。拂袖而去,砰的一下关上卧室门。辛桐更觉摸不着头脑,站在楼梯上进退不得。
林昭昭说的果然不错,季老生病期间情绪是真的莫名其妙,她也同样不晓得傅云洲到底对程易修说了什么,竟说服他带自己一起去傅云洲家吃饭,据说还要暂住一段时间。
反正辛桐坐在车上以为能离傅云洲远远的时候,突然得知自己要与他共处一个屋檐下起码一周,她那时差点想要把车门一开,直接从高速公路滚下去。
“我衣服还在家。”辛桐不悦道。好人没法天天当。上次两兄弟打架,她提个瓶子去拉人是酒上头,现在还不要命地往他俩的私事里蹚是脑残。“重新买。”程易修说。
“我给你买新的。”辛桐环臂坐在副驾驶座上,别过脸没好气地说:“你要去你去,别扯上我。”
“不是你说和我一起住?”程易修自知理亏,小声嘟囔着开始耍无赖了。“哦…所以我和你一起住等于可以和你以及傅云洲一起住喽?”程易修不说话。
辛桐笑笑,问程易修:“那我是和你谈恋爱,还是和你们兄弟俩一起谈恋爱?”这话就戳到程易修的痛处了。
他抿,强心口涌上的莫名怒火对辛桐道:“桐桐,你就随我这一次,好不好?他纯粹就是想搞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细碎的不屑像是鱼鳞般布咽喉嫣红的息,差点让辛桐冷笑着把“傅云洲把我摁方向盘上猥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句说了必定会被掐死的话甩程易修脸上。
她深一口气,让不从上至下缓慢退却,缓声道:“你们两兄弟的事我不想管,你要真想解决事情,倒不如跟他好好谈谈,他对你不差,两兄弟没必要闹成这样。”
“萧晓鹿跟你说的?”“什么?”辛桐反问。“萧晓鹿和你说傅云洲对我不差的?”辛桐皱眉,她回忆片刻后,含混地答:“算是吧。”“所以她活该被傅云洲摆。”程易修冷哼。
“傅云洲就放了个徐优白,萧晓鹿就上钩了。还傻不拉几地为他卖命。”徐优白勾引萧晓鹿?就徐优白那一脸没睡醒的通宵高中生样?“反正你离傅云洲远点,其余我会解决。”程易修补充一句。
辛桐摇摇头,她拨着手指轻轻对程易修说:“易修,有些事不是避开就能解决,更何况你别忘了我们怎么开始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辛桐本不想这么说,明知伤人,却还是有那么丁点的气不过,她不喜欢程易修幼稚地把自己当胜利品一般推出去。
也不喜欢傅云洲的讳莫如深。可辛桐的恼怒不是发的火山,而是细碎的火星,偶尔冒出几句刺人的话便闷闷地熄灭了,她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准发情绪。
下一秒她又想起江鹤轩的话,他说“他们那种人”“你觉得我不是好人,难道傅云洲就是了?”程易修语气顿时沉了下来,不地说。“你要是敢爬傅云洲的,我就把你晕了往死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辛桐似笑非笑地盯着程易修“程易修,我没爬的爱好,倒是你反过来爬了我的。所以别那么自以为是,忠告。”她话说得伤人,恼的程易修一路上都没再跟她说话。
这餐饭意外地风平静,三人在一张桌上用餐,倒有点一家人的恍惚感。辛桐没带衣物,只好把内手洗了拿去烘干,睡衣就先套程易修的t恤衫将就。
她在这家伙的按摩浴缸里翻腾了起码半小时,最终在程易修“你还不出来我就进去”的威胁下恋恋不舍的擦干身子。
房内一尘不染,显然常有人打扫。辛桐背对着程易修睡下,任由他从身后环住自己,他悄悄地搂住她的,对着她的耳廓柔柔地哈气:“别生气了。好不好?”
夜风静悄悄,而另一边重病的季文然刚一觉睡醒,他从上爬起,下楼去二楼的工作室。送来的杂志的封面是最近又火热起来的复古风,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感,模特套上丝绒长裙高抬下巴,唯一的新鲜点大抵是换上微胖模特,美其名曰:女解放。虚伪,季文然嘲笑。
口口声声说审美多元化,过了这阵风各大秀场还是会老实地换回零号模特,瘦的只留一把骨头,半分神韵也无。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任助理辛桐,刚刚好,长得不出众,身子骨倒盈盈可人。明明被碰过了却还呈现出很干净的模样,令人生厌。季文然瞄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杂志样刊,俯身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小塑料袋,他戴上一次手套,将杂志扔进垃圾桶。
“真脏。”他说。***这座城市一夜入秋。街头的女生昨还是飘飘的裙衫,再穿条丝袜,今便换上了厚衣和风衣。骤冷的空气令早起的辛桐不由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