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护着李礼哥

　　急促的电话铃打破年夜的喜闹，是李佳玲打给李诚安的。李佳玲一直不喜欢也不接纳李诚安，她从没主动练习过李诚安，李诚安预感要出事，接通电话，李佳玲焦虑的声音传来…

　　“二哥，杨杨跟你在一起吗？告诉她陈家顺烧伤了，在第十三医院急诊室，求求你快点带杨杨过来！”

　　李佳玲现在情绪已经崩溃，李诚安还保持着理性，他明白，如果是轻伤，李佳玲不会急着让杨杨过去的。“姑父烧伤了？”

　　“嗯…听起来很严重，狸狸，你在家里陪你，我带杨杨去医院。”李诚安和杨杨感到医院时，李长盛也在。杨杨和李佳玲抱着哭了起来，没血缘关系的母女这一瞬间才打开心扉，相依为命。

　　李诚安和李长盛询问情况：“送来多久了？”“一个小时，中心体育馆有人放炮点着了草坪，火势很大，现在还没扑灭。”

　　一个晚上，李长盛的生活在冰火之间来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只温水里的青蛙，现在连青蛙都算不上了，他顶多是只飞蛾。李诚安没经历过这些事，他独来独往，三十年了。

　　孑然一身，没任何牵挂，他很想和李长盛分担压力，但他不是李长盛，这些重担没有在他的肩上，他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厚重。后半夜，所有人都疲倦了。杨杨躺在李佳玲怀里睡着。

　　李佳玲哭得眼睛红肿，没力气继续再哭下去，陈家顺40%的皮肤二级烧伤，需要植皮手术。

　　李诚安安慰李长盛：“手术费用我来出，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捡回一条命就谢天谢地了。

　　术后，李佳玲和杨杨陪着陈家顺，李诚安陪李长盛出来吃饭。李长盛吃不下，两人找到一个公园，在长椅上坐下来抽烟。

　　李长盛拿烟的手颤抖着：“其实我以前很看不起陈家顺，觉得他窝窝囊囊的，没半点担当的样子，佳玲要嫁给他我也不同意。”“能看出来，”“我要是以前能对他好一些…哎，现在瞎矫情个什么劲。”

　　“哥，家顺他知道你的心意。人还在，以后弥补就是了。”罢烟天快亮了。李长盛又赶往崔雪华那里陪他。崔雪华一大早就醒过来，她怀孕期间营养补充的好，心情也好。

　　因此产后没有非常虚弱，她问一旁削着苹果的李长盛：“家顺怎么样了？”“大面积烧伤，命是捡回来了。医生说不影响以后生活，就是会留疤。”

　　“哎，早让他转行来着。这个陈家顺也是死倔，不晓得佳玲当初怎么非得和他在一起。”听着子精神抖擞的抱怨，李长盛才有些安慰，他笑道：“你也嫌我窝囊不上进，那当初怎么要跟我在一起的？”

　　“不是别人介绍嘛，你清华毕业，条件多好啊。”他和崔雪华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结婚的时候，彼此都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他把苹果切开，用牙签串着喂给崔雪华“咱们有了老二，以后日子都会红红火火的。”时间不善待他，也不亏待他的。

　　李长盛老来得子，心中感慨万千。科室现在都以提拔30岁出头的年轻人为工作重点，和崔雪华同一个产房的也都是2、30岁的孕妇，他是真的老了。老到被时代抛得远远的，拼最后的力气去追也追不上。可他也有20岁风光的时候。

　　20岁，稀里糊涂的结婚、生子，因为计划生育，当年崔雪华还打过一个孩子。二胎政策开放，新闻终于又把热点聚焦在他们这个年龄层的人身上，但评论又多是负面的。谁不想侠客江湖、鲜衣怒马？

　　他知道、这是年轻人的世代，80后、90后，一代人比一代人更耀眼，有个性、张扬，大家都爱看俊男靓女谈恋爱。

　　他们这群平凡中年人的剧情多一分钟，都会引来观众离席。因为别人不爱看他的内心剖白，所以，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有拥有内心世界的资格，他决定不再缅怀了，他的剧情已经在40岁时正式落幕，以后就当老老实实当个配角。

　　＊＊＊李家作一团，只能先把李送回养老院。李长盛李诚安李佳玲三兄妹忙陈家顺的手术，李礼来医院陪崔雪华。

　　崔雪华还是唠唠叨叨的，李礼之前还担心她产后抑郁，现在看来她就是瞎心。崔雪华的同事，也就是李礼的高中老师们来探望崔雪华，聊了一早晨，他们离开的时候李礼去送他们。听说李礼被保送。

　　他们都很欣慰。李礼的高中班主任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有出息，有主见。”是吗？她记得自己和许子生早恋被发现的时候，她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当时她说的是，你现在年纪小，容易被惑。李礼这些年除了年龄，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她仍然沉溺在不被认可的感情里，只不过这一次她隐藏的更好而已。

　　李礼转身回病房里。崔雪华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呆呆怔怔的看着李礼。李礼摸摸自己的口袋，她送客时把手机落在了病房。

　　“你干嘛翻我手机！”“这是什么？”崔雪华把手机翻过来，一张低像素的照片摆在李礼面前。圣莫里兹那一夜，他们住在被白雪包围的房子里，雪光的反把夜晚照得通明。李诚安在她身边睡。

　　她拍下这张照片。李礼站在崔雪华的面前，双手抓着衣摆，她控制不住自己，肩膀在抖，心在抖，嘴在抖。

　　崔雪华把手机砸向李礼，李礼捡起手机，从这间病房里逃跑。新生儿的哭声、医生护士匆促的脚步声，构成了一道围栏，李礼拼命想逃开。可她不论逃向哪个方向，都摆不了这个地方。

　　她从这里来，还能去哪儿呢？手机屏幕碎掉，用不了。打不了李诚安的电话，他现在应该在李家，李礼打车回家，奔跑到家里，李诚安和李长盛两个刚休息罢。

　　正打算去医院看陈家顺，正是在这个时候，李诚安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是崔雪华发来的，她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李诚安和李礼的照，发给李长盛。李长盛握着手机，胳膊在抖动。

　　他抬起脸，老去的脸庞每一寸松弛的肌都在抖，他扬起胳膊，用了全部力量，一巴掌扇向李礼。李礼被扇倒在沙发上，李诚安这才看到他手机里的照片。

　　“混账！”李长盛震怒得抬起塑料板凳朝李礼身上砸下去，李诚安扑在李礼身上，挡住她。板凳砸在他肩膀，碎裂成两半，他站起来，护着李礼：“哥，是我的错，跟李礼没有关系。”李长盛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