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于是叹了口气
接着就是夸张的关门落锁的声音。唐伊乐趴在冷毓川的肩上,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站直了些,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两个人草草收拾了一下,鬼鬼祟祟地开门出去,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吃唐三宝买回来的胡辣汤和羊包子。
“哎?”唐伊乐吃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伸头看看冷毓川“你刚才是不是哭来着?”他僵硬了一下,垂着头抿着不说话。
她没眼色地伸手勾他下巴,又说:“哭就哭了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嘛…”他还是不出声,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别扭地重新低下头。
唐伊乐隐约觉得不对,探身硬是凑到他面前,发现他眼里竟然又盈了泪。冰山怎么变成哭包了!
她心疼得要命,也不敢开玩笑了。站起来走到他那边,笨笨地摸了摸他背,小声说:“好了啦,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但又忍不住解释:“虽然我是瞒了你,可是你也没有追着联系我啊…还不是说失联就失联了?还给我打钱,干什么,要划清界限啊?”冷毓川词穷了。
他侧过身,把脸埋在她小肚子上,扭捏了半天才埋着头说:“那扯平了。行不行?”没等她回答。
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乐乐,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他看着她的眼睛当真是波光潋滟,那么好看的脸带着没见过的风情,看得她脚一软。没有人能拒绝这样诚恳的、带着泪的要求。
更何况是从那样冷淡的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简直有点儿匪夷所思的感觉,她把他得都不大正常了。唐伊乐又后怕起来,捧住他脸郑重地点头,保证,对灯发誓“以后再也不把他当外人了”
他连饭都不想吃了。重又把脸埋回她柔软的腹间,蹭来蹭去的不放,像只被吓傻了的猫跟主人撒娇。两人没能腻歪多久,唐伊乐想到自己早上还要去店里开会,匆匆就要出门。***冷毓川非要跟着她一块儿去上班,一直黏在她身后不超过半步的距离。
唐伊乐觉得他是哭过、吼过、哀求过她以后,变得彻底不要脸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她更喜欢。干脆连车都没开,两个人叫了辆车,在后座抱在一起去的店里。
路上冷毓川把下巴在唐伊乐的脑袋顶上,不知是感慨还是抱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乐乐,你这两年…”他没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心疼是藏不住的。
一定是早上唐三宝一见到他,就把这两年的事全部坦白代了。唐伊乐的眼眶立刻就了。自己扛事儿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人安慰,天大的委屈就都下来了,但她刚嘲笑完冷毓川哭鼻子。
这时候坚决不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就把脸埋在他的颈边硬忍着眼泪。偏偏车里这时候忽然放起一首老歌,听到那句“只想远方的你,回来莫再别离”时,唐伊乐忍不住了。
带着哭腔问司机:“大哥,能不能换个音乐啊?你这个选曲好老土啊。”司机大哥莫名挨骂,无奈地看她一眼,不动声地换了首更老土的“恭喜发财”冷毓川忍住角的笑,把唐伊乐的脸又往自己颈边按紧了些,对司机说:“麻烦你还是把音乐关了吧。”
司机又白了冷毓川一眼,颇不情愿地关掉了精心挑选的背景音乐。唐三宝这间老店里不少员工都是看着唐伊乐长大的,见她牵着个帅哥进来,无不啧啧赞叹,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冷毓川。开会就不方便带冷毓川了。唐伊乐找理由让他在她办公室沙发上睡一会儿,倒倒时差。
她开了一早上会,完全不知道自己开了什么,就坐在那儿当个泥菩萨,一结束就匆匆回办公室,发现冷毓川根本没睡过,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太亮了。睡不着。”他指指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挂着两个严重的黑眼圈跟她抱怨。唐伊乐无奈,吃完午饭后带着他上了顶楼,去了一个新开辟出来的区域。
“是悬浮舱。”她指着一个像太空舱似的白色蛋形空间给他看“里面是一种比重很大的溶,人躺进去可以漂着。
舱里可以是全黑的,也可以开一点点灯,还可以放音乐,据说是模拟子环境的,催眠效果很好,刚引进了几个,还没正式对外开放,你先试试?”悬浮舱不大,里面的溶也只有几十公分高,胜在与世隔绝,可以放松全身。
“一个人睡不着。”冷毓川二话不说就开始先她的衣服。唐伊乐想想自己下午也没什么事,加上前晚宿醉有点儿头疼,正好也想睡会儿,于是就顺着他,两个人先洗了澡。
然后一前一后地进悬浮舱并排躺下。人在薄薄的的一层溶里漂着。四六不靠,全身没一个地方是触着实地的,又完全伸手不见五指,先是觉得不安。
接着却慢慢放松下来,有种奇怪的安全感,好像世界一下子变小了。其他人都没了。绝不会有人来打搅了。两个人适应了一会儿,冷毓川先叫了一声“乐乐”问她:“你真的在读研吗?”
她在他心里都成了什么撒谎了。唐伊乐对天发誓:“真的、真的,就是读得不大好…经常有事翘课,作业都是瞎写的…”
他思考了一下,轻声说:“你好好读书,我帮你看店,好不好?”唐伊乐差点在溶里滚了一下“你、你要留下来吗?”
她以为他只是回来一趟,待个几天就得回意大利了呢。全然的黑暗里她看不见冷毓川的表情,只能从他声音里辨别出来他的羞愤:“你又要赶我走?!”“不是不是。”唐伊乐匆忙摇头“我…你那个项目不是还没结束…”
“我又不是去拿学位了。”冷毓川忿然道“谁规定必须待到最后一天?没有人吧?我又没签卖身契。”
密闭空间里的气压陡然变得很低,唐伊乐支支吾吾了一下,小声说:“那个…你去了等项目结束再回来、也、也可以的…”冷毓川安静了很久,她以为他又要暴跳如雷或者嚎啕大哭时,他忽然特别特别温柔地说:“乐乐。
对于一个曾经拥有过一切、又失去过一切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早就不是名利了。”唐伊乐愣了愣。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她坦白心事,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舱房里,声音被仄的蛋形穹顶弹回来,格外清晰,她一直没有回应,他于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懂了。”她算是经历过跟他一样的“家道中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