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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烛台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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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生存多久。***夜渐深,京城的街道灯火微暗,道路两旁的摊贩也都逐渐收拾了东西回家。马车平稳行驶着。厚重的车轱辘过青石板路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拐过一个平静的街头之后,停在了谢府大门前。孟长毅掀开了车帘,把车厢里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扶了下来。

  谢家下人早已飞速进去里面报信,不多时一个机灵的小书僮就出来,恭敬地朝他施了一礼:“多谢孟将军送我家公子回来,还请去偏厅喝杯热茶歇歇脚。”

  小心地把人移过去之后,孟长毅点头:“快扶他进去吧,今多吃了些酒,我就不上门叨扰了。”小书僮又感谢了一回,半扶半背着谢良进了大门。

  他将自家公子带到前院房中,一应贴身的小厮丫鬟们早已忙了起来,准备热水、巾、拿换洗衣裳的,通知厨下做醒酒汤的,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众人刚伺候谢良躺下,丞相夫人安氏就急匆匆地踏进了屋。

  她坐到谢良的沿边,用手绢替他擦了擦额角因酒后发热出的汗,就听他在醉梦中喃喃地念了句:“阿璃…”安氏脸色一白,拧起眉头低声向屋里伺候的下人吩咐:“你们都出去吧。”

  “是。”等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烧到烛时的轻微“噼啪”声响,安氏轻握着上人的手,无奈叹了句:“儿啊…你这又是何苦…”

  都说儿女是娘的心头,安氏膝下就这么一个独苗,瞧着他在这短短几间就明显消瘦下来的脸颊,怎么会不心疼?只是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如今已是天子身侧的皇妃,再如何也是不可能肖想的了。

  之前谢良向他爹讨人情的事,安氏也是知道的,如今瞧着儿子这样难受,她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起夫君的不近人情起来,刚刚动念,就有丫鬟在门口禀着老爷过来了。片刻后,一个须发略有斑白步伐沉稳的男子迈进了房间。

  “良儿怎么样?”“刚刚给喂了醒酒汤,睡着呢。”安氏微蹙着眉“老爷说让他出门去散散心,会一会亲友,兴许能放下此事,可妾身瞧着并无甚作用。这好好地出去,倒是喝得烂醉如泥地回来。”

  她垂眸看向上的人,又叹了口气“当初老爷若是顺着良儿的心意,现下也不至于如此了。”谢丞相缓缓摇了摇头:“夫人此言差矣。

  良儿如今跟着四皇子做事,便是未来的太子,凡事都要诸多小心。北域公主的身份实在是块肋,良儿若是娶了她,不但没有多少助益,反而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趁早断了念头,慢慢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要紧。”

  谢良是他的老来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因此从小就怕他行差踏错了半步,误入歧途。没想到现在一个不留神,他依然对一个异国公主着了。作为父亲,他自然是要阻止的。希望这孩子后能明白他的用心吧。

  春风习习吹拂过茂盛的柳叶枝条,一只灰白的燕子衔着泥,扑棱棱扇动翅膀,飞到了巍峨的皇宫宫墙之上。若论当今后宫之中,谁的权势最大、最得皇帝圣宠。

  那必然是延福宫的柳贵妃无疑。贵妃之位原本就仅在皇后一人之下,偏巧先皇后已于多年之前薨逝。

  而东方信又一直没有再立后,因此这十余年来,柳贵妃便是整个后宫里最受尊崇的人,然而往常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延福宫,今夜却显得有几分萧条。

  “自皇上宠幸那位北域公主,已经足足有二十了吧。”侧殿的回檐廊下,两个小宫女正坐在那里做着针线,一边闲聊。“可不是,都冷落咱们延福宫好久了。”

  “咱们宫里向来以贵妃娘娘为尊。她承宠这么些天,竟然一次都没过来主动拜见。还公主呢,怎么这点礼数都不懂。”“人家圣眷正浓,只怕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你想想,承宠的第二便被皇上封了璃妃,又是赐居长乐宫,又是各种赏赐珍品一溜儿地往那里送,如今还一连十几天都被皇上翻了牌子侍寝,这份恩宠,怕是全后宫都没有过,她哪能不得意呢?”

  “就是可怜了咱们贵妃娘娘和六殿下,都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皇上了。”两个小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交谈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侧殿里早已经进来了别人。“娘娘,奴婢去掌她们的嘴,不许她们再嚼舌。”

  柳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神色恭敬地低声道,却被自家主子拦住了:“罢了,她们说的,本就是事实。”身着华丽宫装却面色难掩忧虑的女子转身一步步出了侧殿:“轩儿睡了吗?”“回娘娘,已经睡下了。”

  大宫女一边答一边小心地觑着主子的神色,生怕哪里再惹了她不高兴。柳贵妃走回了自己的寝殿,想起刚刚那两个小宫女的话,衣袖下的手紧了紧,锐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自她当上贵妃以来,后宫许久没有过如此离谱的事了。皇上向来雨均沾。

  只是从前少年时情深意浓,可能三宫六院中更偏疼她一些,但她至多也就连续侍寝过四五而已。

  这突然冒出来的北域公主…该不会成为她以后最大的威胁吧?柳贵妃长久地盯着窗台上那一盆娇滴的海棠,静默许久之后。

  突然朝一旁的人问道:“近御花园里的花开得如何?”“回娘娘,如今正是仲时节,御花园那头堪称百花齐放,景致很是不错呢。”大宫女试探着问“娘娘可是要前去观赏?”

  柳贵妃折了几朵海棠花,在掌心里慢慢成了一滩红的汁水:“再美的花儿,无人看也是浪费,明告诉御花园的花匠们,本宫十后要办一场春日赏花盛会,叫他们提早做准备。”

  “是。”大宫女即刻应了下来,与此同时,不知被暗中多少双羡慕嫉妒的眼睛盯着的长乐宫里,烛台高照,一排排精致的琉璃灯盏这些天来更是彻夜长明。图雅看着刚刚被皇帝抱上的顾璃,遮掩住目光中隐约的担忧“吱呀…”一声缓缓地合上了内殿的门。

  公主这段时间接连侍寝,身体倒还勉强还撑得住,就是精神有些不济,白里看着都蔫蔫的,大约也是心里受了不小的打击,原本她们主仆二人那随着使节一同进宫,她还以为宫宴之后就会先回到驿馆暂住,等皇帝的赐婚旨意下来了。再从驿馆陪着公主出嫁去某个皇亲公子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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