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每当午夜梦回
她到处求人,最后求到了已经在分局稳定下来两年多的骆泉这里,最后还是骆泉去打听了一圈,当了这个坏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群人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到处问了。”骆泉还记得那天是秋转冬季气温骤降的一天,一整天刮着烈的北风,冷得钻心刺骨。
林西当时还穿着秋天的衣服蹲在路边,一直低着头,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走。骆泉看不清她的表情,又怕她哭,连着安慰了好几句,却看见林西缓慢地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那学长,咱们能做个易吗?”“易?”“嗯…我当你的线人,我帮你打外围,你帮我调查我爸妈的事情,我们换情报,可以吗?”那个时候骆泉才意识到。
他好像确实没有见过林西掉眼泪,哪怕输得再惨,被打得再狠,林西也只会从地上爬起来,着气,像刚才那样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学长,再来。”每当那个时候骆泉就会出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踉跄着站稳,点点头。
“好。”***林西最后一次高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扛不住困倦直接一倒头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她睁开眼,慵懒地翻了个身才发现自己还在俞修诚的房间里,房门虚掩着。门外远远地传来熟悉的钢琴曲声。
俞修诚这里每天定时都有人过来打扫做饭,但大概是因为俞修诚不喜欢见到生人,都是在他不在家的时间过来,在他回家之前离开,但看来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林西下了,看自己身上应该是被俞修诚随手套了一件他的衬衣,长度正好过,绝对领域无比抓人视线。
她慢条斯理地把纽扣扣好,又无独有偶地留下最上方两颗,将锁骨敞出来,她就这么光着脚出了卧室,足踩在绵软的羊地毯上舒服得让她直眯眼。
循着乐声推开书房门,男人正坐在书桌前,聚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两旁的音响播放着畅的钢琴曲,是肖邦的冬风练习曲。
这个曲子也是林西的心头好,以前还在老师的指导下练了拿出去比赛用过。“你是不是就不用睡觉啊?”林西是调侃,也是真的有些纳闷。
她慢悠悠地走到男人面前坐上他的腿,然后整个人跟一只小白猫似的乖顺地窝进俞修诚怀里。俞修诚顺手搂住她的细。
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住她主动送上来的红,两个人又自然而然地厮磨了一阵,男人声线已经见哑:“不喜欢。”
创伤后应障碍其实最难熬的就是夜晚,闭上眼曾经的过往就会在眼前一遍一遍地浮现,哪怕侥幸得以入睡,在梦境中也不会有息的空间,让人避无可避,虽然哌唑嗪能够有效缓解这些症状。但俞修诚不爱睡觉已经是多年以来养成的深蒂固的习惯,时至今早已难以改变。
“人家都说小朋友不爱睡觉会长不高。”林西的手指滑入男人后脑勺的发隙间,把下巴搁在了他宽厚的肩头“怎么到你这儿不对头了。”
“不知道。”俞修诚其实没听过这句话,他掌心轻扣住林西后脑:“再睡会?”林西确实还有点儿没睡够。
在俞修诚的怀里窝着舒舒服服地又眯起来了,她就这么眯着眼小憩,就听那钢琴曲怎么听怎么感觉亲切,感觉是以前经常听,但又想不起这是哪个钢琴家的版本。“这个曲子是谁的版本来着…感觉好熟悉啊。”
又过了两首曲子,林西越听越好奇,还是忍不住懒洋洋地从男人怀里直起身,伸出手切出了俞修诚电脑的后台程序,然后她发现这不是音频,而是视频。
她打开视频窗口的时候上一曲正好结束,但程序已经被设定好多个视频自动连续播放,林西就看着另一个视频自动接上。
短暂的黑屏过后是似曾相识的音乐厅,林西愣了一下,就在掌声过后看着一袭白裙的少女落落大方地登上了舞台中央,朝台下的评委以及听众稍稍欠了欠身。少女稍微化了点淡妆。
但稚的五官依旧透出一股青涩感,林西看着画面里的人坐到三角钢琴面前,便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俞修诚。
俞修诚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双黑眸如同无波的古井,深邃得让人不敢多看。看来她确实是太久太久没有碰钢琴了。久到就连自己弹的曲子都认不出来了。
***林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天夜里俞修诚问她的那一句“为什么没继续弹琴了”当时她以为俞修诚是站在岸边睨着泡在水里的人,自她开始混迹于声场所看过太多这样的男人,所以回答得格外不走心,但现在想来不是那样。
“你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关注我了?”视频的名称就是期,林西看了一眼年份数字,正是八年前她永远也无法忘却的那个夏天。
“嗯。”林西一向对谁都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仗着自己演技好说话都不怎么走心,看这样的人睁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让人有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不会是长相,这八年来林西变了很多,长开了之后整个气质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再加上当时夜昙要求的妆容,林西自己看着镜子都不敢说和之前到处参加比赛的自己是同一个人。俞修诚的表情略有松动,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声音。”他在这些年间听了太多太多次她的声音了。熟悉到已经融进了骨血中去。
但即便如此,俞修诚当时还是不敢确信,因为人的大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东西,它会因为人的执着而让其视觉和听觉与真实产生偏差,让它更接近自己的想象。
这么多年来,不会有人比俞修诚更明白这种感觉。儿时他的梦魇都是母亲死的那一天,每当午夜梦回,当时那个大汉手中机关的硝烟味就会重新弥漫在俞修诚的鼻息中,他甚至能在一片死寂的情况下听见母亲颈骨被捏碎的绝望声响,耳畔一遍一遍回响着那一句对他的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