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亲，父母

　　“骆组，报警中心来电话了…”就在这个关头骆泉那边传来同事的呼唤，他啧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我先去一下。”

　　“好。”挂了电话之后林西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才意识到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黑了，她站起身回过头，就看见俞修诚站在玄关口。

　　“怎么还没换衣服？”林西这时才想起来前天俞修诚跟她说过今天陪他出席一个慈善拍卖会。

　　因为是慈善质，拍卖会会请很多政界人士参与，拍卖所得的全部收入都会用于因为军火走私而受到伤害的孤儿以及伤残人士。一个军火商去参加这样的一个慈善拍卖会，确实是莫大的讽刺。

　　还好她在会所上班的时候练出了一手快速化妆的技巧，二十分钟不到就换好了一身礼服裙，光鲜亮丽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俞修诚的住处距离慈善拍卖会场不远，到的时候正好临近开场。

　　“哟，俞总来啦。”林西挽着俞修诚的手臂踏入会场大厅。就看见几个中年男人正围在一起相谈甚，其中一人看见俞修诚进来主动看向他们，往前了两步。

　　俞修诚走过去和男人握了握手就将目光转向人群中一人，林西跟在他身边自然是一眼认出那个人。

　　现市刑侦总局局长严朗。最早林西认识他并不是在警校的宣传栏中看到的先进事迹中，而是在她初中时就听父母说过分局空降下来一个刑侦支队支队长。

　　林西记得当时爸爸还是个小组长，严朗正好是爸爸的顶头上司，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还是严朗派人来机场接的她，带她一点一点把程走完的。“好久不见了。俞先生。在国内生活得还习惯吗？”

　　严朗走上来主动和俞修诚握手攀谈，两人寒暄了几句才给了一旁林西一个眼神捎带了她一句“今天倒是稀奇了。俞先生竟然带了女伴来出席活动。”严朗却似乎完全没有想起林西，面上依旧是无比客套的亲切笑容。

　　“女朋友。”俞修诚解释完又侧眸看了林西一眼，给她介绍眼前的人：“刑侦总局局长，严局。”他似有若无地将严局二字咬得重了两分，林西看了俞修诚一眼，好像有点明白他今晚特地带她来参加这个慈善拍卖会的意思了。

　　贵宾席是单间制，参与竞拍的人坐在里面可以看得见外面的情况，还可以随时直接匿名出价。

　　两人进门之后侍者贴心地从外把门关上，林西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一楼还在与晚到一步的其他企业家寒暄的严朗，转过身看向将外套挂上衣架的俞修诚。

　　“你查我了？”＊＊＊俞修诚侧眸看向她，不置可否。“十年前，严朗被下放到你父母所在的分局任支队长一职，熬了两年都成绩平平。”

　　“他当时急需成绩调回原职，而我父亲那个案子就是他担任支队长期间能升迁的最直接原因，林西，你觉得你的敌人是我，还是他？”他话说得无比直白。

　　就像是一导管，把林西曾经脑海中所有黑暗的想法全都引了出来，俞修诚说的这一切她不是没有想过、不，应该说是早就想过，但林西一直不明白的是父母作为黑警察对直系上司严朗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受益人，甚至就连动机都不存在，她太弱小太弱小了。

　　哪怕不是当年而是现在，她依旧被公安系统拒之门外，就连想要触碰一下都难，而公安系统之外能调查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在那一场爆炸中被炸成了灰烬。“你查到了什么？”“你信我吗，林西。”

　　俞修诚不答反问，利索地出一烟衔在间点燃，说话间浓白的烟气从齿间溢出，再被他如同雾般一口气吹散，但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确实一下问在了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林西根本无从回答。

　　按道理她应该相信俞修诚的，至少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为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杀人。

　　但她要回答信又实在无法自圆其说…哪怕现在她都还在怀疑俞修诚这一个问题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深意。俞修诚把烟夹在指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林西。藏在烟丝中的火星一点一点噬着烟身。

　　在他的指间一点点变成灰白的烟灰，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林西面前，将怀中象征着死亡的黑色护身符送进了林西手中。

　　他甚至抓着林西的手握持住它，亲手将她的手指进扳机的小孔，然后将漆黑的口对准了自己的心室。“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选择？

　　“什么选择？”林西抬眸，对上男人深潭般的目光，透过他那双黑眸看见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自己。

　　“你管这叫选择？”这与其说是一个选择，倒不如说是俞修诚在拿自己的命在她彻底和他站到一个阵营中去，她登时有些恼火地用手往前一顶，口更加用力地凹陷了进去，在俞修诚的衬衣上顶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俞修诚终于在林西这一刻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她演技背后真实的情绪。

　　他被顶着却心情好得出奇：“林西，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男人说着就径直往前走，顶着口堵着林西往后退，最后她退无可退，背撞在落地窗上，余光顺着俞修诚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严朗。

　　“八年前他和我父亲手底下的二把手勾结，一手策划了那起爆炸案。”俞修诚的眼神在扫向一楼那个人的时候只剩一片森然“我父亲，你父母，都是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他垂下目光看着死死咬住自己下的女人，眸中寒气微敛：“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二把手死之前说的。”

　　顶在口上的金属管一松，俞修诚一把攥住林西离垂下的手腕，手掌一下将女人的手与托一并包裹住。

　　“至于你父母是怎么卷进这件事里，”他顿了顿，眼底的狠戾不加掩饰。“我会让严朗亲口告诉你。”

　　＊＊＊慈善拍卖会开始的同时外面的灯光暗了下来，严朗在掌声的簇拥下走上台，站在聚光灯下代表这次接受捐赠的儿童、残障人士以及公安部门发言。

　　发言稿不是千篇一律的感谢致辞，反倒是从庆城这些年军火易肆说到军火易的危害，台上的人说话掷地有声，充了一身正气。